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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慈母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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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沨转身,看见段景尘扶着衣柜,呕了几下,也没吐出来点实质性内容,整个人坐在地上,嘴唇一点血色没有。

他对幽魂那泥腥臭味都习以为常,不知道这个怎么就受不了了,于沨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晕血?”

“不是,”段景尘往地上指,“是这个……”

他指着地上的烂肉,妖怪尸体腐烂的味道是他最受不了的,他从眼角扫来的目光在污脏的地面定了定。这法阵沾了血后,看起来是真的很熟悉。

段景尘揉了揉太阳穴:“这法阵我好像真的见过,但这里味道实在是……上头,我……”

“我去开门,透透气。”于沨起身走到门口,手刚刚打上门把手,忽然听见了走廊上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倾身向前,贴在门上听。

一个女声道:“郑哥,你们还没弄好啊?”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油嘴滑腔地说:“嘿嘿,差不多了,今晚就结束了,你怎么样?一个人晚上在这里怕不怕?”

女人:“怕什么的,都习惯了,这个给你,这是我给他们做的评估。”

男人十分惊喜:“哎呦我的好妹妹,可帮了我大忙了!”随后压低声音,“我爸这次跟我来了,不大方便,等天亮了再去找你,你可别走啊。”

女人笑了一声:“讨厌。”

随后又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人脚步声很沉,女人打了声招呼:“郑叔。”

他嗯了一声:“辛苦小陈了,一会儿待在护士站就不要出来了,今晚不会有其他的医生和护士来了吧。”

小陈:“您放心,都安排好了,今晚就我一个,不耽误您的事。”

脚步声似乎正在向于沨这里靠近,额外的,他还听到了一些不易察觉得细微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一把重刀的刀尖抵在水泥地上,发出金石摩擦的声音,以正常成年人身高估算,这把刀至少80厘米。

房间内,段景尘掐的太阳穴通红,突然攥拳砸掌,眼睛一亮:“哎,我终于想起来了——有人用这东西抓过我!”他指着地上的法阵,“他们管着个叫,妖牢。”

于沨的嘘声手势还没来得及摆,立马听到外面那女人说:“西侧那边好像有声音,之前我就听到了几次,楼门是不是没关?又进来了?”

年轻男人很兴奋地说:“真有声?我刚刚特别放了些好东西到202。”

老的那个道:“走,进去看看。”

于沨后退了几步,在这要躲不躲的功夫,于沨感觉腰上一紧,跟着脚下一轻。

段景尘揽住了于沨,将他拽进了衣柜里,在房门被打开的瞬间,柜门轻轻关合的声音恰好隐没其中。

病床上的女人仍没有任何反应。

进来的两个男人穿着罩衣,血渍斑驳,老的那个满头白发,确有一把刀,但比于沨预计的还要长,那重刀拎在他手里却看似十分轻盈,稍年轻的那个,手中拿着个大的猪饲料编织袋,女人并没有跟进来。

进屋来的两个人好像也被床上的血震惊到了,老的问:“怎么回事儿!”

年轻的摸了摸脑袋:“是我弄的,血从楼上渗下来了,刚才扫楼,那妖物挣扎,我就砍了一刀,没想到他跟个血袋子似的!哗哗淌血,这地板防水又不好,都渗下来了。”

“我说你都三十好几了,活干得还是太脏,”老男人又看向地面的分散的妖尸和腐肉,“这也是你摆的?”

“这不是我!我都放按照规矩放在床下的阵眼上了,肯定那妖怪给他拉出来了?”他蹲下细看,“瞧着是没吃,他跑了?”

老男人很精明:“不会,肯定在这房间里,找找。”

而衣柜里的于沨正对着柜门露出的缝隙,他看不清人脸,但随着那两个人进屋,那股子恶心人的怪味愈发浓重刺鼻。于沨也不禁皱眉,恍然他想起身后的段景尘,糟了!于沨向后一探,摸到了段景尘绷紧的腹部。

段景尘此时此刻正在憋气,憋得一张脸通红,两腮气吹得逐渐鼓起,实在不行了!他一低头,把脸埋在于沨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

于沨浑身的汗毛都被这一口气儿抽起来,调节反射一样想要往后撞,忽然缝里透过来的光一暗,于沨刹那间堪堪定住,接着,刀柄顶在柜门,“哐框”地戳了两下。

于沨屏住呼吸。

正这时,柜门外,年轻男人喊道:“爹,在这呢!”

“嗯,”老男人走了,那隙光回来,“是什么货?”

年轻人大为遗憾道:“是个枫鬼。”

于沨松下一口气,段景尘那边却拧起眉毛。

柜门外传来凄惨的尖叫,枫鬼不停挣扎,老男人凑近了瞧,诧异道:“他身上缠的什么东西?”

年轻人拽了两下:“好像是棉线。”

老男人有些怀疑,但没深究:“小东西不老实,把他收了,带到楼下去。”

年轻男人把枫鬼装入猪饲料袋子里,看着地上的肉,可惜地说:“我费心下了这么好的饵,居然没有抓到新鲜点的邪怪,来的全是一群没用的低等树精。”

“今晚要是成事了,以后再也不用钓这些妖怪,”老男人看向病床上坐着的女人,“这个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女的。”

“对对,就是她,”年轻男人说,“她叫孙霞,去年住院的,诊断是精神分裂症,是因为孩子丢失,说是出门玩,天黑了也没回来,出去找了几天,没找到,寻思是让拍花子拍走了,结果孩子从山林子里走出来了,啥事没有,但就这几天里,她就疯了,孩子都回来了也还是这样,不认人。”

他手里拿着花名单似的东西,一页页的翻找,核对到女人的名字,扫了眼:“嘿,小陈在这上面给她评了个A呢,说她很不错。爹,我觉得这女的行,她那个孩子也在这呢,没病,但好像没什么人管,被收容了,给她当引,正正好好!”

