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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一起搞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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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夫人穿着宝蓝宫裙,头戴牡丹金冠,整个人雍容华贵。可惜在这乱七八糟的戏园后院,一群彩装白面的戏子中间,仿佛也只是戏台上的角色罢了。

素月穿着月白的书生袍,水青的绸带束发,干净秀丽,反而与众不同,他走上前,问候道,“邹夫人何故来此?”

听到素月开口,众人才知道这是谁,立刻议论纷纷。这邹夫人,应该就是英国公世子的夫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邹夫人从管事那里得知,安床的时候延耀不在,没能将该走的仪式走完,心中顿时不悦。又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因为那个戏子的事情哭过好几次,闹着不想嫁,更加恼恨。

想着延耀这么晚不在,肯定是在跟戏子胡混,便干脆亲自来抓奸。她得让延耀知道知道,自己的女儿,可不好欺负。虽说延耀是王爷,但她是延耀的舅母,是长辈,教育延耀的资格还是有的。

邹夫人用手挡着鼻子,一脸厌恶,“你就素月?”

样貌平平,毫不起眼,延耀喜欢他什么?

素月微微抬头,一张脸在月光下晶莹如玉,“我是。”

邹夫人微怔。

这素月,可真白啊。

想到皇后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白净可人,大概延耀就喜欢这款。也怪不得要求娶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也是嫩豆腐似的白,只是,恐怕没有这个妖人白。

邹夫人冷哼:“你就是贤王的情人?”

行了,既然今日延耀不在,就让她料理了这个妖人,省得女儿婚后烦心。

素月没想到,邹夫人竟然会到这里诘问他这种问题,当即皱眉。他忍着恼怒,开口说道,“夫人何故此言。王爷只是喜欢我的戏,常来听我唱戏罢了。”

“你这话,有人信么?”邹夫人冷笑道。

素月不说话。

邹夫人厌烦的用帕子擦了擦手,开口道,“算了。我也不想计较这些了。我儿马上就要跟贤王成亲,你就消失吧。”

素月看向邹夫人,问道,“夫人此话何意?”

“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永远离开京城。否则……”邹夫人挥了挥手,她身后跟着的下人立刻就开始砸东西。

“住手!”素月大喊,他万万想不到,竟会遇到这种事。不说他跟延耀并没有私情,就算有,也轮不到邹夫人来管?

如今邹盈和延耀都还没有成亲,邹夫人就来处置延耀的“情人”,延耀若是与邹盈成亲,那日子还怎么过?

“住手?你在命令我?”邹夫人大怒。

“草民不敢,只是此处也是正经营生,邹夫人这样打砸,就不要怪草民到京兆尹处伸冤。”素月厉声说。

“哎呦,你还会伸冤呢!”邹夫人讥笑道。

素月不说话,直视邹夫人。

就在此时,一个白色的毛团突然从房间里跑出来,冲向邹夫人。

邹夫人尖叫着后退,大喊道,“什么东西!”

小六着急的追出来,并不敢上前去抱豆芽。

“好呀!说是把猫送走,竟然是送到你这里来了。”邹夫人为了那只猫,还去跟皇后闹过,怎么会认不出。

素月赶紧将豆芽抱起来,担忧的看向邹夫人。

小六悄悄的从后面挪到素月旁边,想找个机会将豆芽接过来抱走,可邹夫人根本不给他机会,尖叫起来,“来人,把那只猫给我弄死。”

邹夫人身后的护卫立刻冲向素月,就要去拿豆芽。素月反应迅速,当即将豆芽递给小六,然后冲在场的蜘蛛使眼色。

小六抱起豆芽,嗖的窜出,冲到前院,冲进看戏的宾客之中,又从正门跑到大街上。他想着往忠勇侯府跑,去找王爷。可他才跑了几步,就遇到了延耀。

“王爷!”小六大喜,奔了过去,“邹夫人发疯了。”

