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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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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问题问完,乐绥心中已经全然有了答案,他不再看颓然而坐的应永一眼,而是径直起身离去。

萧择益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方才他见乐绥要另见一名犯人时还不解其意,等听完他的四个问题,萧择益却又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此刻看着前方显得分外沉默的乐绥,萧择益没有急着继续自己在马车上被打断的问题,只是默然无声地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从牢狱出来时日头已经西斜,黄昏沉沉的暮光落在乐绥的眼睛里,大街上的商贩行人步履匆匆,身后监牢大门关阖发出一声闷响。

乐绥只是看着这一切,而萧择益也只是陪着,不远处他们带来的侍卫和马车不知道二位主子此刻是什么打算,呆立在原地等他们二人动作。

方寸天地之外,世界沉浸在晚间归家前的喧嚣之中。

方寸天地之内,杳寂无声。

一直到日头彻底消失,喧嚣逐渐散去,乐绥才回身看向萧择益:“你那句话还作数吗?”

萧择益反应极快,立刻就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哪一句话,眼睛发亮地看着他:“自然,我曾说过,殿下的筹谋就是河西的筹谋,河西永远是小仙君的退路。”

仿佛被这段话触动了,乐绥笑了:“那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还不行,”萧择益却笑着拦了他一下,“今天太晚了,回河西更深露重地,我怕小仙君这身子受不住呢。”

乐绥看了眼天色,眼神中闪烁着失望的色彩。

萧择益观察他的神情,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走。”

乐绥惊诧抬头:“什么?”

萧择益呼哨一声,远处等待的侍从中间跑出一匹黑色的骏马,正是萧择益的坐骑奔霄马。那马儿极通人性,在两人面前停步,而后亲昵地蹭了蹭萧择益的肩膀。

萧择益翻身上马,而后俯下身来朝乐绥伸出一只胳膊,眼神精亮,眉梢带笑:“走!”

乐绥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眼睛从深处一点点被点燃,而后快乐蔓延到整张脸上,他紧紧握住萧择益的手臂,就好像握住了后半生他梦寐以求的,终于可以握在他自己手中的自由。

鹤祐和王清君看到他二人上马,都跑过来站在马下看着他们,不知道这二位是什么意思。

乐绥笑出了左边一个尖尖的小虎牙,语调极是轻快:“鹤祐,你回去袁家,然后闭门谢客,告诉大家我病更重了,不能下床,不能见风,不能待客。孟极卫的人,让他们在此处同你一起,等我的信。”

鹤祐急道:“郎君不要我了?”

乐绥看了眼萧择益,调皮笑道:“我先去看看河西好不好,若是不错,我就叫人来接你,我们以后就先在河西安家了。”

萧择益朗笑:“何敢不令乐绥满意?”

王清君也看着自家节度使,萧择益告诉她:“你也先留在此处吧,让亲兵营的人先回河西,我带殿下稍后就到。”

交代完此地事宜,萧择益旋即驱马,奔霄就带着两个主人快步走了起来,因为顾及乐绥的身体,萧择益不敢跑得太快,只是尽量让马儿走的平稳。

两人一路走到虹梁城门口,却见一人红衣红马守在城门处,见到他们二人,俞伯韶眯起眼睛问乐绥:“你要跟他走?”

乐绥不答话,反而问他:“你找人看着我?”

“我若是不看着你怎么会知道你什么都不交代,就要跟萧节度使离开虹梁?”

乐绥关心另一件事:“江斯涵也知道了?”

“江斯涵意图不清,”俞伯韶沉声说,“我找人看住了她的人,她应该不知道。”

乐绥轻声:“谢谢。”

俞伯韶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说了句:“也许我该杀了你,那天我才发现,你对他已经太重要了。”

萧择益本是安静地听着二人对话,此刻面露警惕,右手也暗暗扶向湮息刀。

乐绥听他说到“杀”字,却没有任何恐惧之色:“可惜你没办法杀我。”

俞伯韶沉默了,良久才苦笑一下:“我没办法,我是个半身人,没办法违逆另外半身的愿望。更遑论,他几乎从没有过什么愿望。”

乐绥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城门,笑道:“十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梁王公子不治而亡,他以后不会再见到我了,无论是你,还是别的什么人,也都不需要再费心想杀了我。”