老男人轻斥道:“费了几天的劲,一个怎么能行!”

“还有还有,”男人哗哗翻了几页,又道,“还有一对儿兄弟双胞胎,那两个年纪也很大,特别不经吓,一吓就好悬要背过气去,这楼里塞来塞去,没几个好苗子了。”

于沨越听越不懂,他们给病人评级,比得是什么,谁更疯么?

老男人思忖了片刻:“母女连心,把她的女儿也作为备选,小孩儿反而更好,动作快点,时间要来不及了。”

没有关门声,但人声、脚步声逐渐小了,很久屋内没有响动。

“他们走了。”段景尘开口道。

于沨轻轻推开的柜门,跳下来。

屋里有混乱的拖拽痕迹,看来那枫鬼仍然奋力挣扎过,他问段景尘:“你刚说的妖牢是干什么的?”

段景尘神色间还是有些痛苦,下来靠着柜门,顺着胸口一线往下捋了捋说:“竹笼抓鸟抓过没有,放上鸟食,等鸟进去了,笼子会关上,将鸟囚禁在里面。地上那妖尸和肉就是饵。”

于沨皱眉:“我只知道妖物会吃生肉,但谁会吃妖尸。”

段景尘挠了下眉毛,迟疑道:“......刚刚异化成邪物的会,”顿了顿他又解释说明一样补了后半句,“不论多恶心,都得吃,对他们而言,这是必需品。”

于沨愣了愣,看了眼段景尘,于是岔开话题:“已经很久没有人干捉妖这行了。”

早些年,曾有一伙自称是“巫彭后人”的人,他们会设下圈套抓妖,为的也是生意,而非正义,他们取妖入药,活剖那不成形的心肺,再咔吧咔吧给妖物剁成几块,一锅煮了,煮出来的东西叫祈福汤,有一股怪味,对外说包治百病,名噪一时,很多人没病都拿来当保健品。

这内情是于老调在他小时候当故事给他讲的。现在的人追求饮食健康,早对这种民间偏方、三无产品避之不及,几乎没了市场,这群什么巫彭后人在70年代就消失了。

刚刚那两个人设妖牢,捉妖在其次,今夜的意图明显是冲着这楼里的病人而来。

于沨看了看眼前的孙霞,再次向她靠近,引起段景尘不满意地嘶了一声说:“你总盯着她看干什么?”

于沨没接话,微微躬身去看。

她年纪并不大,最多三十岁出头,眉眼也是端正的,然而疯子的情态怪异,她也不例外,眼神并不真正的聚焦。于沨认真读了她的唇语,仿着念出那嘴型,是两个字:妈妈。

语速慢而缓,不像是在叫人,反而像在教人 。

疯子世界总是混乱,这种重复的举动是被灵魂被困,徘徊在创伤之地的表现。她在不厌其烦地、病态地教孩子如何叫自己,脸上却躺着尤为突兀的眼泪。

于沨没爹妈,面也没见过,童年在于老调不着调散养中长大,却为人万分温暖可靠,他拿过一旁的纸,轻轻放进了孙霞的手里,见她不动,又拿了一张,给她轻轻擦脸。

擦干了的一张脸,她的模样清楚了很多,但仍然面色难看,嘴唇干裂,双眼通红,不知道有多久不眠不休。

段景尘在一旁舔了舔嘴唇,他想插嘴,可半晌还是无言。

于沨待人温柔,待谁都一样的温柔,差半个毫厘,或许就会向多情倾斜。

段景尘面上突然冷嗖嗖地看着于沨。

毫无察觉的于沨正试探着,将手抚上她的额头,眉心微微亮起,有一股轻薄的凉意在她额上略过。

指尖涌动灵光,片刻后,于沨皱眉,回头看向段景尘:“灵力触不到她的魂魄,上面好像有东西盖住了。”

段景尘无奈伸手探了下女人的胳膊,感应道:“是封魂的印。”

于沨目光好奇的看着他,等他解释。

段景尘又叹了一息,不大情愿地说:“封魂印会关闭五感,封锁心神,但这个摸着很薄,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技法生疏,反正效果不好,只让她定住了身形,封闭了嘴巴,人还醒着。”

于沨直感这东西意图不良,是刻意为之,她人在妖牢之中,往来妖物闯入,食尸啖肉,这画面正常人都会被吓得不轻,若被惊后,喊出来,逃出去,都可以减缓对魂魄的冲击,可她不能,这道印封了她的路,压抑且加重她的惊恐。

于沨再次尝试起开封魂印,灵力在魂魄周身试图寻找关窍。

段景尘看于沨一头的汗,忍不住插了手:“你靠边,我来!”

他走到孙霞身前,啪地一下,对着她的额头一弹,脆生生地一记脑瓜嘣,女人额心霎时出现一道红印。

于沨:“……”

手法之简单粗暴。

女人“呃”了一声,头往后一仰,恢复原位后,眼神仍不见清明,还是愣愣的坐着。

怕不是这一下解开封魂印,但人给弹傻了吧?

于沨:“她没事吧?”

段景尘一副赌气的样子,叫于沨看不明白,他冷冷道:“不知道!”

于沨:“……”

他再次挥出一股薄淡清新的灵气,想要她闭眼,安枕休息,突然,窗外一抹白光闪入,照亮了屋里,接着“轰”地一声,一声雷响,又急又密地雨滴砸响了窗棂。

女人倏然转头看向窗外,语气焦急道:“下雨了下雨了,我女儿怎么还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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