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有白天的烦心事，晚上有晚上的。

鳄鱼人和毒藤女又越狱了。

毒藤女越狱可以理解，毕竟阿卡姆那边还没安上最新的防越狱设备，以毒藤女的催植能力，想逃出去那是轻而易举。

但是鳄鱼人是被阿曼达带走途中，从戒备森严的护送队伍中逃出去的。

这下就连正在阿曼达沃勒手下工作的芭芭拉都忍不住吐槽了，“沃勒夫人，我记得你说过会万无一失来着？”

“有人把锁狙掉了。”阿曼达脸色阴沉，她把那颗被取出来的子弹捡起来，放在手心扒拉，“是死射。他往哥谭去了，我们的人正在追他。”

“让你的人回去。”蝙蝠侠说，“哥谭是我的地盘。”

“上半夜是你的，下半夜归我。”

蝙蝠侠一语不发的踩下油门，蝙蝠车撞破雨幕冲向街道。

今天早上去看望鳄鱼人的时候，蝙蝠侠在他身上安了一个小小的追踪器，此时他只要跟着追踪器的信号追踪就能知道鳄鱼人的动向。

然而他们从十点一直追到十一点，鳄鱼依旧没有停下。

整整一个小时，他都在下水道里乱转，从城东到城西，从罗宾逊公园的湖畔到交错的河道。

转了一圈又一圈，转的人头疼。

“他就像个超大号的没头苍蝇，”神谕说，“他到底要到哪去？你左手边有一桩抢劫。”

“他要那笔钱。”蝙蝠侠说着一个漂移过去，把打算抢劫的混混吓走了，“或者在找他的幕后主使，跟紧他神谕。”

“我们可以兵分两路，”罗宾说，“打开车盖，我去那边等着。”

蝙蝠侠打开车盖，“小心，开着通讯随时联系。”

“明白。”罗宾发射抓钩枪脱离了急速行驶的蝙蝠车。

杰森透过八倍镜看到脱离的罗宾，眯了眯眼，拿出对讲机低声说，“他们昨天晚上就知道毒藤在哪安家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好的‘缄默’呢？”

对讲机对面沉默片刻，“看来现在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红头罩，离开，别去做多余的事，我向你保证蝙蝠侠会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应得的下场？”

“他会死在我手里。”

听到这话杰森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不是对蝙蝠侠的，而是对说出这话的缄默。

他放下对讲机，拿着那挺应该狙爆凯夫拉防爆轮胎的大狙离开了天台。

而在杰森所处楼层的对面，一名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他身着一身红色风衣，头戴红色礼帽，左眼上装着红色机械眼。

此时他正用他那强壮的手臂高举一杆大狙，美丽卡产的□□M82A1狙击□□——“狙击之王”，0.5英寸大口径。

它是一位漂亮的姑娘。

它的重量，

优雅的线条，

冷硬的质地和它的精准度，

以及力量。

这就是枪，它改变生命与历史的力量——

“动手，死射。”

“OK~”男人咧嘴一笑，轻轻的把写有DK二字的子弹放入枪膛，接着他举起枪管，把红色眼睛放在狙击镜后。

他没有仔细瞄准，只是顺着车速晃动枪身，在准心接触到目标的瞬间，他开了枪，没有一丝犹豫的。

——神的力量。

砰！

蝙蝠车左前轮应声爆开。

杰森拿着头盔坐在机车上，看着翻了个空中转体三周半落地的蝙蝠车，挑起一边眉毛。

左前轮，当年他偷的车轮就是蝙蝠车左前轮。

“戏剧性。”杰森说，“现在我确定你是哥谭人了，埃利奥特医生。”

缄默——埃利奥特站在哥谭塔楼公寓18号楼楼顶灯牌后。

等待着剧场开幕。

半个小时后，罗宾抵达哥谭塔楼公寓17楼。

“我到了蝙蝠侠。”罗宾按着耳机说，“这里到处都是毒藤女的藤蔓，”他看了一圈，“但是没有毒藤女的踪迹。”

“怎么可能？”神谕说，“她不可能扔下植物独自离开，昨天她临时离开也就算了，越狱之后她居然放弃回到这里，这不正常。”