“怎么回事?”延耀满脸肃杀,今日已经烦透了。

此时的后院乱成一团,邹府的护卫还要追猫,却被众人挡住。护卫唰得抽出腰间长刀,威慑众人。

戏班的人自然害怕,纷纷后退。其中混着两三个蜘蛛,还想上前保护素月,被素月用眼神制止。若真的跟邹夫人发生冲突,事情可就糟糕了。

“别追了。没有猫,不是还有人嘛。”邹夫人大喊。

护卫立刻转头,将素月的双手嵌在身后,按着跪在地上。

素月无奈至极,低着头不说话。也就是挨打,还能打死他不成。

“你就靠着那张嘴勾引男人是吧。”邹夫人刻毒的笑了起来,“给我割了他的舌头。”

一个护卫捏住素月的脖子,一个护卫掰开素月的嘴,素月来不及挣扎,只觉得舌头被扯出去,生生割断。

素月满嘴都是血,温热的,腥咸的。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呜咽出声,可脖子还被掐着,甚至没办法痛呼。血溅到他的眼睛上,视线都模糊起来,他下意识的挤着眼睛。

“闪开!”厉喝声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过去。

素月疼得意识模糊,眼睛糊着血,脖子被扼着,却还是想往那声音处看,总觉得那声音能解除他的痛苦。

延耀万万想不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素月被掐着脖子,满脸都是血,脸在转向自己,眼神却没有聚焦。

延耀摸了把腰间,今日出来得匆忙,没有佩戴武器。他左右四顾,抽出亲卫的佩刀,直冲向对素月施暴的护卫。

那两个护卫吓得面无人色,放开素月就跑。可他们又怎么能抵挡暴怒的延耀,瞬间被延耀斩杀。

院子里顿时鲜血横飞,宛如地狱。没见过大场面的人全都惊恐尖叫,四散逃逸,邹夫人却气定神闲,冷笑的看着延耀。

“贤王,这可是良民。”邹夫人面对贤王,竟完全没有行礼的意思。

延耀紧绷着脸,看着邹夫人。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可素月知道,这已经是他最愤怒的情况了。

邹夫人见延耀不说话,也很识趣,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算了,也是他们不懂事,没听清我说什么,就伤了王爷心尖上的人。只不过,我想劝王爷一句,跟这种戏子纠缠不清,于您的名声不利。”

说完,邹夫人招呼护卫,转身离去。

延耀咬着牙,将素月打横抱起,走进屋内。

场面虽然混乱,但因为今天事故频发,延耀带了齐原出门,所以很快平息骚乱,甚至没有影响前院的演出。

小六死死抱着豆芽,惊恐地站在床边,看延耀给素月擦脸。

素月靠在床柱上,微微张着嘴,缓缓的呼吸,看不出什么情绪。

延耀洗净布巾,小心的擦拭素月的脸庞。素月的嘴边还有血往外渗,他不敢用力,极小心的沾着。

素月突然伸手,抢走了延耀手里的布巾。延耀不敢抢回来,生怕动作大了弄疼素月,只能疑惑的看着素月。

素月用布巾去擦延耀的脸,延耀这才意识到,刚刚他杀了两个护卫,也是满身血污。

延耀轻轻的握住素月的手,将布巾拿回来,又小心的放下素月的手,柔声说,“没事的,大夫马上就来,你的舌头还能接回去。”

素月不抱那样的指望,却也不想让延耀失望,微微扯了下唇角,想要露出笑容。

可他一动,唇边就有血溢出,吓得延耀赶紧用布巾去沾,那样子竟有些滑稽。

素月心中酸软,不再折腾。他知道延耀在乎他,心疼他,可他不能靠着延耀的怜爱活着,他也想为延耀办事。如今他失去舌头,可能会变成哑巴,还能再留在延耀身边,统领蛛网么?

