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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辽东风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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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辽东的守军……”皇帝按了按额头。辽东的守备力量并不多,调到嘉峪关必然会造成防守空虚,若鞑靼不去打嘉峪关而是攻打辽东,就遭了。

“最好是从平京调兵。”平京都司就在京城旁边,是防御鞑靼进攻京城的最前沿,向来是重兵把守,若是说从哪里抽调兵力抵御鞑靼,平京都司最合适。

皇帝冷冷扫了冬逝一眼,哼笑道,“你可真敢说。”

冬逝当然知道,自己这话,多少有些离谱。

首先,平京都司护卫京城,从那里调兵,多少会把皇帝至于危险之中。其次,平京都司的守将是贺丰,是跟随皇帝起兵的老将,且好巧不巧,娶的是邹爽的侄女,皇后的堂妹。想他让调兵给延琳,几乎就是给他机会弄死延琳。

“只考虑全国的军事布防,这是最好的安排。”冬逝直接的说,“平京的守备力量充足,哪怕调出一队人到嘉峪关协防,也绝对能挡住昆塔的大军。平京的骑兵也多,常年都是以鞑靼为假想敌在训练,调他们去嘉峪关防守鞑靼,可不是物尽其用。”

“说得好有道理,我都要信了。”皇帝好笑的说。

冬逝低下头,不说话。道理当然好,但实际不允许,所以,“陛下,或许可以从湖广抽调一队兵马,跟随久王去嘉峪关协防。”

皇帝瞪着冬逝,眼里已经有恼意,“我以为你跟老九关系还不错。”

湖广可是邹家的大本营,湖广总督可是邹杰的大舅哥,让他们去跟着延琳。很好,又是弄死延琳的好机会。

“那就只剩南直隶了。”

“你早就知道是南直隶,为什么不说。”皇帝攥紧手里的笔,似乎想丢出去砸冬逝。

“陛下早就想好了,为什么不说。”冬逝叛逆的回嘴。

“行啊。你厉害啊。你比你爹都厉害。”皇帝啪得放下笔,“去,拟旨。”

“是。”冬逝乖乖退下,找地方拟旨。写好了给皇帝批改,然后再誊抄到诏书上面。这活儿通常轮不到他做,但皇帝让谁做,谁就得做。

安南的战事拖了很久,从春天到秋天。这段期间,冬逝始终都在担心鞑靼进犯,可整个漠北都异常消停,不仅没有趁机进攻大祁,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打内战。

冬逝意识这背后肯定有些什么,但却无法确定,只能留心观察。他偷看延琳写给孟梨的信,发现延琳也注意到这些,表露出担忧。

他们两个都能察觉,皇帝和朝臣自然也不会无动于衷,猜测昆塔是想要等安南继续消耗大祁,再集中力量攻击。

眼看着天气逐渐转凉,安南的战事还没有进展,朝中已经有人开始喊撤军。王恒之开口驳斥那些人,说开战已经这么久,投入已经这么多,撤军只会前功尽弃。

“可不是嘛。投入这么多,也不见宸王打个胜仗。”有人冷嘲热讽。

冬逝最喜欢看这些官员在朝会上吵架,当即看过去,谁这么厉害,直接怼当朝首辅。原来是荣国公孙欣,这位向来跟太子走得近,儿子还是贤王的好友。

王恒之与孙欣争论起来,皇帝也不管,就看着。这日的朝会鸡飞狗跳,王恒之和孙欣是体面人,不能说太过分的话,但他们的拥戴里却有些不管不顾的,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