罗宾立刻离开屋顶，顺着打开的楼梯窗悄无声息的躲入楼内。

缄默眯起眼，后退两步，隐藏了起来。

神谕对罗宾说，“鳄鱼人正往你的方向移动，小心罗宾。”

“放心吧，我知道我没有撬开鳄鱼牙的能力。”罗宾伸长手臂，灵巧的翻到上方楼道，小心看着窗外的风景，“我会在这里躲着。”

“提高警惕。”蝙蝠侠说，“我怀疑有人在追踪我们的行动路径，发现不对就立刻撤离。”

“了解。”

又过了二十分钟，罗宾看到了谁。

但那不是鳄鱼人，而是。

“猫女？”罗宾低声汇报，“猫女到这里了。”

神谕说，“她一定也是来找那笔钱的。”

蝙蝠侠荡在夜空中，低声说，“我马上就到。”

罗宾没有轻举妄动，直到蝙蝠侠制服鳄鱼，阿曼达沃勒的人开着三架直升机带走他之后，他才从楼道里钻出来。

罗宾看向正在扫视四周的蝙蝠侠，“猫女呢？”

“她走了。”

忽然蝙蝠侠转过头，奔向18号楼，翻上楼顶，但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他眯起眼，说，“神谕，检查18号楼的监控，现在立刻。”

“了解。”神谕马上照做。

“你发现了什么？”罗宾问。

蝙蝠侠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在边缘行走，想要找到蛛丝马迹。

但是很遗憾，今晚下的雨不是一般的大，什么线索在这种大雨下都会在两秒内消失的一干二净。

罗宾蹲在灯牌旁边抹了把脸，抬头，“我去楼道看看。”

说着他向楼道而去。

理所当然的，罗宾什么都没发现。

神谕回话：“蝙蝠侠，监控录像中没有任何奇怪的痕迹或者人员。”

罗宾说，“也许他们像我们一样，是用抓钩枪移动的？”

蝙蝠侠沉默片刻，说，“回蝙蝠洞。”

杰森双手离开电脑，他刚替换完监控录像。

在十八楼的顶层监控中，一个小时前的影像，走廊里一片空旷，没有任何人或事物经过此处。

但在它的旁边，被替换下来的监控里却出现了一个穿着风衣，脸上缠满绷带的男人。

坐在电脑前的青年全身湿透，他刚回到安全屋就立刻把这事干了。

他靠在椅背上，冷笑，“还没结束呢老蝙蝠，你别想就这么简单查到他。”

看着屏幕上的声谱图，和耳机边传来的声音，杰森离开了座位。

他脱下红色夹克，随手挂在椅子上，经过衣柜走向卫生间。

惨白的白炽灯照在衣柜中，里面摆放着一件全身制服。

这件制服通体漆黑，分成两件，全身上下都覆盖上了铠甲，不像过去那件看着花花绿绿的体操衣，这是真真正正给战士穿的甲胄。

但那红色边框，写着黄色R字的徽章却放在了制服胸前，鲜艳的颜色在灯光下十分明显，代表着他过去的身份。

杰森脱下最后一件衣服，走入卫生间。

花洒喷出的水滴洒在他的头上，脸上，抚平了他紧皱的眉毛。

洗澡永远是放松神经的第一选择，杰森抹了把脸，挤了点洗发露开始搓头。

像他这样的人洗澡都洗的很快，十分钟后他就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坐回椅子上，他点开了监控。

来自伊本房间的监控。

看着躺在床上，如常睡觉的男孩，杰森轻哼一声，“适应的还挺快。”

他把监控拖到一边，调出蝙蝠家的对话记录。

然后开始笑。

“你以为我要说什么哈哈哈哈哈！”杰森拿着酒罐嘎嘎乐。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从蝙蝠家的对话中找到宛如听相声般的乐趣。

“因为空酒瓶所以才吵架哈哈哈哈哈，他绝对是故意的，绝对的。”杰森喝了一口酒，“这小子不错，挺乐观的，应该会和老蝙蝠相处的不错。”