大夫是被架着进来的。蜘蛛嫌他走得慢,干脆一人一边,直接把人抬起来。

“这是最近的大夫,先让他帮忙清理伤口,简单处理。一会儿就请来京城最好的大夫,再给公子看诊。”

蜘蛛办事稳妥,接连请了五个大夫,各个都是京城里的明医。有德高望重的,有声名远播的,还有专治外伤的,还有精通接骨的,可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把素月的舌头接回去。

“好在不是连根割断,好好恢复,还有可能再开口说话。”京城最负盛名的老大夫也只是如此说。

“您先帮他处理伤口,我请御医过来。”延耀还不放弃。

“贤王殿下,我以前就是御医。你不认识我了?如今的御医院,都是我的徒子徒孙,我没有办法,他们也没有办法。”老大夫无奈摇头。

“这舌头不同于其他部位,虽然能接上,但也没办法用了。王爷您见过接手指,一定知道,接回去也跟以前不一样了。”精通接骨的大夫也叹息,“无论如何,素月公子都不能再唱戏。但开口说话,还是有机会,得快点给他处理伤口。”

“王爷,我们也都爱素月公子的戏,可这舌头真的没办法接。再找人诊断,只会耽误救治。”专治外伤的大夫还是南曲戏园的常客。

延耀咬紧牙关,缓缓转头,却在余光瞟到托盘的一瞬间闪躲。他居然没有勇气去看那节被割断的舌头,只是想到那托盘里是什么,便觉得呼气不畅,胸口闷痛。

素月在这时走过来,将一张纸呈给众人看。

莫强求,请大夫帮我处理伤口。

其他人人都在等延耀发话,老大夫却伸手接过纸,请素月去里屋。几个年轻些的大夫见老大夫行动,也便跟着过去,站在外围。

这会儿功夫,窦田也得到消息,悄悄赶了过来。他进屋先问清楚当前状况,这才凑到延耀面前,喊了声爷。

“你来有什么用,能帮素月把舌头接回去么?”延耀胡乱撒气。

“我没那个本事,但也不得不来。我不来,心里不安。”窦田说着,往里面看去,“素月还好么?”

“除了不能说话,看不出哪里不好。”整个屋子里,好像只有他不好。所有人都从容得可怕,齐原沉着的护卫着,大夫熟练的治疗着,蜘蛛平静的等待着。只有他,心绪烦乱,连个主意都拿不出来,还要说胡话发火。

“这事情太突然了。”窦田收到消息,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突然的事情太多了。”延耀揉了揉额头,赶人道,“你别来凑热闹,回去。这段时间,素月可能需要修养,你帮他处理些事情。”

说着,延耀看向屋子里的两个蜘蛛。这些蜘蛛,长得平平无奇,穿得平平无奇,偏偏行事作风也平平无奇,他完全分不清楚,也不知道素月平时都是怎么认出他们。

“你们有什么大事,就先向窦田请示。”延耀尝试着命令。

那两个蜘蛛并没有应诺,反而互相使了个眼色,回道,“我们的事情杂乱,怕窦老板理不清。不如两边都请示,免得搞砸。”

延耀表情松快了些。看来这些蜘蛛对素月很忠诚,倒是好事。他又问:“你们识字么?”

那两个蜘蛛都尴尬的摇头。

“总要有人帮你们传个话,应个急。”延耀说。

那两个蜘蛛再次对了下眼色,开口说,“素月公子一定能安排好,不用王爷操心。”

“你们怎么跟王爷说话呢?”窦田当即有些恼。他平素常跟这些蜘蛛打招呼,倒没看出来他们如此反骨。

“无妨,这样也好。我也相信素月能安排好。”延耀摆手,并不在意,“你们今天晚上该去哪里?”

“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我们想留在戏班守着。”

“你们留四个人,”延耀说着,又嘱咐齐原,“我今天留在这里,你带四个人值守,剩下的让他们先回去。”

“属下知道。”齐原应诺,转身离开,到院子里安排守卫。

安排完这些,房间立刻清净了不少。延耀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个抱着猫的小六。

“你也回去休息吧。”

小六眼睛通红,显然强忍着泪水,他走到延耀面前,跪了下去,“王爷,您罚我吧。都是我不好,我没把主子照顾好。如果主子不跑出去,邹夫人就不会发怒,公子也不会遭殃。”

“我今天不想罚你,明天吧。你先出去,安顿好豆芽。”延耀疲惫的说。

小六咬着嘴唇,给延耀磕了个头,抱着猫出去了。

这时几位大夫也走了出来,安排好换药的事情,一起离开。

“今日之事是本王的私事,还劳烦各位,莫要外传。”延耀颇为客气的提醒那几位大夫。

“贤王放心。”既然是京城的名医,自然知道给达官显贵看病的规矩。

送走大夫,窦田立刻冲进去看望素月,可惜他认识的字不多,还要延耀帮忙传话。两人聊了几句,窦田就起身离开,约定明日带莫小蝶一起来看望。

窦田观察延耀神色,见延耀没有不悦,这才补充,“她都急哭了,求着非要来。我怕太乱,没让她来。”

