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的报告会，
卡娅有些不在状态，
昨晚睡得不好，梦境中交织的那些记忆片段，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急需要和一个人谈一谈，
单独谈，
好在，这场报告会进行得还算顺利。
任务的基本情况，她昨天已经在提交的简报里都写得很清楚了，
会议上，司令长和其他长官们也只是向她提了几个简单的常规性问题。
“报告做得很好！那么，接下来修补机甲的工作就交给你们几个来完成了！”
司令长在听完卡娅，帕克和菲尔他们几个人的陈述之后，说道。
这次深兰号远赴克罗尔星球的行动可以说是大获成功，
带回的软光甲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当初出发前所预期的，
在座的一众高层都对几人在任务中的表现非常满意。
卡娅他们这边儿的报告会很快就要结束了，
这栋大楼的另一间会议室里，
秦川，特里同总部的视频报告会也就要接近尾声。
之前在克罗尔星球上，秦川已经第一时间把在黑帆取得的情报都发回了总部，
今天，算是再向总部做一次正式的面对面汇报。
“好的，秦川中尉，感谢你向总部提供了这么有价值的情报。”
大屏幕上，专门负责与他联络的情报官说道，
“我们已经对沃尔森财团的泄密人员，秘密地展开调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今天下午，总部会派专人到兰茵军事基地取回那块重要的物证，交接工作将由兰茵军事基地的证物部门全权负责。”
“后续，如果还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我会再联系你的。”
“是！长官！”
秦川向屏幕中的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离开会议室后，
他和特里在指挥中心三楼的大厅里遇到了卡娅他们几个，
远远地，他就注意到，卡娅今天似乎和平时的状态不同，
低着头不说话，像是没休息好，又像是有什么心事，
是和刚才的会议有关么？
穿过人群，他径直朝卡娅走了过去，
“怎么？刚才的报告会顺利么？”
他看向卡娅，问道，眼神里尽是关切，
“啊？”
卡娅愣了一下，
刚才，她正在因为想别的事情而走神，
“嗯，顺利。”
她点了点头，
“你呢？视频会已经结束了么？”
“嗯，结束了。”
秦川答道。
这时，卡娅突然看着他，很认真地说，
“秦川，我想和你谈谈，单独谈！”
“好。”
……
指挥中心十一楼的咖啡厅是个很适合谈话的地方，
这里宽敞安静，也没多少客人。
两人在靠窗的位子坐下，各自点了一杯咖啡，
透过座位旁的玻璃窗，卡娅看到指挥中心的大楼外，一辆洛马奇浮空车正停在那里，
从上面下来两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一副联邦官员的打扮，手上提着黑色的钛合金保险箱，
“是总部的人，”
秦川说，
他见卡娅一直盯着窗外，便也看了过去，
“应该是来交接证物的，就是我在黑帆的时候拿到的那块编码元件。”
“哦，”
卡娅点了点头，
其实，她并不是对外面的事情有多感兴趣，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这下，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互相看着对方，
她在内心里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缓缓开口，
“那个……我想和你谈谈在克罗尔废墟里发生的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咱们在圆形大厅里看到的那些东西。”
秦川看着她，表情温和。
“好。”
这是一场他意料之中的谈话，脸上神色平静。
这倒是让卡娅觉得很反常，她微微蹙眉，问，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么？”
按理说，一个人突然在外星遗迹，看到了那么多不符合常理的东西，应该会有许多疑问才对吧，
而且，很明显，他的同伴还对他有所隐瞒，他怎么就能忍得住不跑去问别人一堆问题呢？
秦川勾唇轻笑，一副淡然的表情，
“怎么？我应该问什么问题么？”
“……”
卡娅顿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儿发热，这家伙怎么又把问题给反问回来了？！
而且，自己明明是在和他聊正经事，他怎么还打趣上了……
“咳……”
她清了清嗓子，干脆自己直接切入了正题，
“你还记得，在深兰号上，我和你说过的，我能用系统改造暗物质的事情吗？”
“嗯，记得。”
秦川点了点头。
“可我当时真的完全没有想到，你居然也能够看到那些材料，还有改造的过程。”
卡娅怕他不理解，又继续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之前我和帕克，菲尔也一起去过圆形大厅，当时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可是，除了我以外，没人能看得到圆形大厅里的变化，他们两个全都被隔绝在另一个时空里了。”
“对了，还有爱德华教授，我们在他的试验室里修复机甲的时候也是，”
“没人能看得见修复的过程，还有软光甲，除了你！”
卡娅一脸迷茫，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件事困扰我好久了，我想不明白。”
她摇了摇头。
