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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小楼昨夜又东风(本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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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许家在县城附近包了不少田,家中自然不缺农药。老大家残留的那点农药还是老人未生病之前买的,过了许多年,成分都不一样了。难为许知恒特地选了同一个品牌,却栽在了老人这里。他强装镇定去了楼上下药,在方致远撞煞时,他口袋里正装着四支用空了的钢笔。

自来水没来之前,他不敢清洗证据,以免留下痕迹。幸好,撞煞一事引起了足够大的骚乱,包括后来众人发现老幺的尸体时,也没人注意到他正在洗手间清洗着那几支钢笔,并一支支擦拭干净。用完的纸巾也被他冲进了下水道,毫无踪迹可循。

接连两人的去世让众人以为此事已经到了终点,却忽略了老幺家的其实也是目标之一。那辆被动了手脚的自行车绝非单纯的意外,只是,凶手一直缺乏下手的机会。

而今夜,正是梅许来精心策划提供的‘机会’。

常九行说,许知恒拿着刀站在那里,站了许久也没下手。直到老幺家的惊醒,发出那一声嚎叫。

没人知道他当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李煊说,许知恒一直不肯交代动机。但是,只有自家人才看得出其实动机已经跃然于纸上。他们这一代孙子辈都是老人一手带大,梅许来常常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许知恒也是其中之一。只是那段时间,她已经念了初中很少回家。

人活着如果没了尊严,那跟家里养的小猫小狗也没什么区别。哪怕这个人曾经生你养你,用自身的血肉哺育你,那也不算是个人。

老人不是摔到地板上冻死的,她从生病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后来的她不过是一块寄生于活人身上的瘤子,无知无觉偶尔淌一淌脓水惹来活人一声咒骂。没人会在乎瘤子的情绪,这东西要是能摆脱就应该趁早摆脱。

正如老大在葬礼上那一副欣喜的模样。

三具尸体被推进火葬场后,这一切似乎跟随着那骨灰一道尘埃落定,只是活人心头上依旧笼罩着一层阴霾。这道亲戚间的死结终究是解不开了,梅芸芸再也不提什么‘凡事留一线’,低着头羞于面见其他人。

糖厂的售卖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梅畏明找好了买家,商量后的价格不高不低,在众人能接受的范围内,又毫无惊喜。

几家人分好了钱财,虽然没有约定,但是总给人一种老死不再相见的决绝。梅雁雁不再脸上挂笑,她最后深深看了眼梅许来,什么话都没说带着老母亲离开。

众人散去,演员下场,舞台上空荡荡的,灯光却没灭。

常九行掀开殷红色的幕布,发现了躲藏其中的梅许来,他问道:“为什么你能确定?仅仅因为那几支没墨的钢笔?”

梅许来艰难抬起头,“还记得那天小远撞煞吗?我去洗手间拿毛巾,发现马桶圈是掀起来的。”

“这又代表了什么?”

“那夜,本来是我跟他一起守夜,后来大姐也下来了,就我们三个一起。但是,我想到那个马桶圈才想起来,中间他去过一次厕所。因为在此之前我们吃了橙子去冲了手,所以马桶里的水上浮着白色的橙络。可是,从时间上来看,他去洗手间肯定不是小便,然而,却没有冲水的痕迹。”

“所以你怀疑他根本没去上厕所,而是去了楼上给人下毒?”

“不然根本解释不通这个时间差,加上那些没墨的钢笔竟然都是用的塑料墨囊,又都洗刷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洗洁精的气味,我很难不去这样怀疑。”

这场大戏到了此刻才真正谢幕,只是已经没了弯腰鞠躬的表演者。

然而,为了这个并不圆满的结局,梅许来几乎失去了一切。原本还靠着蜘蛛丝线般牢固的亲情维系着的家庭关系如今分崩离析。尽管她没有说穿这场自白大戏的幕后导演正是她本人,但是在场的亲人们也不是傻子,他们早已看的清晰明白。

这于他们并无坏处,坐享其成没什么不好。

不在场的那对夫妻则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他们在一脸蒙圈中得知了凶手身份,又在某些人闪烁其词故作姿态的解释里得知了似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揭开了自己亲生儿子就是凶手这一回事。

他们遭此三重打击一时间回不过神也是正常的,时间会冲刷掉他们的迷惘,加重他们的恨意。这个家肯定是回不去了,梅许来哀伤地想。

这个家,算是被她造没了。

最后,她去见了许知恒。两个人面对着面什么都没说,最后要离开时,许知恒忽然喊了她一声‘姐姐’。

“姐姐,你会恨我吗?”

