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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见崔琅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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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琅琅与俞伯韶分开之后,果然一刻都不曾耽搁地从东宫【注】把皇七子崔玚薅了出来,拎他上了马车往宫外走。

在马车上崔琅琅还要教训他:“小七,你去年便已及冠,只是宫中如今已无未及冠的皇子才一直住在东宫,但早晚是要搬去十王宅的,再往远了看还要出阁【注】封府,到时候你得当家做主呢,而今终日窝在宫里算怎么回事,日后让母皇和我怎么放心得下,让故去的宣懿皇太妃怎么放心得下,又让蒋尚书如何放心得下?”

崔琅琅幼时常在东宫玩耍,先太子与太子妃教养她的时间比皇帝教养她的时间更长,先太子平素教育她最喜欢一层层的帽子压下来,问她:“先皇如何放心,母皇如何放心,本宫如何放心,太子妃又如何放心?”

因而崔琅琅教训起人来也是如此套路,崔玚早已烂熟于心,此刻反驳道:“便是我日后出阁,圣人也只会听凭我的心意,要么命我去将作监,要么令我去工部,长宁姐姐倒是比圣人更愿意迫我上进。”

崔琅琅气结,大声喊道:“崔兰溶你给我长点志气,便是母皇宽仁,我皇兄可是眼睛里最揉不得沙子的,你若是还是终日在你宫里折腾你那堆破烂,我定要禀明了皇兄收拾你的。”

崔玚照着吼回去:“吴王兄可不像你一般牙尖,我终日在东宫也没听四皇兄教训我一句不是的。”

崔琅琅不忿:“那是皇兄此刻不得空闲罢了,等日后他腾出手来,必要......”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崔琅琅却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顾不得和崔玚吵嘴,敲了两下马车壁叫人:“是不是到公主府了?”

公主令平采萱在窗侧回她:“殿下,马车方驶入崇仁坊,离公主府尚有一段距离。”

崔琅琅点头:“严傅此刻在府中吗?”

“今日公主傅应不在府中,殿下若欲寻公主傅,臣遣人去著作局找。”

崔琅琅忙拦她:“不必寻严傅了,待会儿在公主府停一下,本宫要进去更衣,遣人先去把本宫那件蛟纹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找出来,此行可不能堕了气势!”

从宫城到梁王府所在的胜业坊,需先经过长宁公主府所在的崇仁坊。崔琅琅是听了乳母陈娘子的通禀急急赶出来截俞伯韶的,身上所穿仍是宫中常服,自觉威风不够,此刻经过自家府邸便想进去换一身更庄重的宫服。

崔琅琅乃是皇帝膝下唯一一位公主,出宫建府之后不仅如寻常公主般享有食邑,皇帝还比照亲王府的配置为长宁公主府配了公主傅、公主友等一干官职。

纵是娇宠至此,皇帝仍不放心她独自在宫外居住,因而长宁公主如今虽已是二十有三,但还是久居太极宫公主殿。崔琅琅原本就不喜公主傅严皓管教,常年不在府中更是难以与之亲近,平素也是能避则避。

等她在公主府梳妆打扮一番出来,已是快晌午了,一行人紧赶慢赶,方才在梁王府通传午膳之前到了王府。

崔琅琅远远地看到梁王府的屋檐,就开始拍身侧崔玚的小臂:“快把你这堆破木头收起来,一会给本宫撑起场面来,不然回宫我就把你宫里那些破木头全给你烧了。”

崔玚哀叫:“我的小斗拱,长宁姐姐,你又给我拍散了,这是第三次了!若还有下次,不必你来烧我的木头,我们干脆同归于尽算了。”

崔琅琅原本还斗志昂扬地端坐着,听他这么说面色略有尴尬:“还是那个斗拱啊,你都拼了多长时间了,小七啊,不然就算了。”

崔玚大声叫她:“长宁姐姐!”

崔琅琅赶紧转过身来安抚他:“好了好了,绝没有下次了,回宫之后我请将作大监来教你拼它,可好?”

崔玚恨恨:“不必长宁姐姐此刻来装好心,若不是方才你那一拍,我都快要拼好了。”

崔琅琅讪讪地笑,方要再哄他,却听见车外平采萱毫无起伏的声音:“殿下,梁王府到了,请殿下下车吧。”

崔琅琅这才意识到马车已停下许久了,说不得自己刚刚与崔玚的对话已叫外面的人听了分明,她推开窗子一看,果然看到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她一眼的梁王夫妇,以及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年直直望来的目光。

该如何形容那双眼呢?

