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本如此快速的答复让布鲁斯仿佛回到了当初招募闪电侠的那天，于是他问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你是吗？”

“是啊，我找你找了五个月。”伊本说，“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长什么样子所以。”他顿了一下说，“其实我觉得最主要的是养父告诉我你是个和他一样的流浪雇佣兵，不然我早就找到你了。”

布鲁斯抿了下嘴，想起过去在世界各地流浪的日子，有段时间他确实是雇佣兵，不过因为不想接杀人的单子而退出了。

是那个时候认识的谁帮的忙吗？“你的养父叫什么名字？”他问。

“他代号是红鹿枪手。”

红鹿枪手，布鲁斯在脑内过了一遍所有他掌握的佣兵的资料，没有任何一名佣兵是这个代号。

布鲁斯看向阿福，老人点点头，表示自己回去后会查询。

“所以。”伊本看向扎塔娜，“我们要怎么测试？”

扎塔娜看了布鲁斯一眼，对伊本说，“我们换个地方。”

“用不着。”伊本说，“我会的魔法很少，在这儿就能展示完。”

扎塔娜摊手，“那就开始展示吧。”

“刀。”伊本单手一握，另一只手向前擦去，下拉，一柄约半米长的能量长刀便出现在他手中，他松开手，长刀消失，接着抬起。

一圈光团出现在他脑后，“自瞄光球。”

他打了个响指，火团散去，一道裂隙从半空打开瞬间扩展为空间门，门那边是他那间小房子，“空间门。”

空间门消失，伊本单手一抹，他的脸便藏在了黑影下，“认知干扰。”

他抬手再一挥，那层黑雾消失，他那张可爱的脸露了出来，“除此之外我还擅长部分光明魔法，没了。”

扎塔娜挑眉，“真的没了？”

提姆也看向他，神色警惕。

伊本看着扎塔娜和提姆微微皱眉，接着他好像在提姆身上看到了什么，眉毛皱的更紧了。

“你看到了。”是肯定句。

提姆点了点头，伊本立刻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臂一把拉下他，把手放到他的额头上。

这一下谁都没反应过来，提姆蒙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想要挣脱，但伊本很快就把他放开了。

“你第一时间拿到花了，很好。”

扎塔娜眸光一闪，“你有读取记忆的能力。”

伊本反问，“你没有吗？”

女魔法师挑眉，“不。”

伊本耸肩，“那不就得了。”

提姆后退两步，皱起眉，“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本看向双臂环抱的扎塔娜和皱着眉看着他的布鲁斯，沉默片刻，干涩的说，“……我是虚渡人。”

提姆皱起眉，“虚渡人？”

“被虚空侵蚀的人类被称为虚渡人。”伊本解释。

扎塔娜张开嘴，表情介于惊诧与惊惧之间，接着她皱起眉，“你说谎。”

伊本平静的说，“我没有。”

布鲁斯疑惑的看向她，“有什么问题？”

“没有人能从虚空侵蚀中活下来。”扎塔娜缓缓的说，“一般人看到虚空的瞬间就会染上虚空，在短短数分钟内被蚕食掉灵魂乃至躯体，就连神明和黑暗生物都无法抵挡，你怎么可能收到侵蚀后还活着？”

伊本点点头，“你说的对。”

扎塔娜眉头一抽。

男孩怂了一下肩，问，“你有任何隔绝或是抵抗虚空侵蚀的手段吗？我想给你展示一下我现在的状态。”

扎塔娜盯着伊本，半晌，她看向布鲁斯，“我们得叫康斯坦丁或者奇异博士来，我处理不了这个。”

最后扎塔娜离开了，她去通知康斯坦丁和奇异博士，而伊本跟着布鲁斯上了他的专车。

提姆以为他们之间的气氛会冷凝，一路上应该不会有多少话，但事实正好相反。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看到了你眼睛后面的虚空，所以才会被虚空侵蚀。”

“没错。”

提姆难免感到好奇，“那你里面是什么构造？全是虚空吗？”

伊本愣了一下，好像也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应该不是？不然我应该不用吃东西才对。”

“说的也是，”提姆继续问，“虚空就这么可怕？我记得我就瞟了一眼。”

伊本无奈，“你应该庆幸是你瞟了我一眼，而不是我瞟到你，不然你现在根本没有机会坐在这里跟我说话。”

“因为我会被侵蚀的更严重？”

“不，你会当场消失，”伊本看着提姆僵住的脸笑着说，“就像被硫酸滴到的花一样枯萎下去。”

提姆抽了抽嘴角，“倒也不必形容的那么具体。”

