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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狼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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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萧凤仪午间就回来了,带着娇毅,赵棠正坐在院中看长缨长云挑水,她们二人今日多睡了一个半时辰,这是在监督她们做工。

“快快放下,萧某人前日才挑过水,怎么水用完了么?”萧凤仪才说完,便觉不妥,解释道:“萧某人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责怪几位姑娘,萧某——”

长云看过来,长缨也一言不发,赵棠说:“该她们做,先生不必多问。”

也是,人家是主仆,赵姑娘看起来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萧凤仪后退一步,说:“今日带了娇毅去私塾,教书先生嫌他年岁小,不肯收。”

千锦从楼上下来,“这小儿顽皮,虽聪明,但确实是年岁小了点,一般儿童,他这样的年纪,还穿开裆裤呢。”说着便笑了起来,赵棠瞥她一眼,又不敢笑了,改话题道:“我去厨下烧水。”

海畔买菜去了,早上海畔问过萧媪了,家里有两亩水田,可以种粮,田里也喂了些鱼,平日是靠送鱼为生。

家里没人种菜,若是吃菜的话,就先去集市卖鱼,拿卖鱼的钱换肉或者菜来吃。赵棠让海畔斩肉去了,昨日吃了家里半篮子的鸡蛋,都是攒着给娇毅的。

“公——”公主的主还没叫出来,海畔见到院中有人,立马改了话风,“我拿了一副猪肝,一把枸杞叶,可以煮个汤。这是今日的羊排,我看还在滴血,新杀的,我也买回来了。这是五花肉,我们晚上剁肉丸子吃。”

萧凤仪回头,见海畔拉回来半车食物,问赵棠:“赵姑娘这是做什么?”赵棠说:“先生莫怪,这几个丫头都吃不了苦,她们不吃肉就不肯干活,不干活的话我也拿她们没办法,借先生的厨房烹饪几餐,希望您不要见怪。”

拐着弯地买菜补贴,萧凤仪想辩驳却又无语,终是一言不发,上了他在西厢的阁楼。

其实还买了一些杂物,有装鸡蛋的竹篓,还有几个筲箕,另外还有几个全新的木盆,还有装咸菜的新罐子,并着全套的汝窑瓷碗,二十多匹布料,还有一沓笔墨纸砚。这一车杂物跟在装菜的车的后头,方才萧凤仪还只是看见了菜蔬,没瞧见这后头还有一车。

海畔招呼长缨长云搬东西,问:“这是怎么了,萧先生人呢?”长云不想嚼舌根子,长缨说:“怕是恼了。”

“为何?”海畔将羊排提去厨房,千锦正好烧了热水,提了半桶出来,说:“就在院中烤吧,灶房里转不开。”

千锦瞧方才萧凤仪还在,这会儿不在了,便说海畔:“定是伤了自尊,你买那些没用的作甚。”

“哪个是没用的?”海畔还没明白这里的弯弯绕。千锦将热水递给她,低了声音,点她:“你怎么不开窍,憨直什么,你这么大张旗鼓的买,不是伤了萧家老小的心呢。”

“我并不是,我......”海畔转头,看向赵棠,“公主,我并无此意。”

赵棠朝西厢阁楼看一眼,叹一口气,说:“笔墨给我。”海畔还在愧疚,千锦已经擦净了手,说:“我给您拿着。”

海畔买的纸是上好的宣纸,笔也是小狼毫,笔杆是紫竹,砚台次一点,可能是海畔不会选,也有可能是那家店里正好没有。墨还行,有墨香,得研出来看看。

一套文房四宝搁在外间廊上,隔着门,赵棠说:“先生不必多心,是我以为娇毅今日要开蒙,刻意使她们去买的,没想到冒犯了先生,先生恕罪。”

里头没动静,静默了一刻,内间的门也没打开,赵棠准备要走,萧凤仪从侧间转出来,两人站在回廊上,四目相对。

下头千锦扯海畔,海畔仰头,千锦说她:“你别说话,别破坏气氛。”

赵棠怕萧凤仪还在生气,端起笔墨纸砚,先开口,“先生,且替娇毅收下,即使他今日不开蒙,也待得他读书习字的那天,一并给他。”

“我已在教他写字了。”萧凤仪道。

“哦?他在哪儿,我去看看他。”端着笔墨一套,跟在萧凤仪身后,萧凤仪忽然转身,赵棠止步,“怎么了?”

“没有,他在那边书房。”萧凤仪接了赵棠的一套文房,说:“下次不可再如此,姑娘钱财也得来不易,不可再如此铺张浪费。”

赵棠笑,“好。”

下头海畔叹气,千锦低头问:“怎么了,你叹什么气,看不上人家?”长云她们也挑满了水缸,海畔不欲多谈,拿了新买的扫把,说:“我去扫院子。”

娇毅果真坐在凳子上写字,因为个子小,够不到桌子,萧凤仪给他在凳子上放了个板凳,赵棠问他:“为何不坐个椅子,椅子有靠背,你不怕他摔下来?”

