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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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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况为与赵棠避嫌,故意晚到一步,这会儿才到,一来就见到扬州当地的几个官员慌慌忙忙,他问:“长公主呢?”

“回顾都督,大长公主殿下往湖中去了。”好几只手忙不迭指着湖中心。

顾况道:“公主未必善水,找个人去看看。”

“是。”这就是不必强拉回来,只需要公主高兴,护卫安全即可。

听明白了上官的话,一人善桨,当下拉了一船,直奔如意画舫而去。

赵棠与赵玉颜两人站在船上,船划得很慢,赵棠冷不丁说那船夫,“会不会使桨,不会我来。”

再说现今如意画舫上最红的舞姬芳颜,据说一舞动扬州,她不肯跳,无论老鸨子怎么劝说,都不肯出去甲板上跳,端的是自矜身份。

“你这丫头片子,怎忒不识趣,都说了来人是赵大人的贵客,你怎不跳?”老鸨子知道赵阳,但不知道赵棠,赵阳是要走的官大人,所谓好聚好散,他既然宴请,怎么也该为他欢送。

方才接了地方官的通知,只能接着劝芳颜:“在船上跳一场有什么,又不用你上岸,人家又不是不给钱。”

“妈妈,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身份,怎能赤脚到甲板上去跳,岂不是要被那些脚丫子都没洗干净的人笑话死了,我不跳。”

“你快些,我只说你在准备,别让人等太久。”因上船传话的话说得含糊,老鸨子也不知道赵棠是什么人,不知道身份,便没硬逼着芳颜,毕竟还是个摇钱树。

赵棠等得不耐烦,赵阳手底下那几个官员也骑马沿岸追过来了,当下就要使如意画舫靠边,预备赵阳他们要登船。

下头人截停如意舫靠岸,老鸨子见这些当官的是来真的,又进去催。

“大都督,芳颜姑娘身娇体弱,弱不禁风,今晚起了些妖风,想必是芳颜姑娘怕吹了风,迟迟不肯出来,请大都督见谅。” 赵阳打圆场,说给顾况听,希望大都督能转述给长公主殿下听,当然他自己都不相信。

因为昨晚上,也有顾况在,芳颜就跳了,还跳了小半个时辰。

今日也是奇了,芳颜是怎么劝都不出来,顾况不关心这画舫,他望着湖心,赵棠应该是不善水。

等了太久了,赵玉颜只想那舞姬赶快跳上一曲,使赵棠尽兴,她晕得很,想上岸去。

赵玉颜站在船上一晃一晃的,赵棠也懒得再去勉强那什么绝世舞姬,她掏出一袋金子,说:“哪位姑娘愿意出来一舞的,现在就请。”

旁出一小船,船上一赤脚,竟是一男子,他道:“我愿一舞,请贵人赏。”

“好,”赵棠站着,赵玉颜舒一口气,坐下了。坐着舒服多了,抬眼瞧那男子持剑,如笔走龙蛇,剑锋破空,真是一舞动四方。

旁边船只又出来一吹篪者,应和剑气,篪声萦绕那长剑满场飞舞,冠绝其中。

“好!”赵棠抛出去一袋金子,“还有谁。”

吹篪的船舱里又出来一琵琶女,那女子抱着琵琶,婉转一抬首,“小女子献丑,愿为贵人歌一曲。”

“请!”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旁边又来一船,船上一红衣舞姬闻歌相和,就着此琵琶曲,翩然起舞。赵棠也坐下了,旁边船舱递来酒水,“贵人,此酒名为桃花醉,是我们画舫的姑娘自己酿的,请您一盏。”

赵棠喝着酒,吟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递酒那人回:“贵人说的是西湖,那是杭州,咱们这是瘦西湖,在扬州。”

“不错,真不错,扬州美啊!”赵棠敲赵玉颜,“带银子了没,都拿出来,”她半躺着,说:“赏!谁人还有什么才艺,通通拿出来,全都有赏!”