素月赶紧又要写字,延耀挡住他,对窦田说,“让她放心,素月能挺过难关。明日来的时候,多弄点补血的吃食,素月流了很多血,需要好好补一下。”

窦田点头答应,终于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延耀和素月。两人一个站在床边,一个坐在床沿,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你睡吧。”延耀轻声说。

你回吧。素月用笔写道。

“我在这里看着你。”

你站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

“我很碍事么?”

素月笑了。但紧接着又露出痛苦的表情,大概是扯到伤口了。

“你别笑,你别做表情。你……你这样……”延耀有些慌张。

素月赶紧收拢表情,又在纸上写道,没事,别担心。你回去,你在我这里过夜,不好。

素月不提,延耀还能用心疼压住愤怒,素月提起,他心里那股火气,就疯狂的燃烧起来。他面色阴沉,咬牙切齿,“我好歹是个王爷,想在哪里过夜,就在哪里过夜。”

说着,延耀坐到素月身边,“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

素月无奈,又写道,你这是赌气。

“是啊。她把你伤成这样,我居然只能跟她赌气,真是窝囊。”延耀越想越气,恨不得冲到英国公府杀了那个老刁妇。

素月见延耀眼神冷厉,心中也有点犯怵,若真让延耀这么回去,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就糟糕了。

他扯了扯延耀的袖子,写道,那你就睡在我这里。

说着,素月站起身开始铺床。他拍了拍里面的位置,示意延耀睡里面,他睡外面。

延耀瞥了下嘴,小声说,“我还没洗漱。”

素月差点忍不住笑,赶忙绷紧表情,要去给延耀弄水洗漱。延耀赶紧拦住他,吩咐院子里的亲卫烧水。

亲卫对这里并不熟悉,最后是那几个蜘蛛去烧的热水。亲卫平时只是护卫,并不太会伺候人,所以还是素月亲自动手,帮延耀兑了温水,让延耀漱口、擦脸、洗脚。

那几个蜘蛛在旁边看到,都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有一个还过来抢,要帮素月,被素月赶走了。

延耀心里更加难受,嘀嘀咕咕的说,“你受伤了,应该我照顾你才对。”

素月将洗脚的木盆放到延耀脚边,促狭的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去洗手。

两人洗漱结束,躺到床上,都有些拘谨。

他们好像,不该只是这样躺着的关系。可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竟谁都理不清。

延耀微微转头,见素月呆呆望着床顶,浑身都涌出一股干渴感。他支起上半身,看着素月。

素月见他起身,疑惑地看向他。

延耀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伸手触摸素月的脸庞,无耻的问,“你还喜欢我么?”

素月眼神闪烁,不敢再看延耀。他之前三番两次的向延耀表白,延耀都拒绝了。如今延耀说出这样的话,他应该开心才对。

可他不开心。

延耀的手摸上他的脖颈,吻落在他的额间,低沉的声音吹拂在耳畔,像滚烫的热水,温暖而刺痛,“既然他们都说你是我的情人,那你就做我的情人吧。”

那夜的月色朦胧,仿佛沉浸在水波中,溶溶的流到地上,与漆黑的影交融。那是枝条的影,轻柔的摇摆。那是树干的影,节制的晃动。那是廊柱的影,无限的延伸到深处。

洁白的月光如此圣洁,却最终落入影的陷阱,被吞噬,被撕碎,被侵蚀。随着夜色愈加浓重,影也在不断地扩大,晕染着与月光的边界,将清冷的月光染上氤氲的雾气。

随着晨雾的降临,月光隐没进云层,影也逐渐消散,可整夜的旖旎却荡漾在空气中,久久不曾散去。

延耀踩着第一道天光离开,他还要上朝,得先回王府换朝服。素月想起床,帮他更衣,被他按回去。

延耀的脸上还有餍足的红晕,轻轻亲了下素月的额头,“我下朝再来看你。”