说宸王领兵不力,合该换人。说安南不毛之地,根本没必要在意。说其他皇子无能,没办法出征。反正吵得很凶。

冬逝听着听着,就知道今日这件事是为什么。果然,朝会快结束的时候,太子提起让在外的贤王带领水师,从水路进攻安南,协助作战。

好嘛,眼看着快赢了,赶紧让自己的弟弟去争个功,不愧是太子。冬逝真想为太子鼓掌。

皇帝没有立刻同意太子的提议,宣布下朝,让内阁成员留下来讨论。冬逝仍旧是跟着去议政殿,在小间里消磨时间,没一会儿,皇帝就传冬逝到议政殿,拟旨派贤王出征。

冬逝早料到如此,脑子里已将圣旨拟好,写得飞快。太子会在朝会上提出这个建议,肯定是跟皇帝商量过,否则他才不会提起贤王。

贤王外出寻医这么长时间,已经被朝臣明里暗里的指摘过很多次,导致太子在朝会上听到贤字都要皱眉,最不喜欢有别人提贤王。

今日突然提起,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这件事能成。

皇帝本来就有出动水师的打算,早就下令建造战船,只是不清楚安南的水上力量如何,没有轻易出动。如今陆路难以寸进,合该从水路进攻。至于让贤王督战,也完全合情合理。

谁不知道贤王跟忠勇侯世子走得近,只要在京城,就天天带着忠勇侯世子到处玩。此次水师是忠勇侯统率,贤王又无事在外,且是嫡是长,理应参战。

冬逝只是好奇,王恒之是什么反应。结果王恒之没什么表情,在跟秦大学士讨论今冬的军粮问题。安南之战虽然消耗很多,但也能将安南欠缴的税款追回,应该足以弥补国库的损失。

冬逝在心中啧了一声。这个王恒之,还真沉得住气。他的外孙在外面辛苦征战,功劳都要被人抢走了,他还能如此平和,也不知道是藏得深,还是真不在乎。

贤王监军的事情敲定下来,忠勇侯战死的消息却传入京。

“陛下,忠勇侯战死,世子接任,本来就不稳妥,若再派贤王监军,恐怕更多变故。应改派更加有经验的大将前往,若一定要派皇子监军,那就应该派久王。”朝中有人提议。

冬逝忍不住呲牙。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延琳牵扯进去。

虽说延琳跟太子已经是深仇大恨,绝不可能互相和解。但也不能故意挑拨两人,让形势更加紧张。

这谁啊?故意的吧。

内阁大学识姚冲?为什么是他?

姚冲寒门出身,曾经在明德书院求学。刺杀太子那件事之前,跟寿王关系还不错。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简直就是明着在捧延琳。可能是寿王的意思么?应该不会吧。

延琳看向寿王,果然见寿王也在皱眉,显然对姚冲提起延琳非常不高兴。

冬逝暗暗磨牙,看向某个位置。那里有道目光,也在看他。他微微点头,眼神坚决。此时再不作为,必然会让延琳陷入麻烦。

吏部侍郎于彻上前两步,说道,“久王协防嘉峪关,抽不开身,此时还该贤王前去。忠勇侯世子虽然是新接手,但他常年带兵,经验丰富,之前在泉州、登州抗击海盗,屡立战功,统帅水师万无一失。”

工部给事中高全也上前两步,附和道,“久王远在西北,且有协防任务。交接完再前往,起码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恐错失战机。贤王正在江南,此时前往,正赶得上水师出发。我军尚有机会在冬天来临前攻破安南。”

寿王也适时站出,开口说道,“皇子督战,不过是提升士气,未必就需要多少实战经验。且二皇兄虽然未参加过战事,但自小跟随大将军学习弓马剑术,在我们兄弟中也是佼佼者,必然能担起督军的重任。”

皇帝本来就属意贤王,得到支持,自然强势推进,不再给其他人反对的机会。

安南的战事在下雪之前结束,快得不可思议。水师甚至都还没有开到安南,宸王就已经抓获罗厚,押送京城。

朝堂上都是盛赞宸王英武的声音,似乎没有人记得,贤王也前往参战。太子的表情不太好,但皇帝还算开心。

冬逝低头垂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起来,朝会好像始终没他什么事情。那次豪言壮语要攻打鞑靼之后,他始终在装哑巴。

初冬,就在宸王班师回朝的路途中,漠北传来急报。鞑靼右部重创鞑靼左部,斩首两万人,摧毁三座城池。鞑靼可汗苏拉松断腿瞎眼,逃到嘉峪关,已无力组织反攻。

“若不是久王驰援,可汗也性命难保。”