【停，我不要生活费，我要回家。我找了你好久了，父亲。】

“……这小子真的是老家伙的儿子？”杰森听着伊本说要回家的发言，疑惑，“这么会说话，基因突变了？”

接着他听到伊本以为布鲁斯是雇佣兵的话，还有提姆失语的吸气声，继续乐。

中间解释能力，诉说虚空和为什么要换眼睛杰森都听的很认真。

伊本惊讶的小奶音出现的时候，杰森微微笑了，久违的想起过去那些与布鲁斯的美好回忆。

但很快他的微笑消失了，他神色阴沉的喝着酒。那些回忆越是美好，他如今就有多恨布鲁斯。

是的，他恨的是布鲁斯。

之前他一直都称呼提姆为冒牌货，好像他不满的是自己的存在被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屁孩替代。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新来的罗宾，一点都不，因为他以前就是那个“代替”迪克的那个。

杰森陶德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再怎么生气他也会站在他人角度上思考。

他清楚提姆德雷克就是他自己，他们从出身到经历，没有一个是一样的。

甚至这个小孩比自己厉害的多，他不是被布鲁斯捡回来的，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而布鲁斯也没有把提姆当成自己的代替品，他花了三年时间确定了小孩的潜力和毅力，才正式决定让他穿上那身制服，跟着自己。

杰森明白，他都明白，他不明白的是另一件事。

就是蝙蝠侠的不杀原则。

也许是因为他的出身，也许是因为他坚信恶有恶报的价值观，他就是没办法认同蝙蝠侠的不杀原则。

那些罪犯就是该死，他们杀了那么多人，给那么多家庭带来不幸，他们就应该受尽折磨之后吃发枪子下地狱。

但是蝙蝠侠却从来都不这么干，他只是把人关起来，然后徒劳的等待哥谭那个狗屁不通的司法机关给这些罪犯定罪量刑。

他明知道这样行不通，只要这群畜牲身上还有“精神病”，他们就永远没法去死。

但他还是一遍一遍的干这件事。

越狱，抓人，越狱，抓人。

就像希腊神话中一遍遍把石头推向山顶的西西弗斯。

徒劳而悲哀。

杰森无法理解，他想不通蝙蝠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实在想不通，杰森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不在乎。杰森阴郁的想。如果他在乎，那他根本不会放着杀死自己儿子的小丑还在这世上乱转悠去让其他人也变成他那样。

但杰森的阴郁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提姆的话再次逗笑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灰姑娘哈哈哈哈哈！”杰森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天才！老蝙蝠你被自己花花公子的人设背刺了！终于！”

接着他就被伊本“一夜八次”的话创到了。

杰森欲言又止，沉思道，是哪个混蛋写的“一夜八次”的报道，居然还让小孩看到了，难怪哥谭犯罪率逐年升高，原来都特么是这群胡说八道的报社记者搞的鬼！

提姆的搭腔，伊本的编剧和他那灾难性的取名又让他笑的乐不可支。

接下来的看电视玩游戏时间，杰森没有跳过，当听相声似的完整的听完了。

到了家庭内部讨论环节，熟悉的蝙蝠系家人，熟悉的呛声，还有熟悉的另类劝架。

【我从刚才就一直端着，他说话很有趣，但是一直说，感觉真的好累。】

“说相声可不就累怎么的。”杰森喝了口酒，而接下来他们的分析让杰森内心的恨意开始翻涌。

即便他不在乎提姆或是伊本，甚至很可怜那个孩子，但他还是很恨。

凭什么？他心想，凭什么这个男孩可以得到这些，而没有人会为了我想这么多。

但突然，迪克和布鲁斯的对话传入耳中。

【“你非得知道不可吗？”】

【“这是为了他的安全，我们不能保证他的过去不会找上门来，我们需要提前准备。”】

【“哈，你总是这样。”】

说完这句话后，迪克好像突然被掐断了脖子似得，没了声音。

而布鲁斯三人也都沉默下来，没有人说话。

好一会过后，迪克打破了自己造成的沉默，芭芭拉顺势说出调查的话。

迪克说出结尾，对话结束。

杰森听的微微出神，他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和沉默背后的含义。

——因为杰森曾经因为母亲的事被小丑害死了，所以这次绝对不能让伊本步了杰森的后尘，我们得保护好他。

杰森沉默着，把录音拉到伊本说明养父的片段。

他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贫瘠的情报给这三年里认识的小伙伴去了个电话。

“喂杰森？难得啊，你居然给我来电话，什么事？”

