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本同学，要一起回家吗？”

有着齐耳短发的女孩这样问着正坐在座位上面的祈本里香，祈本里香在写课后作业，她头也不抬，沉浸在作业里，嘴里吐出一句：“不用。”

短发女孩抓紧了自己的书包肩带，抿抿唇，再次开口询问：“我能和你们一起回去吗？小栗今天请假了。”她说完还向祈本里香的位置走近了几步，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期盼。

祈本里香拿着笔的手转动片刻，笔身干净利落地旋了几圈后，她放下书本，“吱——”椅子被她往后挪动一小许的距离，这个距离刚好让她能够翘起腿，晃着右脚尖。祈本里香侧头抬眸瞧短发女孩，赤色的眼睛藏在微卷的黑发下，她的眼神冷淡又疏离，轻扫过来时，仿佛在居高临下地俯视，即使她是坐着。

“我们很熟吗？”她一只手撑着脸，浓密、纤长的睫毛忽眨一下，脸上真切的多了几份疑惑，“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祈本同学，我是坐你前面的渡边，我们中午不是还聊过天吗？”

祈本里香微启唇，恍然大悟道：“啊，这样说的话记起来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随便插入我和奈奈聊天的人。”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冷淡下去，虽然前面也没多热情。仿佛和面前人说话很耗费体力一般，她的声音都无力下去，低低的，拖着调子，“我对你那些好朋友游戏没兴趣。”

说完望了眼教室里面的时钟，看清楚时间后，祈本里香撑着脸的手马上放下，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书包，戴好小礼帽，脚步轻快地从短发女孩身边擦肩而过。

短发女孩不知是不是被祈本里香的话伤到，这期间一直没说话，眼里包着一圈泪水，等祈本里香走过她身边时，才说：“为什么不能和祈本同学当朋友？”

祈本里香步伐匆匆，不带停顿，完全忽视掉女孩的话，身影几秒内就消失在教室里，空气里都弥漫上冷清、寂静的气息。

对祈本里香而言，这就是切切实实的骚扰不是吗？

早就在旁边的我咳嗽几下，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边和女孩道歉边跟上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家里香不太会说话，她本意不是这样的，别在意她的话。”

虽然知道她也听不见，但她那张欲哭不哭的脸让我负罪感巨大，道歉的话就自然而然地蹦了出来。

上个场景结束在里香掐住年幼时的我那个片段，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一瞬间就转换，这次间隔了大概有两分钟以上，新场景才汇聚起来。

也是放学时间，但这次是在祈本里香教室，细节一如既往的潦草，新出现的那个短发女孩倒是和老师们一样很真实。

接下来就发生了刚刚的对话，我有点尴尬，虽然小时候的我没看见这一幕，但是现在的我看见了，站在她们两个旁边，我有种像是自己被拒绝了一样的感觉。

朝女孩道完歉后我就往教室外跑，一踏出去的瞬间我落了个空，像是踩到了一脚的淤泥，软烂、粘稠。跑了几步等赶上祈本里香时脚下的感觉才恢复正常，那边，年幼时的我正靠着墙等她。

＊

发现祈本里香靠近后，香取奈有些困惑，“嗯？渡边同学没一起来吗？她不是说今天和我们一起放学？”

祈本里香小跑过去挽住香取奈的手，发尾都跟着一起荡起，尾音黏糊糊的：“没有哦，我拒绝了。”

“为什么？她好像很想和你玩，我好几次来找你都看见她在和你搭话。”

“我有你们不是就够了吗？奈奈，我可不像你，我才不贪心。”祈本里香话语里有点抱怨的含义在。

“里香明明也很贪心，有我一个不够还要找忧太，虽然忧太也很好，但是我那个时候也很不开心，我只想和里香当朋友。”香取奈说着也有点小埋怨，两颊都鼓起来，手也想要收起来，被祈本里香眼疾手快及时抓住。