“不怕,在椅子上容易驼了背,写字总不能弯腰驼背的。”萧凤仪回。

毕竟是父教子,赵棠也不好多谈,当下就要退出来,却瞧见书房挂着先帝的一张狩猎图,这图莽莽不熟,但题字莽莽再熟不过,可不就是她亲父已故皇帝的字迹。

顺着赵棠的眼睛,萧凤仪问:“姑娘在看什么?”莽莽却笑着摇了摇头。

出了书房,走在廊上,萧凤仪说:“那张狩猎图是五年前我在汉川所作,其实我并没有见过真正的皇家狩猎,只是全凭想象罢了,当时我少年意气,又见汉川河水汹涌,山川风流,便凭着想象作了这幅画。”

赵棠定住,萧凤仪也站定了,说:“我本以为我会得中状元,连中三元,莫大荣耀。可就在那一年,先帝在御苑围猎时摔下马,伤的很重,那年的科举就延后了。”

莽莽心惊肉跳,这些没人告诉过她,她在草原,那时候大汗身体也不佳,很少再同她说朝堂事。

她记得那年海夫人也已经渐渐掌权,更不会特意来告知她,你父皇摔马,去了半条命。

赵棠垂目,萧凤仪以为她不知说什么好,便笑笑,转了话题:“也是因祸得福,我在次年认识了娇毅的母亲,与她成婚之后,她身体不好,我便暂时放下了科举,想等下一届再来。谁知这一等就是五年,娇毅母亲生了他没多久就去了,我乱了心,好不容易平了心境,却没想,先帝也去了。新科状元竟是离我越来越远,我现在只想伴着老小,虚度此生罢了。”

赵棠听在耳中,没多说话,甚么新科状元不过明日黄花,不再奢望,放下了,都是虚话,真要不过心,怎会提起。

真正不念不想的,永远也不会再谈。

下头海畔听了个清楚,一样觉得萧凤仪虚伪,讲这些给公主听,不知是何意。千锦听得模糊,她没那般耳力,便问海畔,“你可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海畔不语,接着扫地。

赵棠问:“那你这印章哪里来的?”她不会看错,这是她父的亲鉴。

“这图作在汉川,当时书商要买,我说不卖,等我行至御苑,又被人看中,那人给我一千两银子。”

“你卖了?” 赵棠问。

萧凤仪摇头,“没有,但被人借去赏玩了几日,回来就多了个印鉴。”

赵棠说:“你画得很好,赏鉴之人亦很有眼光。”

“姑娘谬赞。”萧凤仪回礼。

羊排已经洗干净,丫头们已经准备开烤了,赵棠下来,海畔看她一眼,赵棠示意她不要多话,海畔点头,开始专心烤羊排。

羊排将熟之时,赵棠说:“去寻奶奶回来,午时了,外头热。”海畔说:“我去吧,兴许奶奶又到街上卖鱼去了。”

“长云去,你随我上街买些香料,这羊排若没有孜然,食而无味。”

“是。”

长云、海畔与赵棠一起出门,出了萧家的院子,长云先回头看了一眼,问:“公主,会不会他已经知道我们的来历了。”

海畔说:“我们早些走吧,他今日所言,字字句句皆有所指。若如他所说,他是先帝时的解元,怎会不知先帝印鉴,再若如他所言,先帝摔了马,怎么会见他的画,中间必有些话,他没说。”

长云点头,接着分析:“若是真如他所言,先帝堕马,哪来的心思看狩猎图,又是谁进献的,中间人是谁?那人必是天子近臣,而他已经识得天子近臣,为何又作出一副不得志的模样。

公主,我觉得他未必是竹林君子风,能说出今日这一番话,多少还藏着功名利禄心,这些人京城里有多少。再者,咱们不过借住,他说这些,对于公主来说,岂不是有些交浅言深了么。”

长云叹气,“在察罕湖我们就如瞎子盲人,先帝堕马这样的大事,我们都从未耳闻,可见是更不知道先帝身边都是哪些能人了。”

“那是他们故意的,尤其是那夫人海氏,不怀好意,用心险恶。”海畔很不喜欢海夫人,她永远没法忘记,她们差一点走不出察罕湖。要不是杨大人去的巧,又正好遇上顾大都督,搬了二百骑兵,她们真的活不到今日。

赵棠心里念着那副字画,安抚长云和海畔,“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他若真是有才华,推他一把也没什么。”

长云说:“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咱们公主这是出来行善来了,他也真是好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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