皇帝坐在龙椅上,紧紧捏着扶手上的龙头,表情狠厉。朝堂上的所有人,都低着头,屏气凝神,甚至不敢去看皇帝。

鞑靼可汗的母亲是皇帝的亲妹妹,当年被右部的昆塔所杀。如今鞑靼可汗也差点被杀,怎么不让皇帝愤怒。可大祁如今的实力,征讨安南尚且不能轻易取胜,又怎么能跟鞑靼开战。

冬逝上前两步,开口说道,“昆塔贼心不死,如今攻打可汗,占领漠北大片土地,日后必然不会满足于区区漠北。臣以为,应即刻出兵,协助可汗夺回土地,诛杀昆塔,扬我大祁国威。”

此话落地,大殿上多少人在悄悄抽气,暗暗看向冬逝。

王恒之已经不是上前两步,而是大踏步走向冬逝,停在冬逝面前,“小子无状,竟敢如此狂言,以为打仗是随便说说,凭你随口撒气就能赢的么!”

“王阁老年纪大了,连气都不敢撒了。”冬逝尖锐的说。

“够了!这里是菜市场么?容得你们如此争吵。”太子厉喝道。

王恒之狠狠甩袖,回到他的位置,显然气得够呛。冬逝环顾四周,见大家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非常满意。

就在这时,皇帝却突然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慢悠悠的走下龙座,伸手指了指冬逝,“这孩子,像他父亲,总想着给我那个可怜的妹妹报仇。”

说话间,皇帝已经走到朝臣中间,状似无意的看着那些朝臣的表情。

没有人敢做表情,全都木头人一样低着头,目视前方。

皇帝也没有走太远,很快回到龙座上,开口说,“王卿说得对,打仗不是随便说说,还得从长计议。但昆塔占据整个漠北,必然会袭扰北部边境,需得加强防守。太子,你会同兵部,拿出章程。寿王,你准备一下,替我视察嘉峪关到辽东的防线。”

之后的朝会又开始讨论安南的事情,还有打完仗国库空虚的事情,当然,少不了冬天可能会有的雪灾冻灾的事情。冬逝听得昏昏欲睡,再次回到哑巴状态。

三日后,寿王前往嘉峪关。彼时,延琳也接到诏令,让他与寿王一起,从嘉峪关开始,一路往东,视察北方防线。

延琳放下诏书,十分头疼。

他又回到永王府,仍旧住在他的落英斋。这里的布置还同三年前一般无二,只不过住的人已经彻底变样。

那时候,延琳还是个少年,如今,他已经成年。那时候,他身后跟着韩杀和孟梨,现在却是徐立和厉行。那时候,有个跟他差不多高的人陪他逗趣,如今那个人只会让他心口刺痛。

嘉峪关的秋天风大且急,如今外面狂风大作,吹得碎叶子到处乱飞。延琳起身,走出去,黑色的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延琳来到永王府的西院,这里如今满当当全是鞑靼左部的将领。被鞑靼右部击败之后,苏拉松被属下护卫着逃到嘉峪关,被永王安排在府中修养。

前几日,是延琳带队接应鞑靼左部,击退鞑靼右部的追兵,救下苏拉松。所以鞑靼左部的将领对延琳非常恭敬,见到他过来,双手抱在胸前,行礼喊着久王殿下。

延琳面无表情的对他们点头,来到苏拉松所在的屋舍。他推门进去,便见苏拉松半躺在床上,手里攥着一条马鞭。

那条马鞭属于苏拉松的大女儿,名叫珍珠,是苏拉松为了纪念母亲,给起的汉名。珍珠从小就喜欢马,所以在珍珠很小的时候,苏拉松就为他准备了一匹好马,正是送给冬逝的红娘。

今年珍珠终于长到可以骑马的年纪,却在战乱中被腰斩。苏拉松只抢下女儿一半的身体,安葬的时候,甚至不能摸摸女儿的脸。

延琳缓步上前,轻声喊道,“表哥。”

苏拉松转过头,露出笑的模样,却没有笑意,“久王,京城有消息了么?”