素月躲开延耀的眼神,生怕被延耀看出他的情绪。他拉住延耀的手,在延耀的手心写了个茶字。

“我知道,我去茶社,不来这里。总在这里,确实不合适。”延耀春风得意,下意识地想摸素月的脸,但很快想起素月的伤,便只是轻轻蹭了蹭素月的耳垂。

延耀离开,素月立刻起身,整理好身体,穿好衣服,又将床铺清理干净。因为延耀在后院,昨晚戏班的人都睡在了前厅。反正大家早就认定素月是延耀的情人,对延耀留宿也并不在意。

可素月却心中在意,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在众人面前,仿佛没办法抬头做人似的,感觉到羞耻和别扭。他将需要交代的事情写在纸上,交给流风,说自己要修养,之后三个月都不会回来。

流风也已经习惯素月长时间外出,答应会好好照顾戏班。

能有流风帮忙,素月还是很感激,轻轻拍了拍流风的肩膀。

自从得知班主的死讯,流风就收起锋芒,只想着保命,对素月格外顺从。两人关系渐渐变好,流风也终于感受到素月的温柔和细致。

素月可不像班主,只想着让他们赚钱,还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拉帮结派。素月是真心为他们,处处都为他们着想。他们想继续唱戏,就好好培养他们,什么都给最好的,赚到钱也从来不克扣。他们若不想唱戏,也帮他们谋划安排,保他们一生无忧。

流风真心觉得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就因为嫉妒素月的才华,总是看素月不顺眼,盼着素月遭殃。如此他好不容易跟素月同心,却不想素月遭此大难,从此不能再唱。

他也算个戏痴,简直无法想象素月的绝望和茫然。

“你放心,戏班我会照顾好。你也别灰心,只要你还能出声,总能再唱。我们再写新的唱词,新的曲谱,写给你唱。”流风安慰素月。

素月点头,眼中竟有些湿。

流风也差点落泪,赶紧低头,再次保证,“你好好休息,我们都等你回来。”

素月说是去乐得茶社,实际上并没有去。那里白日还要营业,且他是伤患,去了肯定会打扰莫小蝶。他在延耀的产业中选了处民宅,暂时居住。

那民宅只有一进,非常小,平时有五六个打零工的蜘蛛居住,经常换人。外人看来,就是个短租的民宅罢了。

到了民宅,素月立刻喊来昨日跟着谢成玉的蜘蛛,让他们将所有事情都细细重复给他听,尤其是谢成玉受伤的经过。

今早谢候特求今上,让御医到府中为谢成玉看诊,也不知情况如何。

蜘蛛是在远处尾随,并没有看清谢成玉和宸王打斗的细节,只知道谢成玉被一脚踢飞,倒地不起。

“那个车夫倒是看到些,可他神神叨叨,说宸王有天神附体,身后腾起红色的神魔,将谢成玉打飞。这是什么鬼。我看他是眼花,将灯笼的红光当成人影。”蜘蛛事无巨细的回复。

红影?素月皱眉。一说到红,他就下意识地想到红衣教。

红衣教的大祭司与神子是一对双胞胎,两人都是异族,且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大祭司金发碧眼,神子银发赤眼。两人行踪飘忽,武功高强,很有些装神弄鬼的本事在身上。之前延耀与大祭司交手,也说大祭司几乎能捏死他。

宸王跟大祭司?怎么可能有关系!

素月摇了摇头。皇后最忌惮宸王,生怕宸王借住首辅王恒之的势力取代太子,红衣教作为皇后娘家的鹰犬,怎么可能跟宸王有关系,去刺杀宸王倒是可能。

素月最终也没能搞清楚谢成玉如何受伤,只让蜘蛛时刻盯着忠勇侯府,如果有必要,就找些名医上忠勇侯府登门,帮谢成玉看诊。

蜘蛛们退下,素月无事可做,便开始整理近日收到的文书。蛛网的所有文书都是他亲自整理,虽然没办法每件都详细阅读,但大概内容他都有印象。

延耀来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素月的口中有伤口,尚不能进食,延耀便说不吃了,陪着素月挨饿。素月自然不同意,硬是让人准备了吃食送上来。

延耀在那里吃饭,他便在旁边写字,将想说的话写下来。

等延耀吃过饭,拿起他刚刚写的满满两页纸,无奈的苦笑,“你至于这么勤勉么?”

