洛戈再次睁开眼睛，是一处柔软舒适的卧室。

昏黄的夕阳从窗外洒进屋内，床头检测的机器人此时“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喀莎从屋外进来，上前轻轻拥住醒来的洛戈，抚摸着她额头的刘海：“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了。”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突然就晕过去了。”喀莎一阵后怕：“郑樊看到我抱着你出来，也吓得够呛。”

“我赶紧送你去了最近的医务所，但医生说你是精神力力竭，身体没什么别的大碍，只让我带你回来休息。”

“我就把郑樊赶了回去，带你来了我家。”

解释完来龙去脉，喀莎脸上的担心还是没褪去：“你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当时明明还在精神力绑定中，甚至都还没开始使用，怎么会力竭呢？”

洛戈听完若有所思，她想到第一次顾桐教自己用便携机甲的时候，也让自己尝试放精神力在机甲上。

而自己刚一尝试，大脑中就传来尖锐的刺痛，身形不定地向一边倒去。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试过释放精神力，便携机甲被洛戈用得更像是便携ak。

整理了思绪后，洛戈想了想说：“之前使用精神力也有过这种情况，我以为自己最近好了呢，没想到还会这样。”

她安慰地朝喀莎笑笑：“没事的，别担心了。”

喀莎见洛戈小脸还是惨白，心疼极了：“你还觉得头痛吗？还要在休息一会吗？”

“没事的，天快黑了，我回家躺着就行。”洛戈没有说谎，因为刺痛确实只存在刹那，不释放精神力后什么感觉都没有。

比如现在，她反而觉得睡了一个长觉，神清气爽，十分舒服呢。

“那我送你回去吧。”喀莎见洛戈执意要走，提出主动送她。

“不过你今天要找我聊什么的？”

洛戈边起床边说：“本来想了解一些机甲赛事和机械师赛事的事情，不过今天有点晚了，下次我约你去BEAR吃菠萝包再聊，怎么样？”

“那好，最近我都没什么事，一般都在机械厂待着，直接在光脑上找我就行。”

...

打开光脑，给郑樊报了平安——不能不报，否则他会信息轰炸。

紧接着是自己的两个下属，不用多说，肯定是郑樊告诉他们的。

回完消息，洛戈想了想，打开了程墨的联系方式。

她没想到在飞船上偶遇的那位程先生，原来是黑梦酒吧极为有名的情报商人，上次自己的委托被他接了后，就有了他的联系方式。

按理说这种情报的传递都会通过中间人进行，不太会直接对接客人。但程墨却主动加了自己，洛戈觉得不加白不加，之后想搞一些资料也方便多了——毕竟88只能搞到星网上公开或者级别低的半公开信息，一些私密的还是无能为力。

“程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您有没有首府星一些地下诊所的渠道或资源呢？”

“我说明白一点，就是不会进行星网备案的那种。”

洛戈刚准备划掉屏幕，做些别的事情。

却没想到秒收到对面的信息：“有。”

“你要哪方面的医生？”

洛戈想了想后说：“关于精神力领域的。”

“有。”

“想约什么时候？”

洛戈回复：“明天。”

对面过来三分钟后发来消息：“明天晚上八点，黑梦后巷等你。”

...

第二天晚上，洛戈如期来到黑梦酒吧的后巷。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戴了口罩和帽子，却一眼就看到程墨颀长的身形未加遮掩地等着自己。

看到洛戈的打扮，他没说什么，但轻挑的眉毛和用力的嘴角却暴露了嘲笑的意味——这幅表情就像就像上次过完虫洞，他斜倚在卫生间的门框看着洛戈抱着马桶吐一样。

洛戈本来还想夹一夹嗓音假装自己的身份，此时也不由地有些尴尬，只好瓮声瓮气地说：“程先生怎么亲自来了。”

“这位医生是我的朋友，他只接待熟客，你自己过去肯定要吃闭门羹的。”程墨解释道。

“这样，那真是谢谢程先生了！”洛戈严严实实的脸上只露出了眼睛，但在光线昏暗的夜晚，水灵灵的眸子也显得十分闪亮。

“我叫程墨。”

洛戈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听到他接着说：“你是做二手星球业务的，我想我应该难成为你的客户。”

“所以，喊我名字就好。”

男人一直和她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并排走着，此刻却放慢了脚步侧过身，认真地看着洛戈的眼睛说：“我以为交换联系方式的意思是，我们算是朋友。”

洛戈愣了一下，从善如流地回应：“好的好的，程墨先生。”