乙骨忧太并不在这个场景里，外面虚构的黄昏也抵达了这长长一条的走廊里，而风静下去，空气仿佛也兜起了一丝迷茫、懵懂。

祈本里香停下脚步。

她握紧抓住香取奈的手，眼睛紧紧盯着香取奈，低声辩解：“他和奈奈是一样的，我以后只会有你们两个。”

这是悖论不是吗，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只有两个朋友呢，如此荒谬、自相矛盾的话。

所以香取奈的反驳就出现的理所当然，“里香，未来的事情都还没发生你怎么能确定呢，就像我以后和忧太也会认识别的朋友一样，里香你也会，你看，渡边同学不就是一个例子吗？她就很想和你做朋友。”

祈本里香不说话。

她低下头，一言不发。

香取奈戳戳她的手臂，安慰她道：“但里香你还会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谁也超不过的那种程度。”

祈本里香猛地抬头，很认真很认真地对她说：“不会。”

“我不需要再认识别的人，我有你们两个就够了，你和忧太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特殊的存在。”

祈本里香的眼睛是湖水里最清的一脉，湿漉漉的，此刻这一脉里映的都是确信和肯定。

香取奈闻言眉眼舒展开来，一朵花就这样绽放在她的面容上，一朵足够可爱的花，她抱住祈本里香，“里香~超喜欢里香，你对我来说也是最特殊的存在。”

在这个年纪里，祈本里香像一株迎着光生长的幼苗，占据了光的太多偏爱，即使没有肥料，也足够肆意生长，所以她的身高比一些男生还要高，香取奈都只到她的脖子这。

她微侧身让这个拥抱更加紧密，手顺势放在香取奈头后，轻轻、轻轻摸着，她小声说：“我爱你，奈奈。”

“我也爱里香~”

“这不一样。”

“我不懂，有什么不一样吗？”

“奈奈，你不懂就是最大的不一样。”

这话里夹杂着香取奈现在还不会理解的怆然、哀切，像花朵夹着整个春天。忧郁在这个季节里无处不在，对祈本里香而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春天。

“你会爱你的亲人、朋友，甚至是路边的一只鸟，可我只会爱你们。”

祈本里香叹了口气，她凑近，亲了亲香取奈的脸，鼻尖蹭着无比柔软的肌肤，呢喃道：“那只鸟不是我。”

她不懂爱是什么，但如果是每天都能看见彼此，国中、高中、大学也能和现在一样，一直和他们两个在一起，这应该就是大家口中的爱吧。但还不够……越来越长久的陪伴里，某一天，祈本里香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想要亲吻香取奈、乙骨忧太。

像亲吻未来结婚对象那样的吻。

所以，这是她目前能对这份无法言喻的感情的最佳解释，所以，愈发亲密的接触里，在其他两份不完全的爱里，祈本里香茫然的想到——世界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春天呢。

少顷，祈本里香话语含糊着说了句：“奈奈，我们以后结婚吧，这样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香取奈乖乖被祈本里香抱着，开口问道：“结婚？那忧太怎么办？他知道了肯定会哭的，说我们不要他了。”

祈本里香轻笑出声：“那就一起，忧太的话，你会介意吗？”

“如果是忧太的话，应该不会，他不会和我争里香，他也很喜欢我，我们可是约好了要当一辈子的游戏搭档！如果没有我的话，就忧太那个水平，他这一辈子在游戏界都抬不起头的。”香取奈说完还抿着嘴摇摇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嫌弃。

祈本里香沉默了一瞬，随即吐槽道：“你们两个菜鸟谁也别说谁了，第一关玩五天都过不了，不知道是哪两个“高手”前天还抱着我腿求我帮忙。”

香取奈：“……”

香取奈立马推开祈本里香，义正言辞：“可不是我，是乙骨忧太玩不过，我是不忍心背叛他，如果我一个人玩过了他多难受。”

祈本里香：“奈奈，就算你一个人也玩不过的，那是联机游戏。”

香取奈：“……”

“里香，我们早点回家吧，乙骨忧太还生着病，我们待会还要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