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宁一愣，波力海苔是什么东西。虽然他不知道后半句话中那几个字组成的词语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明白前半句话的含义。

谢前辈这是在说自己脆弱？

瞧见顾卫宁倔强的模样，谢渊叹了口气，他拍了拍顾卫宁的肩膀：“行了，你不是刚回魔族几天，怎么真对魔族有归属感了？竟然爱屋及乌到这种地步。”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卫宁低头，双手握拳，脸涨得通红，“我就是不敢相信。”

顾卫宁一向知道妖魔的特性，妖魔修炼不分手段，不可否认其中有好的一部分，但更多的还是自私自利。

他成为魔尊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想约束一下这些魔族，毕竟修真界斩妖除魔可不问缘由，就因为那一点修炼的捷径丢了自己的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他到了魔族才发现，也不是所有的妖魔都如同他印象中的一样。

待在魔族领域的更多的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妖魔，他们可能是刚刚修炼成人型，每天守着一亩三分地，即便魔族的地域里根本种不出来什么粮食，但他们还是坚持渔樵耕读，活的跟个普通人一样。

这是顾卫宁以前下山时未曾瞧见过的景象。在他的印象里最弱的一个妖也能拥有杀死许多普通人的力量。

他曾经见过一只锦鲤鱼妖，杀了主人家足足十三口人，溜着主人一周，而这男主人原本是个状元郎，意气风发，后来则是蹲在城角有家不敢回。

当时北明仙尊带着顾卫宁路过，杀死了锦鲤鱼妖，这才还男主人家太平。其他的妖魔则是挥刀杀向修真界中人。

而待在魔族领域的妖，被魔族小孩轻轻推一下就能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这委实让顾卫宁纠结。

谢渊瞧见顾卫宁犹犹豫豫的样子，叹了口气摇头，他指了指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鸣云：“你要是不信，不如问问面前这个人？”

“鸣云老祖？”顾卫宁看向鸣云，他身上粉色衣衫变成赤红色，原本高高束起来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即便是狼狈的模样也不失风采。

垂落的发丝落下阴影遮挡住鸣云的神情，他的语气中充斥着自嘲：“没想到你们当中倒有如此能人，竟是我看走眼了。”

谢渊摇头：“你不是看走眼，你是从未看对过。”

鸣云自嘲地笑了笑：“你说得对。”

他双手勾起链条，无比悲戚：“我要是看对了人，现如今也不会待在这里，魂体还被束缚着。”

“真的是魔族的老祖做了这种事情吗？”顾卫宁蹙眉，心中忐忑，在他开口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鸣云没有出声，现如今，说与不说；是与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总归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了。

在数不清的日子里面，他曾经也恨过——恨过魔祖和仙族，恨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囚禁在这里。他曾经也懊恼过，要是当年自己没有和他们来往，而是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专心修炼，是否就能避免这种祸事。

他想啊，想啊，最终才发现，即便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没有后来记忆的他还是会做出和现在相同的选择，既如此，不如坦然接受。

他放弃了恨的情绪，放弃了懊悔的情绪，他摒弃过去的一切告诉自己从此以后你就是一只桃花妖了，一只活了很多很多年，从未见过世面的桃花妖。

直到鸣云看见顾卫宁，这个人身上有那俩人的气息，却又和自己有着相同的命运。

那些被沉寂在脑海中的记忆又开始翻滚，这叫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鸣云第一眼瞧见顾卫宁的时候差点笑出声，可是他笑过之后看向顾卫宁的眼中只有深深的悲哀。

一个天生的牺牲品。

鸣云双手捞起坠落在地上的铁链，他捧着冰冷的铁链逐渐低头，直到脸颊贴在铁链上，冰冷的凉意传进他的体内，这才发出一声喟叹：“多少年了。”

“两万三千五百年”顾卫宁闻言，思索了一下回答。距离魔祖死去已经两万三千五百年，这也是修真界存在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了啊。”鸣云松开双手，他听着铁链哗啦坠｜落地声音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他阖上双眼，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手指在大｜腿上打着节拍，“原来，你们已经死了两万多年了，而我也被困在这里两万多年了。”

“两万年是个什么概念？”谢渊插话，他盘腿坐在一边，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大概是四个中华上下五千年？也或者是从奴隶制王朝跨越到星际战争？】系统也不是很确定，每个小世界的发展程度都是不一样的。

谢渊努嘴：“也有可能像这种，两万年不够是某些大能挥手眨眼间的时间。”毕竟有些世界可是随随便便就以万年为单位的。

【两万年啊，这个世界的人竟然还处于封建制度下，难不成玄学和科学必去其一，社会才能发展吗？】系统去的世界只有谢渊所在的现代世界和现在的仙魔世界，他也没有太多的参照，但是数据库的信息告诉他——这是正常的。

“或许吧，谁知道呢。”谢渊模糊地回应。

“两万年？是修真界出现到现在的时间。”顾卫宁回答刚才谢渊的问题。

谢渊轻笑，摇了摇头。

鸣云思索了一会儿，回答：“是从第二代仙魔到顾卫宁来这里的时间，也是足以能够网修仙界和魔族忘记过去的时间长度。”