她存了点作弄的心思，偷偷勾起嘴角笑。

耳边响起程墨的轻笑，虽然他没再说什么，但气氛不知不觉地轻快了下来。

洛戈跟着程墨的步伐，七拐八拐来到一条更隐秘的路。

不知为什么，跟“陌生男人”走在这样阴森黑暗的小路上，自己并不觉得害怕。

当然，便携机甲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不必多说，另一方面，她能感受到程墨在有意收起进攻性和侵略感。

就像在飞船上和他在房间独处那次，刚开始时洛戈还能感受到他像头豹子一样的极强压迫感。但随着他主动让洛戈把自己绑起来后，那股气息就消失了。

穿过小路后，眼前的热闹的街道是洛戈从未见过的景象。

街道很窄，人群却熙攘，色彩瑰丽的霓虹灯在夜晚闪烁，高强度的彩色镭射灯打在地面上，目之所及让人眼花缭乱。

洛戈不由驻足惊叹，注意力全被各色招牌吸引了过去。

“小心。”程墨揽住洛戈肩膀，把人往自己身侧拉近。

是个不知道磕了什么迷幻剂的毒虫，身体以一种奇怪地姿势扭曲走动，背过来的手正在空气中胡乱地抓来抓去。

“我知道你随身带着便携机甲，但这里多的是没法靠火力解决的事。”程墨很有分寸感地把手收了回去，继续说：“荒芜星有比你想象得多的污垢。”

不知是不是错觉，洛戈感觉他说话时在“荒芜星”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街边寻客的不止大波浪的黑丝大姐姐，还有一身银白色金属外壳的智能体和机械体，检测到洛戈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5秒以上，立刻自动吐出宣传单页，配合音频进行拉客：“美丽的小姐，你想体验不一样的翱翔与飞跃吗？私人订制的电子享受，百分百契合你的身体与灵魂。”

程墨扯回洛戈想伸过去接传单的手，哭笑不得地说：“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光脑之后每天收到无数条骚扰短信的话，我劝你别碰这些机械体。”

“这些东西入侵光脑轻车熟路，和你交易完还能再把你的资料打包卖出，再赚一笔。”

洛戈恍然大悟：“真不愧是黑梦最强的情报商人，专业！”

刚想解释自己的信源不是这个的程墨看到洛戈一副“牛还是你牛”的敬佩表情，还是没说口：“算了。看看可以，别乱碰。”

沿街走了一阵子后，洛戈正想凑近看一家售卖24小时速效变脸针剂的摊贩，却听到程墨的提醒：“这边进来。”

这是一间半地下的临街店铺，售卖机械体零件。洛戈跟着程墨推门进去，里面的货架上密密麻麻堆满了五金件，老板正坐在柜台后看光脑上的节目，听声音像是什么狗血电视剧。

“不，你是我的孩子！”凄厉的女声嘶吼着。

“我已属于机械之神，和你没有半分瓜葛。”冷漠的男声响起。

“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既然是我的孩子，却让我怀上你的骨肉！”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祈求神赐予你一个新的孩子，而我奉神的意志为你实现。”

“不！！！！！！！！！！！！！！”

洛戈听得津津有味，后面的剧情让她抓耳挠腮，为了再听一听后面发生了什么，她蹑手蹑脚走得极慢，甚至连店老板都狐疑地抬头看她。

“你不是去医院的啊？来买零件的？”

程墨回头发现洛戈在后面慢慢地踱步，感觉有点荒诞好笑，扯住她的衣袖往柜台侧边的小门走。

“《机械之子复仇记》，我帮你看到名字了。”程墨试图让洛戈转过头，把注意力放到正事上。

“你看到了吗！！！刚才说话的两个，居然一个是人，一个是机械体！这也太混乱了吧！人和机械体也能搞一起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电视剧有三千集，你在那里待一晚上也看不完。”程墨拉着洛戈穿过一个侧门，迈进了一户看起来像民居的房屋内。

前台是个瘦削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

她看到程墨后就拨弄了桌面的按钮，然后懒洋洋地说：“登记好了，进去吧。”

说完就低头继续摆弄起手上的游戏机。

撩开门帘，里面是一间没有采光的宽敞会客间，一个秃顶老头正带着一只机械眼镜坐在沙发里。

仔细一看，这只机械眼镜并不是穿戴设备，而是嵌入他的额头和眼眶的植入式义体。

“来啦？今天就是带她来检查精神力的吗？”

老头从沙发上坐起来，往右手边第二扇门走去：“直接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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