赵玉颜带了点碎银,被赵棠买酒了,“这桃花醉还有没有,再来一坛。”

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这头来了个财主,小作坊的歌姬舞女们全都来了,歌舞不休,赵棠喝到差不多的时候,拿着赵玉颜的牛皮信封,赏出去六千两。

六千两,芳颜跳断腿,一个月也挣不到六千两白银。这回是犹豫了又犹豫,终于想出来一看的时候,赵棠准备下船了。

赵棠拉着赵玉颜的手,“今晚上好玩吧,我们暂且先回去,明日再来,让他们接着歌,接着舞。”

赵玉颜晕得快吐了,在小船上晃,湖水一荡又一荡的,晚上什么东西也没吃,陪着赵棠灌了半肚子的酒,真的差一点就要吐了。

前面有人骑马过来,冷风灌口,赵玉颜捂着胸口,‘哇’的一声,真的吐了。赵棠拍拍她背,将赵玉颜留给骑马来的赵阳,“今晚上赵大人安排得很好,我很喜欢,尤其是那个跳剑舞的,叫、叫......”

有那机灵的,都已经去找跳剑舞的那个了,能被大长公主殿下看中,这是他修了三辈子的福气。

顾况的马车也到了,他说:“请长公主回去休息,今晚就先散了吧。”

赵阳的三万两白银还没送出手,给顾况的,就是所谓的封口费。漕运上的事,谁都知道,但谁也都别说,有钱就赚好了,大家一起,闷声发财。

正要散场,那芳颜姑娘却又出来了,她赤着双脚,脚上佩戴明月珰,穿一件绣金短裳,下头是廓形的灯笼裤,如意画舫上舞乐声骤起,胡旋舞出。

舞却不是对着众人跳的,是只冲着顾况一人起舞,美人一舞,环佩叮当。

赵玉颜拿帕子遮着嘴,赵阳面色不好,向赵棠请罪,“长公主恕罪,这舞姬无礼,不知好歹,请长公主殿下回去休息。”

赵玉颜吹了凉风喘着气,赵阳嫌这舞姬不够烦的,刚刚让她跳她不肯,这会儿要散场了,又出来跳什么跳。

“大人、顾大人,”芳颜赤脚跑上船头,没人来迎,她们通常是不上岸的,上岸就代表着从良,是准备嫁人了。

芳颜追着朝顾况抛了个花球,花球越过船头,众人抬头,这球竹编镂空,外头全是小铃铛,空中旋转,叮叮当当。

若没有赵棠在,大家就开始准备起哄打趣了,让顾都督收了芳颜,带回去,又是瘦西湖画舫上可以流传的一段佳话。

但几个扬州本地官员都心中有数,赵阳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知道来人是长公主殿下,谁敢造次。

且芳颜今日如此不知好歹,败了长公主殿下赏舞的兴致,焉知这芳颜会落个如何下场。是以大家这会儿都觉得芳颜已经是个死人了,可能在一个时辰之后,她就会香消玉殒,死在这瘦西湖里。

顾况尚未说话,老鸨子也盯着顾大人,要是芳颜能跟了顾大人回去,她也算做了一桩善事,于是这会儿老鸨子死死盯着顾况,芳颜还有点欲语还休,想看顾况,却又装着含羞带怯。

“荒唐。”赵阳今日脸都快被如意舫的人扇肿了,让芳颜跳舞,她不跳;要散场,却又如此没有眼色。

赵阳准备动真格的了,扬州府几个官员全都站远了,一点声都不敢出。明明趁着此刻长公主还没生气,可以好聚好散,硬是被如意舫这不识趣的伶人打断了。

顾况转身就走,芳颜不可置信,又是一唤:“顾大人,大人......”娇滴滴的。

无人说话,大家的反应都有点出乎芳颜和老鸨子的预料,这种韵事,怎大家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老鸨子也没见识过这样无声的场面,常理来说,不应该呀。