秦川看着她，觉得她现在这么较真儿的样子有点可爱，
其实，并不是他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只是，同与卡娅再一次相逢比起来，这些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在他独自离开的这几年里，想明白了好多事情，
作为一个重生之人，再离谱的事情在他眼里应该也算不上离谱。
卡娅被他这幅不置可否的样子搞得有些无语，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说了下去，
“我在圆形大厅里其实还看到一些东西，一些有关于我自己的片段，有点儿像是回忆，但也可能是预言，”
预言？这个说法倒是让秦川有了那么点儿兴趣，
他偏了偏头看向卡娅，卡娅见他终于有了点反应，于是继续说下去，
“一开始我还以为就只是幻觉，可是昨天晚上，那些片段又出现在了我的梦里，让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卡娅咬了咬嘴唇，
她在斟酌，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述她的想法，才能让秦川更容易接受，
如果自己直接用“前世回忆”这类型的词，对面的人会不会误把她当成是疯子……
“你是说，就像前世回忆那样的片段，是吗？”
秦川淡笑地问道，说话的语气就像谈论天气一样自然，
“是，”
卡娅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
随即猛然睁大眼睛，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比刚刚高了好几个分呗，
咖啡厅里仅有的那几个客人，都向他们这桌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她赶忙向其他人报以歉意的微笑，
然后，压低声音又问了秦川一遍，
“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秦川微微扬了一下眉毛，勾唇轻笑，
“这种事儿，我也遇到。”
“啊？真的吗？什么时候？”
卡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就是之前潜伏在黑帆的时候，被多米尼克要求运送机械试验体的那一次，”
“我当时失去知觉了，不过时间很短，最多也就只有一分钟，可我却觉得在幻觉之中过了很久，”
秦川继续说道，
“那种感觉很奇妙，看到的东西都特别真实。”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向窗外，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景象，
片刻后，他转回来看着卡娅，
“后来，我也和你一样，又梦到过几次，有些我明明经历过，却有种熟悉感。”
天呐，就是这种感觉，
卡娅看着秦川的眼睛，不停地点头，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么脱离现实的经历，居然还从身边人身上找到了共鸣，
而且，巧合到这，个人还是秦川……
她现在心情复杂，真的会这么巧吗？
忽然间，一个大胆的猜想从她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秦川他不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吧？
不对，这不可能！
卡娅从前就用这样的想法猜测过身边的人，然后，很快就又都被自己全盘否定了，
就拿帕克来说，
上一世，他变异后的样子曾经给卡娅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她在星耀学院的时候，刚开始，没少想着用各种方法试探他，什么模型，全息影像，甚至是恶作剧……
结果，很明显，他对此毫无印象。
菲尔就更别提了，
前年的记忆他都不一定还留着，更别提什么前世的记忆了，
秦川……就是因为他实在是和上一世变化太大了，卡娅压根儿就从没往那方面想。
可如今，这些发生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的奇妙经历，都让她不得不怀疑，此事另有蹊跷，
既然，这场谈话已经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一路狂奔了，那不如就更直截了当一点，
于是，她整理了下情绪，又扫了一眼咖啡馆内的其他人，
然后，向前倾了倾身体，看着秦川的眼睛，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的到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你不会……也还记得前世的事情吧？”
话一说出口，她就有点儿后悔了，
因为此时，秦川正微微蹙眉，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她，
完了！
卡娅想，下一步，秦川肯定马上要问她，今天是不是出门忘记吃药了……
这时，秦川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自嘲的笑，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是的，我还记得…….真没想到，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