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巡常往赵棠家里来，两个女子住一处，他觉得要多帮扶些，但看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隔壁总像想抓奸一样，瞧瞧魏巡是不是和芳颜有私，刘娘子越发觉得芳颜是因为得不到满足，所以成日里红杏出墙。那个赵官人一定是默许的，承认自己不行，要么怎么一言不发。

刘小妹更看不得芳颜了，一个嫁过人的不守本分还不说，竟然还敢将野男人往家里带，那还得了。

这日，她又去找吴六七，上回的事情就没办好，饭也吃了，事没办成。这回刘小妹来，没提东西，吴六七没明着说，刘小妹道：“奸了她。”

挺恶毒的，吴六七也是二十多的人了，一直没成亲，早开窍了，这会儿不太敢应承，刘小妹又说：“事成给你一百文。”刘小妹也没什么钱，又没做事，家里都靠刘屠户养着，家里两个孩子，还去读书，马上还有第三个，哥哥也没什么余钱给她。

这一百文，还是她找她娘要来的。

“那行吧。”吴六七答应了。

“别跟捡了便宜还不乐意似的，你是没见那个，长得多漂亮。”说实话，刘小妹还有点羡慕芳颜，长得好，还嫁得好，也识字，不像她，怪土气的。

吴六七自小就喜欢刘小妹，但刘小妹看不上他，她就喜欢那个教书的。吴六七兴致不高，刘小妹本想让他占占便宜的，但转念一想，钱都应承了，还给他占便宜，那不是傻么。

于是扭头就走，吴六七当天就去堵芳颜，芳颜不出来，他就到人家门外去堵。

芳颜确实不会武，这几天已经不出门了，虎子来上课了，她得安排做饭，赵棠也嘱咐她不要一个人出门。

吴六七就在不远处晃荡，魏巡早就听说了，只是不得闲，军中休息一旬，这会儿各家都要凑一起吃饭，他准备去二舅家吃完晚饭再去看看。

天将黑的时候，吴六七觉得有点冷，他穿着一件袄子，脖颈透风，这该死的天气，比昨日好像又冷了一些。

魏巡终于吃完饭，来瞧两个姑娘，然后路上也没人，也没谁家点灯，这地方，大家都不太富裕，舍不得点灯，照亮别人的路。

赵棠一脚踹在吴六七身上，一把匕首插在雪地里，吴六七的手冻住了，死僵死僵的，他的手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又是一脚，踹断了他的胸肋骨，从始至终，赵棠都没说一句话。吴六七甚至不知道是谁干的。

“啪”一声，赵棠对着他的腰又是一脚，吴六七起不来了。他听人说，这是残疾，他以后就是残疾人了。

吴六七挣扎着往刘屠户家里爬，心术不正吴六七，鬼鬼祟祟刘小妹，要不是看刘小妹是个女的，她早就......

魏巡看了一会儿，转头走了。走近了也不知说点什么，人家两个姑娘，定要天天被痞子骚扰，装个男人，也没什么。

刘小妹一家都要关灯睡觉了，节约灯火费，都早早睡觉，早早起来，特别是刘屠户，起得特别早，这会子都吹了灯，准备进房。

吴六七又是泥又是起不来身的趴在屠户家的院子外头，等第二日刘小妹起来打水，吴六七已经冻得不能人道了。

“啊！”一声尖叫，屠户家的人全叫醒了，刘老太出来看了一眼，当下就摔了一跤，人老骨头脆，以后都要杵拐杖了。

赵棠还是日日教虎子，有时候那个小的也来，家里没人管的时候就送来，临近过年，走亲戚的时候就跟着一道去。

日子反正这样一日一日过，刘小妹再也没来过，屠户家两个孩子也没来过，刘娘子的三胎快生了。

芳颜在家煮腊八粥，赵棠在灯下备课，有人敲门了。

“林姑娘，赵、赵官人，”魏巡知道赵棠是女的，也不好意思喊人家赵姑娘，怕被哪个有心人听见了，给她们惹麻烦。

“军营里分了大头鱼，我给你们提了两条过来。”

北方的鱼和南方不一样，江南鲫鱼多，川蜀草鱼多，北方这鱼，十余斤的算小，这两条鱼看着都二十斤往上。

门是芳颜开的，魏巡一见芳颜就喜笑颜开，问她：“近日有没有人来找你们麻烦，赵、赵官人教书可还好，有甚不便利的，都可以同我说。”

“魏先生来了？进来吧。”赵棠觉得魏巡对芳颜有意思，可能芳颜也有那么点意思，只是碍于现在的身份，不好意思过从甚密。

赵棠一开口，魏巡就不客气了，他没成亲，家里父母双全，先回家了一趟，给父母带了些军中年节发的礼，又摸黑赶紧赶慢地来了。

“魏先生现在是何职位，在哪个将军麾下高就？”赵棠与魏巡坐在客厅里烧火，这边冬天烧木材，和关城差不多，这城里也不太富裕，和江南没法比，但又整体比关城繁荣一些。

赵棠问魏巡的情况，如果真要将芳颜交付给他，起码要摸清楚他的底细，跟着何人，前景如何，家里人际关系如何，总要一样一样问明白的。

“我家里三口人，父母亲健在，我是独子，目前在景小将军麾下。”魏巡也听出来了，这是在摸他的底儿，这两个姑娘，应该是赵姑娘说了算。

芳颜端了一锅腊八粥出来，并着冷切的牛肉，粥就架在火上继续烧，赵棠准备起身去接，魏巡已经起来了，从芳颜手里接手，芳颜看他一眼，魏巡脸还红了一下。

赵棠轻咳，芳颜赶紧松手，魏巡架好了粥又坐下，芳颜去搬了个小凳子，将厚切的卤肉搁在凳子上，说：“我再去搭个菜，你们聊。”

这粥是没放糖的，赵棠爱吃糖，喜欢甜粥，芳颜去找蔗糖去了，她怕魏巡不吃甜粥，所以还准备弄点咸菜和酱。

锅子慢慢冒泡，魏巡接着说：“赵、赵官人可能有所不知，景、景小将军是总督大人的义子，骁勇善战，在他麾下，前途无量。”

总督就是顾雪鹰，顾况的伯父，顾鸣凤的父亲，景小将军，赵棠还真没听过这号人。赵棠不语，觉得还是哪天到军营去看一眼，眼见为实，顾雪鹰有没有拥兵自重，也需要眼见为实。

“官人，魏、魏兄弟，喝粥。”芳颜怪夹生的，毕竟她现在是个有夫之妇，总不好当着自家相公的面，叫魏巡魏大哥吧。

赵棠轻瞥芳颜，她从扬州瘦西湖画舫上下来，和男人相处节奏是偏快的，毕竟瘦西湖一晚上就几个时辰，要让人一掷千金，要让人肯掏钱。

可真论婚嫁，该走的步骤还要走，魏巡既父母健在，得三书六礼过一遍，将来她不在了，也能有个保障，周围的人才不敢轻视她，用闲言碎语砸她。

芳颜被赵棠看了好几眼，兴许也觉察到自己过分，便说：“我吃好了，官人和魏兄弟聊，我去做活。”

“做什么活，都这么晚了。”魏巡担心芳颜要出去，正要跟着起身。赵棠冷冷淡淡道：“编头花而已，她也不会甚么，不堪大用。”

魏巡觉得赵姑娘太强势了，压得林姑娘抬不起头来，他好几次想帮芳颜说话，但碍于人家是两个姑娘，他一个男人，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