“封了这些画舫,夜半扰民。”扬州知府钱鹤润下的令,他也算看出来了,不让长公主殿下现在就出了这口气,只怕整个扬州的官员接下来都没好日子过。

与其让长公主殿下回去想法子折磨为难大家,不如就让这瘦西湖彻底安静几天,一个舞姬,还想反了天了。

赵阳的气顺了,赵玉颜上了马车,撩开帘子看了一眼,钱鹤润,钱知府,好眼色。顾况也不说话,只等赵棠上马车。

芳颜还痴痴望着这边,偏又无人理她。

最后还是赵棠弯腰捡了花球,往里面塞了一张银票,又抬手给她抛回去了。

顾况回头,赵棠说:“罢了,回去吧。”

钱鹤润要封了瘦西湖所有画舫,一时湖上闹哄哄,沸反盈天。晚间,赵棠头疼得很,想起身叫个小厮进来按头,结果外头打起来了。

“谁?”开了门,赵棠穿着一身桃花色宽袍,头发披着,听风险些没敢认。“公......你......”,听风这一犹豫,赵棠就说:“快进来,帮我按按头。”

夜风吹着赵棠的宽袍大袖,听风还被锦竹拦着,听风用竹竿去格挡,“别烦了,还不够烦的,没见我们公主头疼。”

“你谁啊,什么人,这么嚣张。”锦竹不认识听风,也没听说过,只知道长公主四个女婢,三个会武,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锦竹不放听风进去,听风也没对他动真格的,过了两招,赵棠回头,说:“让什么让,是打不过吗?”

听风一听,借着竹竿抬脚飞踢,锦竹被听风踢得后退好几步,再退一步的时候,退到了北川身上。

北川挑起一根长棍,“这位姑娘武艺不错,请赐教。”

听风问赵棠,“他们要打我,我还不还手?”

“你说呢。”赵棠开着门,干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正门口,观赏比武。听风是她几个丫头里武艺最好的,不知比听雨或者楼兰大雪如何,总是比长缨长云要强得多。

听风用脚一点,将方才丢了的竹竿又挑起来,拿在手中当棍用。棍法对棍法,北侠陪着大都督过来此处,今日长公主殿下情绪不好,在瘦西湖就闹了一回,不知散气没有。回来的路上,也是一言不发,同大都督更是一句话都没说。

北侠估计大都督也是睡不着,借口巡院子,将大都督带到长公主院子里来了。果不其然,长公主也没入眠,正坐在房门口翘着腿喝茶呢。

“听风,脱剑横膝前,断他的腿。”赵棠自己习武走的是刚猛那一路,招式比较直白,打法相对粗糙,一般是以棍棒强压为主,但她书看得多,理论水平比实战水平要高出一筹。

北川被敲了腿,后退了一步,“没出息,”顾况过来,说:“刚刚一击鹰踏,不就赢了。”

北川站着不动,“大都督。”

“你想和听风战一场?”赵棠换了个姿势,笑着说:“也不是不行,她挺能打的,海夫人的人,听风,换兵器同顾大都督较量较量。”

顾况选了一支长缨,回:“我不和听风打,我想挑你,战否?”

锦竹是没见过长公主打架,大都督别是说笑的,北侠将他拉开,又同北川说了两句,北川点头,将自己手中长棍递给顾况,“大都督。”

“想和我打?好啊。”赵棠起身,一袭红裳丢在廊下,里头是同色锦袍,她接过顾况手中长缨后就直接往对方腿上刺。

顾况躲开,手上舞棍如长龙奔袭,直敲赵棠的肩胛。

“下这么狠的手,大都督疯了?”锦竹一边说话,一边分析,“公主殿下应该跑不过三招。”

“怒龙钻心,”赵棠本来要躲,忽然在空中一转,借着长兵器的优势,杀了一记回马枪。

“回得漂亮!”锦竹险些要鼓掌喝彩了,被北侠拉住,“还不住嘴。”

“有进步。”顾况边说边舞长棍去敲赵棠的手腕,赵棠手一偏,回马的长缨就刺偏了一寸。

听风看得心中一紧,本想上前去帮忙的,结果赵棠刺了个空,就直接收了招,她将长缨放好,说:“打不过你。”

顾况上了长廊,捡起那件红裳,问她:“饿是不饿,我让人煮了牛乳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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