谢渊耳尖的捕捉到了关键词，他抬手指了指鸣云身上的链条，询问：“第二代仙魔也曾经来过这里？那这些……”

鸣云苦笑着开口：“是啊，没错，这就是他们的杰作。”

谢渊双手放在膝上好奇地询问：“一代将你斩杀，二代把你囚禁，三代呢？这里面难不成没有三代的事情了吗？”

鸣云摇头：“没了，二代将这里封禁，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仙魔能踏入这里。”

“那我——”顾卫宁抬手指了指自己，他怎么进来了。

鸣云朗声一笑：“你？你又不是靠自己进来的。”不过是有东西还有人，想要你进来。

顾卫宁羞愧地低下了头，他是靠跟着谢前辈才发现的这里，不然早在之前可能就死了。

鸣云拖着链条靠近顾卫宁，他的脚步轻盈，看着一点儿都不受链条存在的影响。他在顾卫宁的身前顿住，顾卫宁仰头，但他的目光却被鸣云脖颈上的金色链条刺疼。

鸣云轻呵一声，指了指顾卫宁又转向谢渊：“这孩子好像看不得这些东西。”

谢渊掀起眼帘，不冷不热地回答：“他应当知道。”

鸣云蹲下，他凑近顾卫宁。顾卫宁连忙向后避开，脸连着耳垂都变成红色。鸣云一把抓住顾卫宁的肩膀，强硬地将鼻尖凑到顾卫宁的脖颈处。

他愉悦地深吸一口气：“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流淌在血液中的，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曾变过。天生魔种和天生仙髓。”

鸣云松手，他转到谢渊的身边，任由顾卫宁红着脸整理自己被扯开的衣襟：“我比较好奇，他为什么能够魔道双修？”

谢渊睨了鸣云一眼，还是开口解释：“仙魔混血，本来就能做到，只不过要付出比别人更长的时间，更大的努力。”

鸣云自然是知道魔道双修的艰难之处的，但他想起来二代仙魔来这里的时的请求，询问：“不不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没有人帮他抽掉仙髓或者抽掉魔骨吗？”

此话一出，不管是谢渊还是顾卫宁抑或者是系统，都静了下来。两双眼睛盯着鸣云，他们很好奇，鸣云多年不出世为何会知道这种操作，他不是说他生活的时代仙魔和平相处吗？

鸣云似是无辜地谈开口：“诶，我不会猜中了吧，真的有人抽了你的仙髓或者仙骨？”他好奇地看向顾卫宁：“嗯，再让我猜猜，你是没了仙髓吧，修真界那些老东西干的吗？”

顾卫宁瞳孔一缩，他不自然地抿了下唇。

“看来我又猜对了。”鸣云非常满意顾卫宁的反应。

鸣云忍不住询问：“不过我更好奇了，你没了仙髓怎么做到的魔道双修，不疼吗？”

“是——”顾卫宁舔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唇｜瓣，而后看向谢渊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谢渊说出来。

谢渊在心底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就顾卫宁这小动作，只要不是睁眼瞎或者傻子，就能猜出来是谁干的。他无奈地扶额：“是我。”

顾卫宁点了点头：“嗯，是谢前辈。”

“怪不得。”是谢渊做的，那么鸣云就没有什么疑惑了，只不过他深深地看了谢渊一眼，而后嘴角勾起，转向顾卫宁，“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会忽然问你这个问题？”

顾卫宁诚实地点头：“有些，但不是很强烈。”

鸣云主动开口解释，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老朋友的后人了吧，话也难免多了些：“你身上有魔族的气息，如果没了魔骨你是进不去魔族领域的。”

鸣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禁锢：“至于魔道双修——则是你能让我身上出现这些。你不是想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老祖宗干的吗？”

“是他们哦。”鸣云手指着自己的心脏，“这里——仙祖刺了一剑。”

鸣云的手从心脏开始往下划，直到落在自己的丹府：“这里——魔祖刺了一剑。”

从此以后，鸣云的心脏不在跳动，他浑身的修为开始逸散。世间的仙气和魔气也开始排斥，一方清净却也再不能接受任何污浊，一方浑浊，但在其笼罩下却难有普通生物存活。

“这里——二代魔尊做的。”鸣云指了指黑色的链条，又指向脖颈处的金色链条，“这里——二代仙尊做的。”

从此以后，鸣云还能游荡的灵魂被禁锢在这一方空间，栓天入地的链条无时无刻不吸取着他身上的力量，直到他消散的那一刻才会终结。

谢渊轻啧两人，忍不住摇了摇头：“你是撅了他们的十八辈的祖坟吗？”

鸣云笑着说：“如果能出去的话，我想我会接受你的这个建议。”

“他们为什么会——”顾卫宁艰难地开口，不止魔尊，仙尊竟然也在这种事情出了一分力吗？

“因为——他们来恳求我啊。”鸣云高傲地仰起头，“他们说——通天坦途关闭，还望老祖出手相助。”

鸣云偏头，嘴角依旧上扬：“我呀，我说——你们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要收尾了，下个世界是创死娱乐圈文还是校园文捏（手动狗头！！）

早睡早起，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