崔琅琅想,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好似她十五岁随母皇南巡时曾见过的那片海,清澈见底,但包揽天地。

他的眼睛是圆的,鼻头微翘,鼻峰挺拔而不锋利,眼神乍一看仿佛清澈地能映出自己,因此看他第一眼,会觉得他比本身的年龄还要幼态不少。

但是当你仔细观察他,看到他那双单眼皮,形状精致的薄唇,眼角下的一点泪痣,你就会突然觉察到他眼中隐隐的凌厉和通透,仿佛直直地能看到你心底的目光,然后惊觉原来那面镜子不仅能让你看清自己,也让他看清了你。

只是这一眼,崔琅琅的心里却忽然无来由地生出一股亲近之意,一时间她将来时怀揣的质疑、不忿、嘲讽统统抛之脑后,也不顾崔玚伸来供她搀扶的胳膊,纵身一跳就到了少年身前,拉起他的手仔细端详:“想必这就是昭儿吧。”

她立场转变地异常顺畅,反倒把先头下车后故意装出一张臭脸的崔玚晾在了当场。

崔玚伸出去扶她“给她撑场子”的手尴尬地停在当场,娃娃脸上写满了错愕、惊讶,甚至还有一丝因与当场融洽气氛格格不入而产生的恐惧。

等崔琅琅牵着崔昭的手腕亲亲热热地走进去了,他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左手收回身前,藏在袖子里的右手中指却早已快把拇指关节抠坏了。

这时平采萱悄无声息地把他方才放在马车上的微型斗拱递给了他,他握在手中,木头分明的棱角抵着小指,这才觉得心里有了底气。

崔玚不由得感激地握了握平采萱的手,觉得看在公主令的份儿上,他还可以再原谅自己那不靠谱的姐姐一次。

他这厢又能挺胸抬头地进梁王府了,身后公主令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却悄悄地划过了一丝红晕。

崔玚的情况崔琅琅早已抛之脑后了,她握着崔昭的手嘘寒问暖:“昭儿怎么身型如此瘦弱,平素用的可是不多?”

崔昭如实答她:“用的不少,每顿都能用一碗饭。”

崔琅琅痛心疾首:“一碗又怎么够?且不说我皇兄了,便是你七皇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顿都能用两碗饭呢。母皇对你疼爱有加,你若是不爱惜身体,叫母皇如何放心,让本宫和诸位皇叔如何放心,又让梁王和王妃如何放心呢?”

崔昭从前不曾见识过如此架势,一时间叫她给问懵在了当场:“我父王和母妃,”他回头去看那两位,“还挺放心的。”

梁王妃赶紧迎上来解释:“殿下有所不知,昭儿自幼身体不好,医官每次都特特嘱咐了不可一顿吃太多,不过昭儿房中都时时备着吃食,不曾在吃上有过委屈。”

崔琅琅轻抚崔昭小臂:“天可怜见儿,昭儿仙源深厚,在俗世自然免不得受苦的。”

言辞之间,已经全然忘了在两仪殿门口大喊“连母皇都被他欺瞒了”的是谁了。

梁王妃见此情状,招呼崔琅琅和崔玚:“府内正准备传膳,长宁殿下与七殿下可要一同用一些?”

崔琅琅高兴得很:“兰溶,今日我们就在梁王兄府上用膳吧,回宫中也是尚食局送到宫里吃,没甚么意思。”

崔玚在她面前向来没有说“不”的机会,闻言也只能尬笑答应。

梁王妃见状招呼仆妇:“去叫人把胡桌撤了,拉起屏风来。”

崔琅琅见状问到:“梁王兄府上还有旁人吗?”

梁王答:“是昭儿的几位舅父并表兄姊。”

崔琅琅于是说:“既是梁王妃的侄子女,那便是一家人,招呼出来一同用膳吧,不必拘泥那些劳什子酸礼的。”

待入座后,崔琅琅欲与崔昭说话,于是使人把屏风也一并撤了下去。王家众人过来时,崔琅琅正问崔昭回京后是否熟悉京中一应事物,因而众人见礼她也只是草草扫了一眼。

反而是崔玚看见王清君后轻轻“咦”了一声:“这位王娘子本宫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句话他倒不是问王清君,因为声音不大的缘故,也不过是在他身侧的崔昭与崔琅琅还有耳目清明的王清君听了分明。

崔琅琅闻言也转头去看,上上下下地扫了王清君几遍,意兴阑珊地转回来:“本宫却不曾见过。”

王清君方才暗暗提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下,节度使来京前特意交代过她,这位小殿下有一处挂碍,便是不能妄言,而自己确实在多年前护卫节度使回京述职时曾在京中通衢大道上遇上过这位楚王的车架,不过是当时两三句话的寒暄,他竟到如今还对自己有印象,这记性着实有些太好了。

王清君更没想到的是楚王不仅记性好,性格也是异于常人的执着,崔琅琅这么说了,他却仍旧看着崔昭,希望他能为自己解惑。

作者有话要说:崔玚:看出来了,我就是纯纯大冤种

注1:参考了唐太宗时期未成年皇子一般都居东宫的惯例

注2: 皇子离宫自己住叫出阁

注3: 崔玚,字兰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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