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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虹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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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江点的话已经让乐绥等人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等真的到了虹梁,看到全被水洼覆盖着的田地、被洪水冲毁的茅屋、和丝毫不见有停歇迹象的雨水,才知道什么叫人间炼狱。

实则俞伯韶到后,虹梁已经安排了诸多空置房屋给灾民居住,每日有人定时在各街施粥放粮,除虹梁及几个受灾相对较轻的州府外,周边七州的义仓均已打开供灾民每日餐饭。

然而,由于连日大雨下了半月之久,崩塌开的河堤塌了补、补了塌,城内水已经积了半人高,许多灾民宁愿选择巢舟以居,反而比一些腾出来的房屋干燥。

如今赈灾的关键便成了排涝固堤,灾民中的青壮半数由虹梁州刺史等领着挖渠朝地势低洼的黄河支流和山间泄洪,半数由俞伯韶亲领着在堤上四处巡视,随时准备拿沙袋填补崩开的旧堤。

乐绥进城后没有急着到刺史府,先在雨中绕着城郭转了一圈,细致探查了各处田间的积水情况和救灾情形,接着到城中统计了毁损的房屋大约占到了几成,最后还远远地去堤坝上看了瑞王世子的布置,一行人风餐露宿四五日,这才往城中心的刺史府而去。

“有人吗?”车还未曾停稳当,鹤祐便纵身跳了下去,“快来人!”

他不及人来应就朝刺史府里冲进去:“谏议大夫、中书舍人、梁王公子崔昭到!刺史府的人呢?”

刺史府留守的长史尹阳平急急忙忙地就赶了出来:“虹梁长史尹阳平拜见刺史大人!”

刺史府的阍人朝门外看去,只见在这打头冲进来的小厮身后,一个女子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回身高举手臂等着。

而后马车中先是伸出一只素白的手,紧接着是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探了出来,看得出来先前这人已经尽力叫护着不让淋到了,但南方的雨向来不讲道理,从来不肯乖乖朝一个方向飘,非要扑在每个人脸上、身上才算罢休。

另一个人的手扶着先前出来的郎君的胳膊,仔细着护着他,那女郎也欠身去扶他另一只胳膊,两人都紧张得很。

身前这个小厮跟虹梁刺史见了礼,立刻一叠声吩咐身后跟着刺史迎上来的刺史府小吏:“立刻叫后厨做一碗热热的姜汤来,昭公子淋了雨又向来体弱,若是病起来圣人下问,我等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阍人听着深觉心中纳罕,他在刺史府当差多年,当地豪绅的郎君娘子也见了不少,还不曾见过如此如宝如珠地叫人捧着的人物,不由更是好奇地看着朝这边走来的三人身影,远远地似乎车上还留了个小小的少年郎在看顾马车。

等那三人近前来,阍人只觉眼前一亮,中间那叫人护着的小郎君生着一张鹅蛋脸,单眼皮,圆眼睛,端的是明眸皓齿,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周身却有掩饰不去的华贵之气,旁边的人都紧张地护着他,他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反而仿佛微微含笑,有一种他在自家刺史身上才见过的沉静之气。

而一左一右护着他的男女,女娘生的英气但不显刻薄,男子气质端方而不觉软弱,三人站在屋檐下,雨幕顺着刺史府的屋檐在三人身后落下,显得仿佛一张画儿似的好看。

“好了,”乐绥伸手止住还要忙前忙后的鹤祐,“我们是来办差的,你道是来游山玩水的不成?切莫搅扰了各位大人公务。”

鹤祐这次却坚决得很:“都是郎君一直说马上好了,马上好了,我怎么劝郎君都不肯听我的,如今淋湿了,本来身子就未大好,若是真病了,在这地方可有人能腾出来给郎君看病吗?”

王清君也劝道:“还请表兄爱惜身体,不然京中和远处都要担心的,郎君是来办差的,若真病倒了还如何办差。”

谢衡早去了一旁交代阍人去牵他们的马车,这会儿回转身来:“我已请刺史府的人去喂马了,公子便是还有力气,马儿却得休息一会了,公子不如先沐浴更衣,再喝了汤药,等我们一行都收拾停妥马儿也该叫照料好了。”

乐绥失笑:“你们怎么一副我要从此刻便拖着各位大人宵衣旰食的情形,这治灾救灾都是长久的事,又急不得,我只是叫你们别大惊小怪。”

尹阳平此刻也凑了上来:“刺史府简陋,更因这连日下雨屋内潮湿,账册和当值官员如今都挤在干燥些的屋子里,怕是不好给昭大人腾地方,您受累往刺史府旁边的袁府挪步,之前他们便给大人收视了屋子的。”

乐绥笑容一顿,垂了垂眼睛:“哪有叨扰当地百姓的道理,若是没有干屋子,随意给我找间湿屋子也就是了。”