“罗伊，我需要你去查一个人。”

摊在夏威夷沙滩上晒太阳的红发小伙坐起身，严肃的问，“查谁？”

“红鹿枪手。”杰森说，“只知道代号，能查到吗？”

“啊……可能有点困难？”罗伊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名单，把放在脚边的电脑够了过去，“我记忆里没有这号人，”他看着电脑上的搜索结果，问，“你确定他叫这个？”

杰森抿了一下嘴，“这个人在一年前去世了，因为上潜过快，体内压差过大内脏破裂而死。”

“那你让我上哪去查。”他躺了下来，“一年了都，我敢肯定他所有痕迹都消失了。话说你为什么要查他？”

杰森看着监控上的男孩，说，“尽你最大可能去找，这很重要。后续有什么特征我会发你。”

罗伊耸肩，“好吧，我试试看。”

“拜托了，军火库。”

罗伊笑了笑，“我俩谁跟谁啊，放心吧，有消息会联系你的。”

杰森挂掉了电话，把易拉罐里最后一口酒喝了下去，开始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神谕查到哪他就改哪，致力于给蝙蝠家添堵。

这注定会是个鸡飞狗跳的夜晚。

但这与伊本没有任何关系，他抱着被子呼呼大睡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迎着清晨6点半朝阳起床，伊本小朋友感到一阵神清气爽，他跳下床去，洗漱刷牙然后换上阿福准备的新衣服。

开门，元气满满的对老管家打招呼。

“早上好阿福。”

然后顺着楼梯下到一楼，从厨房的奶箱里拿出一瓶牛奶来喝。

动作自然地仿佛他原来就住这儿一样。

阿福顿了一下，出声提醒伊本，“伊本少爷，如果你不想拉肚子的话应该吃完饭之后再喝牛奶。”

伊本抬头，舔了舔嘴上的奶圈笑着说，“就这一次。”

提姆打着哈气，望着伊本悠然走出门去，在后花园里慢慢转悠。

他神色古怪的说，“他居然喜欢喝牛奶。”

阿福说，“伊本少爷明显知道牛奶是能够帮助他长大的食物，提姆少爷，您应该学习他。”

提姆无奈，“阿福，无论您怎么跟我说这东西好，有营养，我也照样受不了牛奶的腥味。”

阿福老神在在的说，“当然了提姆少爷，所以你喝吗？提姆少爷？”

看着阿福威严的眼神，提姆缩头，“……喝。”

又过了一会，布鲁斯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是从蝙蝠洞直接上来的，昨晚他没有睡觉，一直醒着，所以精神还算不错。

不过心情就不太好了，因为昨晚他和芭芭拉全力搜索了一晚上，结果什么都没查到。

那感觉就好像有一个非常了解他们的人一直在他们前面收拾残局似得，是丁点线索都没给他们没有留下。

布鲁斯叹了口气，看向伊本大开的房门，又看向下方的大厅。

没发现男孩踪迹的老父亲走了下去，问，“伊本呢？”

提姆抬了一下头，“在花园散步呢。”

布鲁斯看向正对着后花园的落地窗。

看到伊本正沿着围栏边走，现在已经快走出后花园了。

“他在干什么？”

提姆同样看着伊本，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迟疑的说，“我觉得，他是在确认自己未来的地盘？”

布鲁斯怔了一下，看向提姆。

提姆也看向布鲁斯，“你不觉得他真的和你很像吗？比如说演戏的时候，还有这个时候。”

布鲁斯眼角一抽，转身朝屋内饭桌走去。

提姆站在落地窗前继续说，“这不就是在巡逻嘛，就是巡的有点慢。”说完他双手环胸喃喃自语，“难怪他要骑车。”

“提姆少爷，”阿福走了过来，“我们要吃早饭了，去叫一下伊本少爷。”

“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总之，先刷一刷杰森的好感，给他回归做点铺垫（暗搓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