这段话他还有两句没有说出口给俞伯韶听,等他走了,梁王夫妇可以拥有自己的亲生子,邵远问也能放弃要他争夺皇位的想法把心思放回表弟妹身上。

他走了,无论是爱他的、恨他的,都将各得其所,比他在时快乐更多。

而他自己,也终于能走出幼年的阴影,走出无处不在又时刻随行的眼睛,走出太多人沉重的期盼,痛快地去过一种饿了吃糕点、渴了喝甜水、痛了能够大哭、开心能够大笑的生活。

也许是他骨子里那种热切的期盼太满了,满得将要溢出来,连俞伯韶都不易察觉地驱马后退了半步:“走吧,天高水远,往后顾念自身,愿一切安好。”

他让开正路,乐绥转身在萧择益耳边说了一句:“我们跑起来吧?”

于是萧择益两腿在马腹轻轻一敲,奔霄随主人心意而动,两三步就提起了速度,两人一马就这样奔驰出了虹梁城。

奔霄带着他们二人一路疾驰,路上他们住过旅店,也住过馆驿,甚至有一天差点要在露天生火扎营,两人一马,好不快活。

第三日的时候,萧择益带他进了一座城池。

乐绥好奇地问:“这是哪里?”

“此处名为扬远,是河西治下一州。”

乐绥开玩笑:“节度使是要我看看河西在你治下如何平安富足,好将我留在此处吗?”

萧择益翻身下马,在前方牵着缰绳,带着乐绥慢悠悠在城中走:“这里是叶康平和于奉的家乡,他们的家眷都在此处。”

这两日他们远离了原来的一切,乐绥几乎要以为前尘往事都成了大梦一场,忽然听到熟悉的名字,不由得沉默了。

萧择益继续说:“叶康平和于奉是同乡,所以于奉收到检举之后才会找叶康平同查此事,后来他们在徐浦那里碰了壁,也只有叶康平愿意陪他继续查案,谁知这二人后来就一起遇害了。”

乐绥看着眼前街镇的繁华,轻声慨叹了一句:“他们的家乡,甚至不在此次受灾的范围内啊。”

萧择益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与有荣焉:“这便是我河西的儿郎,慨然大义,令人钦佩。”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户田舍附近,萧择益指了一下:“想进去看看嘛?我们装作过路人,去讨两碗水喝。”

乐绥于是朝他伸手,要他扶着下马。

萧择益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掌心:“乐绥莫急,去见他们之前,我们先去换两身衣服。”

两人此次“出逃”实在是突如其来,哪个都没有带着衣服,故而身上穿的还是虹梁时候的那一件,一路而来染上了不少风霜,确实不太合适。

萧择益就这么带着乐绥一路在扬远的街上走着,甚至不用问任何人,就熟门熟路地走到了城中最繁华的一家裁缝铺。

看到他这仿佛回家了一般的做派,乐绥忽然回忆起几个月前他在京城送别萧择益,萧择益带着的那个巨大无比的、说是给他弟弟带回家的衣服包裹,一瞬间感觉心间一凉。

等萧择益把马拴好,带着他走进去之后,掌柜和伙计们对他谄媚而熟悉的形容更让乐绥加深了自己的怀疑,萧择益一定没少在这个地方给他弟弟买衣服,而此时,被迫要被节度使打扮的人将要变成他了。

萧择益进店之后明显性质高了不少,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带着股刚刚发了大财的挥霍气息,这件要拿下来瞧瞧,那件也得放在手里摸摸,不一会他手里就积攒了好几件样衣。

乐绥紧紧小碎步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伸出去阻止他动作的手颤颤巍巍,总是没有找到好的机会开口。

萧择益就这样带着他的小尾巴把这家扬远城内最大的裁缝铺光了一整遭,不时还要把衣服往乐绥身上比划两下,末了意犹未尽地感叹道:“老板,你们家衣服的样式少了不少,能入眼的也没几件了,做生意还是勿忘初心才好。”

乐绥瞠圆了眼睛看着他身边伙计抱着的那一堆样衣,心有余悸地想,这能叫做没多少吗?

萧择益也看着那堆衣服,伙计特地给他们腾出了一个尚算宽敞的桌子,将衣服一件件摆了出来,萧择益在其中挑挑拣拣,突然眼睛一亮,抓起一件就递给乐绥:“去试试?”

乐绥紧紧皱着他的眉头,无语反问道:“粉色的锦缎?”

作者有话要说:那一天,崔乐绥产生了一种被迫被奇迹昭昭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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