坐在副驾驶的布鲁斯说，“所以为什么你需要换眼？”

“之前的眼睛不是原装的，”伊本说，“新换的眼睛必须有光属性生命能量才能抑制虚空流出，之前那双已经空了。”

伊本伸手点了点太阳穴，“这双也快了，我希望您能帮我准备些材料。”

“你需要什么？”

“水晶玻璃球，还有纯粹的光属性材料。”

布鲁斯记录下来这些，“你原来的眼睛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以前太小了不记得。”

“不记得。”

布鲁斯用平板记录下来。

快问快答完，伊本看向提姆，“我想起来了，我还没吃饭。”

阿福和提姆回答的时候，布鲁斯默默地把伊本喜欢吃蔬菜的资料写进给伊本建立起来的文件夹里。

老父亲看着平板上那个短短数天就厚厚一叠的文件夹，诡异的有种成就感和安心感。

这孩子太让人安心了。老父亲心想。但一种没有踏到实处的空虚感还是虚虚浮浮的现在心脏上。

忽然伊本问：“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今天没有答应跟你们去见扎塔娜女士，你们打算怎么把我带回家？”

提姆想起他们原本的计划，嘴角微微弯起，“你不是偷车吗。”

“嗯。”

“迪克，就是我大哥装作喝醉管你老板借了点钱。”

伊本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他知道管格里那借钱最低也得借上一万美金，给精英阶层那借的更多，十万保底，利息本金一起下来没有个五十万下不来。

他艰难的说，“他借了多少钱？”

提姆说：“一百万。”

伊本倒吸一口凉气，痛苦面具戴起，“他怎么借了这么多钱？！你们知道格里那最后要回收多少钱吗？！”

布鲁斯眼中露出笑意，他放下平板，轻飘飘的问，“多少钱？”

“最少五百万！”伊本奶凶奶凶的铿锵，“这些钱——”

“我有。”

伊本卡了一下，“你……”

“我是亿万富翁。”

“可这也是一大笔……”

“我的收藏品没有一件低于一亿的。”看着男孩瞪大的眼睛，布鲁斯不由得勾起嘴角，“我的藏品比哥谭博物馆还多，区区五百万而已，就算我破产了都还的起。”

伊本的表情梦幻起来，那双据说是玻璃珠子的眼睛闪闪亮亮的，过了一会他毫不犹豫的用小奶音高声大叫，“爸爸！你太厉害了！”

提姆笑出了声，阿福苍老的脸舒展开来，布鲁斯也忍俊不禁的应了一声，“嗯。”

“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爹。”伊本再次重复。

布鲁斯又笑了一下，但是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失去回应喜爱的能力，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再次“嗯”了一声。

伊本看向提姆，“但你们真的要还钱吗？”

提姆忍住笑，“当然不，我们虽然钱多，但企鹅人别想拿到它。”

哦，可怜的科波特先生要挨揍了。伊本默默地为自己曾经的老板点蜡。

“所以，原计划是想让我去偷他车。”

“然后找警察把你抓起来，送到孤儿院给你一个合法身份。”提姆微笑，“之后我们再找个借口做抽血体检，找群记者把你高调的认回来。”

伊本抽了一下嘴角，“你们……绕弯子绕的挺有特色的。”

布鲁斯抿了抿嘴。

提姆笑了起来，但不敢笑的太大声。

“那这次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我的身份？”

提姆想了想，“哥谭王子酒后乱性，灰姑娘带球跑，后来灰姑娘回来被王子拒绝后伤心欲绝早产去世，你因为早产身体不好从小养在国外，现在才回归。这个怎么样？”

布鲁斯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后视镜里的少年。

伊本抚掌，“不错！够狗血！就这个吧！”

布鲁斯无语的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个孩子，“我说你们两个，考虑考虑我的名声好不好。”

提姆和伊本看向布鲁斯，提姆疑惑，“你还有名声？”

布鲁斯面无表情，“提姆。”

提姆缩头了，见提姆阵亡，伊本歪头，“嗯……我记得哥谭日报的娱乐版块说你每天都换女朋友，而且一夜八次，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能被特意标出来，爸，你哪方面应该很厉害。”

看着伊本两只肉嘟嘟的手伸出的八根手指，老父亲感觉自己被自己花花公子伪装背刺了。

布鲁斯脸色铁青的憋了一会，最终挑了个稍微不那么少儿不宜的方向反驳：“……我不会拒绝有我孩子的女人，至少不会赶走她。”

阿福笑着同意了布鲁斯，“没错，布鲁斯老爷虽然很荒唐，但还不至于会昏头到那个程度。”