没想到,她本想问出的话竟然被对方先问出口。她摇摇头,不自觉又落了泪。最近的眼泪掉得特别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什么毛病。

她想,回市里上班后一定要去医院眼科查查病因才好。

假期的最后一天,她上了山拜祭了这几个枉死的冤死的亲人,一一烧过纸钱,点了香,又郑重其事拜了三拜。林中清寂,她靠在老人的墓碑旁,沿着墓碑上的字一路滑下去,她说:“外婆,再见了。”

路过招待所门口时,又看见李煊在吃馄饨。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时,李煊已经注意到她,招呼着一起坐下。

“对了,有个事情我想问问,徐芮墨到底是谁推下水的?我弟弟说不是他。”

“除了梅畏明还能是谁!那晚有个钓鱼佬一直在黑夜里潜伏,想来条大胖头,结果鱼没钓到,竟然清楚地看见推人之后回到了那栋小楼的梅畏明。”李煊笑了,似乎觉得不合适,又补了一句,“我是说也许啊,徐芮墨想用这件事要求梅畏明多给点好处。”

谈话间,李煊掏出一本青色软皮的笔记本递过去:“谢啦,一直没来得及还你。本子一页没撕,这些天记的内容也都在上面,你要是介意就自己动手吧。”

梅许来接过扫了几眼,又问:“他没跟你一起?”

“他?小九九啊?别看他那样,其实他不爱出门。”

“也是,他还得照顾他奶奶呢。”

“他奶奶?”李煊愣了一下,疑惑道:“可是,他奶奶在你外婆去世的第二天也已经去世了啊。”

白瓷勺子摔进了馄饨汤里,溅起满桌的油点。

东昌河上吹起大风,天也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梅许来凭着并不熟悉的记忆,一路走去。有几次跑错了巷子,多次问人才到了地方。一个秃头大爷坐在门槛上往松垮的板凳眼里钉木楔子,他热情地走出来,问她是不是要指路。

梅许来感激地说出地点,那大爷立刻变了脸,冷漠地指着巷子里,说:“就在那边。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求神问卜都是假的,凡事都要靠自己。”

梅许来点点头,愧疚地低下头,原来在他人眼里,她是个只求不劳而获的懒人。

果然,那棵拴满了红线的老树冒出了头,也发了新芽。她看见常九行在门口支着小木桌正在吃饭。

桌上荤素搭配摆着三盘菜,常九行手上端着吃了大半的饭碗,诡异的是,木桌对面另有一碗堆得满满的白米饭。这个画面深深印在梅许来的眼睛里,似乎那里正坐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

没有筷子!

桌上只有一双筷子,被常九行拿在手里。他扬了扬下巴,问:“有什么事吗?我可没准备你的饭。”

“我要走了,”梅许来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回去上班。”

常九行点点头,继续慢条斯理地扒着饭,一碗吃完了又拿起那只饭碗继续吃,原来这两碗饭都是为他自己准备的。这一幕似曾相识,梅许来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吃过饭,洗过碗筷,常九行擦干净手,一双漆黑的眼盯着梅许来看了半晌,直把她看得浑身发毛。

“要不,还是不看了吧。”她也只是来求个答案,临门一脚却又心生惧意。

“怕什么,这可是我奶奶。”常九行敲了敲门,等了三秒钟才慢慢推开,屋里靠墙有一张刷着黄漆的木头床,床上摆着一副红木棺材。

盖子横在床上,棺材敞着口,像藏着一只会吃人的怪物。

梅许来缩在后头,直到常九行朝她招手才走过去。她眯着眼睛不敢朝里看,朦胧中没有瞧见情理之中的老人尸体,里头摆着意料理之外的骨灰盒。

和一张彩色的遗照。

常九行说,他跟这个老奶奶其实没有血缘关系。老奶奶没有子女,而他没有父母,就这样做了几十年的伴。

“以后怎么办?”梅许来问,又好像在自问。

“就这样过呗!对了,其实我们沾点亲,你的外公跟我的父亲,似乎是亲兄弟。按照辈分,我算是你的表舅。”常九行笑了,眼睛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树,枝丫上红线飘扬,丝丝缕缕摆脱不了。

心里缺了一大块,空荡荡地灌进去一大片的风。梅许来浑身发冷,这才回忆起家族里那个吃两碗饭要用两只碗的九外公,而常九行名字里也有个‘九’字。

他们沿着东昌河往公交车站走,大风还在吹,常九行的长发飞舞,好似梅超风烫了离子烫似的。

风中卷着两只水鸟,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

以后她也会变成没有窝的鸟儿,只能在树枝上暂时歇脚。

她说:“我要走了。”

他答:“啊,我知道。”

他手里握着一张黄纸,上头写着‘人言山上有神明,三跪九拜求佛行。如今拖泥又带水,相逢携手上青云。’

这是第三支签。

风一吹,这纸犹如骨灰般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侦探就是这二位了。

下一本他们会碰面,会一起查案,顺带着揭开第一本遗留的几个疑点。

这个系列一定会写完,四个故事,春夏秋冬——FLAG立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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