苏拉松希望大祁可以出兵,帮他夺回失去的城池和人口,每日都问延琳朝中的消息。

延琳坐到床边凳子上,略微沉吟,这才开口,“父皇让我陪同寿王巡视北方边境。”

意思已经很明显,只守不攻。

苏拉松点头:“我猜也是这样。”

他摸了摸手里的马鞭,露出惨笑,“鞑靼的男人,居然祈求别人的帮助,实在窝囊。”

苏拉松的一只眼睛被刺瞎,如今包着纱布。他的一条腿被砍下,盖着的被子有明显的凹陷。他的部下死的死,伤的伤,能集结的人数不到一万。哪里还有几年前,借兵几万给延琳,援护嘉峪关的威势。

可他无论多么沧桑,都仍旧有一股力量在身上。他抚摸着马鞭,坚定而温柔,仿佛在跟女儿承诺,血海深仇,必要相报。

“大祁只是暂不出兵,过两年,等到时机成熟,必然会讨灭昆塔。”延琳试图安慰苏拉松。

苏拉松笑着摇头:“不需要,等我养好伤,亲自去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也是,你别急,先养伤。”延琳赶紧说。

苏拉松再次看向延琳,带着感激,“无论如何,是你救了我,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延琳摇头:“当年,是表哥借兵给我,让我能守住嘉峪关。如今,我是还表哥的人情。”

“是么?那我们算是,两不相欠?”苏拉松好笑的说。

延琳愣了一下,赶紧说,“那不行。表哥的命是我救下,那就是我的,还望表哥仔细珍重,千万不要让我白费功夫。”

苏拉松终于露出真心地笑容:“我知道。我会好好活着,我还要报仇,我还要夺回土地。”

延琳点头。

延琳向来不善言辞,说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拉松原本十分健谈,但如今的心境,也不想多说。延琳稍坐片刻,起身离开。

十日之后,延琳随寿王离开嘉峪关。走之前特地来探望苏拉松,让他安心在嘉峪关养伤,等他视察完边防,再来讨论如何反攻。可他刚走没几天,苏拉松就带兵回到漠北,失去消息。

看着永王的信,延琳心中十分担忧。寿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漠北是他的地盘,你要相信他。”

延琳没有说话,将那封信烧毁。新仇旧恨,不知何时清算。

视察完边防,已经是年节。寿王没有回京,在辽东城跟延琳一起。期间收到信,得知寿王妃又给他填了个儿子。他高兴之余,又提起给延琳定亲的事情,被延琳拒绝。他难得没有训斥延琳,只让延琳上点心。

寿王回京后,延琳很是过了段安静的日子,春来夏往,秋风吹愁。可京城却不安生,太子妃病逝,宸王妃病逝,皇家的丧事仿佛办不完。

这两个女人的去世,多少都有些缘由,只是冬逝也没太多时间关注。因为,还有一件事让他久久不能回神,那就是远在湖广的邹家,竟然被仇人灭门。

凶手是个被邹家冤屈的逃犯,这么多年都伺机报复,终于趁着邹家败落动手。他杀光邹家所有男丁,一把火烧了邹家大宅。

连冬逝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帮的忙。可皇后和太子居然并没有怀疑他,大概也是平时盯他盯得紧,知道他啥也不行,压根没本事策划这件事。

当然,皇后也不会相信这件事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逃犯能办到,就是不让大理寺结案,非要抓住幕后黑手。这件事调查了很多,差点就把红衣教大祭司折了进去,但最后还是草草了之,将那个逃犯定罪。

原本以为重元二十五年已经足够精彩,还有什么故事,也该等到重元二十六年,却不想辽东竟然出现疫病,短短一个月,越来越多的人得病去世,整个村子沦为死地。

皇帝派钦差大臣,带着治疫的太医,前来辽东。

钦差大臣姓秦,名河,正是冬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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