提姆又活了，“那就，哥谭王子决定浪子回头决定与灰姑娘结婚，结果灰姑娘太惊喜不小心动了胎气早产。”

伊本吐槽，“太扯了，谁特么会信这个。”

“但是够狗血够劲爆啊。”提姆笑着说，“而且一夜八次，总有一次会避孕失败，你说是吧。”

伊本眼神一亮，“妙啊！但是故事只是这样就太乏味了，他们应该先恋爱然后吵架，和好，吵架、和好、吵架然后再和好，再吵架，之后布鲁斯再说。”

伊本抬起一只手，斜向上，另一只手放在胸前，奶声奶气的对虚空深情的说，“你能嫁给我吗。”

提姆啧啧赞道，“讲究，太讲究了。”

男孩挑眉，“必须的。”

“我觉得可以写成连载小说，连载他个百十来篇。”

“哦！哦！标题可以写《豪门少爷与带球灰姑娘的悲惨恋情》。”

布鲁斯咳嗽了一声。

“结局太明显了，而且你这标题也太长了！”

布鲁斯再次咳嗽。

“那你说应该些什么？”

布鲁斯……

“我觉得……”

布鲁斯捂脸，在家人面前完全丧失布鲁西语言能力的他放弃拯救自己在儿子面前千疮百孔的形象。

阿福笑呵呵的听着两个小孩叽叽喳喳的补充故事细节，等到孩子们讨论到最后打算盖棺定论的时候，才开口制止他们荒唐的计划。

聊天期间，专车已经开回韦恩大宅。

到大宅后，时间已经来到八点。

他们看了会电视，打了会游戏。

九点半，伊本自觉去洗漱，向新认的家人们分别道晚安，回房间睡觉了。

伊本回房后，大厅的气氛慢慢的冷了下来。

所有人，包括没有参与，只在通讯器里听的人都沉默下来。

提姆深深地吸了口气，叹了出来，瘫倒在沙发上，“他……”

提姆找了半天词汇没找到合适的词，只能再次叹气，说出他现在的想法，“我从刚才就一直端着。他说话是很有趣，但是一直说，那感觉真的好累。”

迪克说，“也许你只是没和活泼的人相处过。”

“你很活泼，”提姆疑惑的说，“迪克，我和你相处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

布鲁斯说，“他有表演型人格的特征。”

迪克立刻回怼，“没错，就像你一样。”

提姆抬手，直白的表达感受，“没错，像布鲁西。”

布鲁斯皱起眉。

“我们所有人都有这一面。”芭芭拉打圆场，“这是对外的性格，我觉得问题不大布鲁斯，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严重。等熟悉了他自然就会把原本的性格表现出来。”

迪克点头同意，“毕竟他所有事都讲出来了，我觉得那个虚渡人应该是他最大的秘密……”

“除了他的过去。”

布鲁斯说完这句话，气氛再次陷入冷凝。

提姆说，“他说是雇佣兵养大他的，我觉得他没有说谎。”

“是这部分没有，他只是说了一部分真相。”

迪克反问，“你非得知道不可吗？”

“这是为了他的安全。”布鲁斯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而冷酷，“我们不能保证他的过去不会找上门来，我们需要提前准备。”

迪克哈了一声，“你总是这样。”

布鲁斯沉默着，迪克抿起嘴，脑海中闪过了杰森的身影。

沉默一会，他说，“好吧，你说得对。”

芭芭拉说，“我会去查那个红鹿枪手的，但是布鲁斯。没有人愿意把过去，尤其是不堪回首的过去摊出来给人看。现在我们只要知道他现在在我们身边，这就可以了。”

所有人沉默半晌，最后迪克说，“看看伊本的档案，你已经知道够多了。”

布鲁斯抚摸着平板，抿住了嘴。

提姆又吸了口气，接着他顿住了，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吸得气太多了，于是他把那口气咽下去，拿起刚刚打开的薯片包吃了起来。

电视屏幕停留在选台界面上，发着彩色的荧光。

又过了一会，阿福端来蔬菜汁，用平常的英伦腔调对坐在沙发上还是像战士一样挺直脊背的布鲁斯说，“老爷，你该去夜巡了。”

提姆听到这话放下薯片，站起来离开了这里。

布鲁斯罕见的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停顿了两三秒。

阿福这才低声说，“老爷。”

“……对，是该夜巡了。”布鲁斯又摩擦了一下平板一角，最终还是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都没写伊本的心理活动，因为他一直在说一半的话。

但确实都是真话，没有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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