素月瞪大眼睛看着延耀。

延耀赶紧又说:“也是,昨天发生那么多事情,确实得勤勉些。”

延耀边看边跟素月讨论:“老四到底是背靠王家,身边有高手护卫实属平常,但如此没有分寸的重伤侯爵世子属实过分。我下朝便去探望过谢成玉,他已经醒了,但胸口受伤,需要调养很久,还未必能完全康复。”

素月立刻露出难过的表情。这可真是,祸不单行。他跟谢成玉是昨日偷喝了玉皇大帝的酒不成,遭此横祸。

延耀也有同感,放下那两页纸,咬牙道,“这是犯太岁了么?自从回京,就没遇到过好事。”

素月看向延耀,无奈叹气。

两人各自沉默片刻,延耀这才开口,“如今,蛛网共有蜘蛛多少?在京城的有多少?”

素月没想到延耀会问这些,略有些惊讶。但这些他成算在心,很快就简略的写出蛛网在各地的情况。

或许,延耀觉得他成了哑巴,以后难以操纵蛛网,想找个可靠的人接手。

素月微微低下头,很想说自己可以做好,可他连话都说不出口。

“稍微缩减人手,之后的日子,可能不太好熬。”延耀吩咐。

素月疑惑地看向延耀,写道,[何出此言]。

“最近事情多,红衣教和邹家,可能都会针对我们。所以,你要更加谨慎,知道么?”延耀担忧的看向素月。

素月点头。自从大祭司试探,瓦片去世,金燕子离京,他已经开始拆解蛛网。明面上自然得有江湖人士帮延耀办事,但这些人绝对不能是蛛网上的蜘蛛。蛛网只能结在不起眼的角落,蜘蛛只能藏在暗处。

“你以后不能唱戏,就多把精力花在蛛网上面。”说到这里,延耀顿住了。他似乎有些茫然,呆呆盯着地面,好半天才说,“我原本想着,你娶妻隐退,现在……你便直接隐退吧。”

素月点头。他已经不能唱戏,不隐退还能如何?只是娶妻,他看向延耀。如今他跟延耀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延耀必然不会让他再跟别的女人有牵扯。

又是良久的沉默,延耀有那么一瞬间,想等素月先开口,可很快反应过来,素月不能开口。以前有什么难解的沉默,都是素月先开口体贴他,迎合他。

延耀看向素月,柔声问,“今天不是该有大夫来给你看诊么?”

素月摇头。他不想日日有大夫过来报道,引人怀疑,就派人跟大夫约定,日落后去医馆看诊。

“好,还是你想得周到。”延耀伸手,轻轻揉了揉素月的头,“你好好休息。昨日的仇,我一定会报。”

素月赶紧起身,凑到近前,拉住延耀的手。延耀看向他,表情难得柔软,竟带着些委屈。

素月想扯出个笑容,但因为伤口,只能象征性的抿了抿唇。他在延耀手心写字,缓慢,清楚。

[不要追究,命中注定。]

延耀马上就要跟邹盈成亲,此时怎么能跟邹家撕破脸。

看到那八个字,延耀紧紧攥住素月的手,恨声道,“我最讨厌命中注定!”

谁不讨厌呢?谁又能抵抗呢?

素月用没被抓的手,揉了揉延耀的头发。延耀突然搂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这样亲密的举动,他们还是第一次,多少有些生涩,但仍旧相拥着,缓缓的呼吸。

延耀刚刚开了荤,整日需索无度,两人在民宅厮混,到真成了荒唐王爷痴迷头牌戏子。

素月即开心,又难过。也不知道延耀成亲之后,是否还能常来这里看他。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看待邹盈,或者是邹家。当成延耀的亲人去照顾,还是当成自己的仇人去怨恨。

素月正在为自己无法放下而自责,突然有蜘蛛进来,将一则消息递给他。

邹夫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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