清君看出他的意思,帮腔道:“我等粗笨的很,并不讲究,尹长史便按表兄说的做就是了。”

尹阳平面露难色:“公子,不是臣等有意让公子去百姓家中,瓜田李下臣等也知道避嫌,实在是非常时期,刺史府确实是无能为力。袁相公也并非寻常百姓,他家出过四位一品大员,太祖朝左仆射袁骐就是他家的一支,公子无须太过担忧,况且公子身边还有位娘子,这刺史府.....这......实在是不便呐。”

乐绥听他提起王清君,心中一动,转念道:“那便有劳尹长史了。”

等到了袁府,家主袁康文却并不在府内,袁夫人远远迎了出来,和乐绥一行人见礼而后解释道:“虹梁有难,郎君和家中的家丁都去各处救灾了,多有怠慢大人,万望大人恕罪。”

乐绥于是笑道:“袁相公大义,昭岂会不知轻重。只是主人家不在恐怕多有不便,那昭就不多叨扰了。”

袁夫人忙拦他:“尹长史与我家乃是通家之好,他在此处与郎君在此处是一样的,大人身上都湿了,这样下去绝不能行。大人是为我虹梁而来,若是因为我让大人害了病,那我就成了全虹梁的罪人了,尹长史……”

尹阳平见她看向自己,也说道:“袁相公虽不在,但家里早就为各位大人收拾好了屋子,世子也是住在袁家的,绝没有什么不便,臣带着各位大人去院子就是了。”

乐绥听说俞伯韶也住在此处,这才说道:“那就有劳长史了。”

事实证明,尹阳平也确实对袁府熟悉非常,带着一行人绕了几个弯就到了一处院落,几人进去见院中收拾的很是干爽,即使在这样的阴雨天里,一切也都安置地井然有序,足见袁府女主人的治家之能。

尹阳平把中间正屋的门推开,对乐绥道:“先前小吏已经来知会过了,给两位大人、表小姐和两位随从都准备了热水,昭公子的屋子在这里。”

几人各自谢过便各自分开,乐绥跨进屋门的前一瞬随口问了一句:“世子的院子在哪里?”

尹阳平道:“世子在靠前院西边儿的院子住。”

乐绥动作一顿:“我这边是东边吧。”

尹阳平不觉有异,仍旧笑着:“正是,袁府中特别收拾了最干爽的两个院子给世子和公子。”

乐绥笑了笑:“袁相公有心了。”随即自然地跨进屋中。

等沐浴过一遭便有下人把一碗热热的姜茶端了上来,乐绥捏着鼻子喝茶的时候顺便打量了屋内的陈设,看到桌子上一个憨态可掬的偶人觉得很是有趣,等碗放下了便拿起手中把玩。

谢衡进屋来的时候就看到乐绥拿着个木偶人观察,于是笑道:“公子正有闲心呢。”

乐绥听见声音抬头去看他,轻笑:“这东西有意思得很,看似外面平平无奇,这里面却暗藏机括,使偶人可以做出各种形态,做这东西的人定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旁边来收拾碗的使女看了一眼,接口道:“这是我家小郎君做的。”

谢衡问:“可是袁相公家的公子?”

使女点头:“正是。”

乐绥于是把偶人放回原处:“这是你家郎君的院子吗?那我岂非鸠占鹊巢了。”

使女忙道:“郎君前些日子出外游学去了,院子也久久无人居住,大人只管住下就是。”

乐绥闻言与谢衡对视一眼,笑道:“这我便安心了。”

每逢大灾,朝廷便会派下谏议大夫至当地行监察、督办之责,确定灾情的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敢假借天灾行贪污舞弊之事。

乐绥如今已经详细探查了此次洪涝给当地民生带来的影响,还未来得及去看各处官员当差的情状,只是在袁府略歇了歇就准备出门。

江点到底是年纪小,连日风餐露宿又受了寒气,袁府的下人说他略有低烧,因而便被乐绥留下好好休息。

乐绥先是带着谢衡与鹤祐去了堤上探望俞世子,王清君则只是远远随护。

因着俞伯韶那封信件,乐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孰料一路走来一切布置都井然有序,虽然仍未曾与虹梁刺史打交道,但听灾民口风这位刺史大人似乎还算得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

这一切异常令乐绥生出了诸多不解,谁知道见到俞伯韶之后,这不解不仅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愈发加深了。

无他,只因俞世子的情状并无半分不妥,见了乐绥甚至还调侃了两句他姗姗来迟,语气语调都是乐绥熟悉的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

乐绥与他交谈几句未能觉察出任何异状,只能当作之前那封信是俞世子的无聊消遣,但最后还是问了一句:“琰德殿下可好?”

眼前的人听到这句挑了挑眉,声音都没有分毫变化:“我不是在这吗?”

作者有话要说:看得出他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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