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蒋策没有李鸣远的联系方式，但是他还是在他们大学的贴吧里搜索找到了李鸣远的宿舍门牌号。
他戴着口罩帽子上楼，怕被人认出来。
李鸣远听见敲门，应了一声就去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像来打劫的全副武装的人，一身黑，他没让人进门，堵住了门口。
“你找谁？”
“李鸣远？”这么好看的人很容易辨别，一眼蒋策就确定自己找对人了。
“是，你找我？”
“我是蒋茸的弟弟。”
李鸣远戒心很重，怎么可能一句话就相信对方是蒋茸的弟弟。蒋策见他无动于衷，只能抬手摘下口罩，他想之前蒋茸找他要票说要带重要的人去看比赛，李鸣远怎么也应该能认识他吧。
可惜蒋策的相貌太普通了，如果不是打比赛出名了，扔在学校人堆里都不会有任何人多看他一眼。
李鸣远其实对英雄联盟不是特别感兴趣，认识的选手也没几个，他也就是跟着同学看看比赛，作为社交的一种方式。
所以他没认出蒋策，选手ID和人对不上号。
蒋策没办法，只好拿出手机，找到一张过年的全家福给李鸣远看。放大了照片让李鸣远仔细对比，最后李鸣远确定他是蒋茸家的人才让他进了宿舍。
“找我什么事？”
“我哥的腿是因为你弄断的？”
李鸣远原本想说不是，可是追根溯源就是因为他，蒋茸不是为了帮他找回清誉又怎么能去跟谢蒙打一架呢，于是他没否认，“是。”
蒋策点点头，拉了一把椅子，金刀大马地在李鸣远对面坐了下来。
李鸣远也在默默观察蒋策，他甚至想问这两人是真的亲兄弟吗？蒋策这个人的气场明显和蒋茸不一样，他身上有一股邪气，说直白点就是有点像坏人，尤其那双上挑的眼睛，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他喜欢你，你怎么看？”
李鸣远毫无准备的被蒋策的直接问倒了。
见他不说话，蒋策又问：“那你准备跟蒋茸谈恋爱吗？”
“我性取向正常。”
“你回答我准不准备跟蒋茸谈恋爱？我没问你直的弯的。”
如果可以随便回答这个问题，李鸣远刚才也不会另辟蹊径了。他心烦地回身去拿桌上的烟，又看了一眼蒋策，觉得他应该也抽，于是从烟盒里多抽出了一支递给他。
两人趁着点烟的空档，缓和了一会气氛。
但该聊明白的还是得说，仍旧是蒋策先说，“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但是按道理他知道你是直男，就不该继续犯病了。所以你肯定也有责任。”
蒋策说得理直气壮，李鸣远也不想反驳，虽然他觉得没什么道理。
抽一口烟，蒋策又接着说：“但是他这个人心气儿高，如果你觉得不可能接受他的那种意思，就说点难听地拒绝他。对他来说长痛不如短痛。”
李鸣远对普通同学尚且很难开口说什么难听的话，对蒋茸更是做不到了，但是面对蒋策他还是做了保证：“我会和他说清楚的，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他现在为了你腿断了，你别马上说。你得等他腿好了再说，免得他乱折腾。”
比起温北尧和郑嘉安，其实蒋策不算了解他哥对谈恋爱的态度，这些事他都只是随便听一耳朵，嫌烦也没多打听过。所以他反而没有温北尧他们那么乐观，并不认为蒋茸失恋过几个月就会自动痊愈。
在他眼里蒋茸从小就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格，小心眼看不开。他哥不会大吵大闹不代表他哥不轴。
“他出院了我会去照顾他到痊愈的。”
“这就对了，这是你欠他的。”说完，蒋策把烟灭了，拿卫生纸包着扔到了门边的垃圾桶里，转身走了。
李鸣远皱着眉头良久，心里一直对后面要怎么对蒋茸很纠结。
蒋茸转院去了一个私立医院，环境好得像是韩剧的拍摄场地，叶青去探病，她第一次去到医院觉得人不多、不挤。医院地面的大理石都光洁得可以照出人影，通道宽得可以横着过两辆担架车。叶青坐观光电梯上楼，找到蒋茸住的那一间，推门进去就看到蒋茸像尸体一样躺在床上，被子整整齐齐地掖在胳臂下面。
“蒋茸？”叶青试探着叫了一声。
蒋茸一听不是他爸妈立刻原形毕露地撇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头发有点乱，叶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蒋茸不怎么精致的样子，不过仍旧是好看的，甚至有点可爱。
“你怎么样了？还疼吗？”叶青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看到蒋茸病床边的矮几上还放着水果，她忍不住就拿起来一个苹果来削皮。
蒋茸在医院闷坏了，护士管手管脚不说，来探病的人也太多了。比起那些带有特殊目的来探病的人来说，叶青也算是个不错的对象了，至少不用应付场面，他还能问几句李鸣远那个事情的变化。
“学校已经找了谢蒙谈话，反正你爸妈也找了学校，他把你推下楼的事肯定要处理，至于发帖那件事情可能还没那么快处理。”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还要调查多久？”
“学校去调查了，总要有个过程，你也别太上火着急了。现在因为你和谢蒙打架的事，有些人已经开始站李鸣远了，觉得他没问题。不过还是吵得厉害，学校其实不想看到这么火的舆论，可能想拖一拖热度下来再表态。”
“拖一拖那学生的名誉不管了？！”
“主要还是讨论这件事的人太多了，学校可能怕反转。”
“这能有什么反转啊！无语……”
“告诉你个大进展，我搞清楚了谢蒙为什么发帖。”叶青一边说一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蒋茸。
蒋茸原本想拒绝，他不想吃苹果，可脑子被话题牵走，手就无意识地接过了苹果。
叶青没有直接说，反而先问蒋茸：“谢蒙他们专业那个周可新你听说过吗？就在你们校区，大二的。”
蒋茸摇摇头，“谁啊？”
叶青掏出手机，拿一张照片给蒋茸看，“大美女，他们人文学院的院花。谢蒙喜欢周可新，追她的动静很大。”
照片是个气质美女，鹅蛋脸，嘴唇十分漂亮，让人一眼就落在了她的嘴唇上。她下唇正下方还有一颗褐色的痣，很明显，也让她显得更特别了。乌黑的长发，是直男最爱的那种女神范儿。蒋茸对照片里的女生一点印象也没有，从未见这个人出现在李鸣远的生活中。
“这和他发帖有什么关系？总不会远哥也给周可新补过课吧？他难道还发癔症了觉得远哥非礼他女神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周可新在学校表白墙上给李鸣远表白过。”
蒋茸愣一下说，“我以为表白墙都是发布失物招领的。”
这下轮到叶青尴尬了，她大二的时候也在表白墙给李鸣远表白过，还写了一首酸啾啾的英文诗。被蒋茸这样一说，这充满浪漫气息的事情顿时变得很二逼。
蒋茸丝毫没有把气氛搞尴尬的自觉，还接着问：“所以他这是为了报复情敌吗？有点儿八竿子打不着吧？”
“谢蒙圣诞节的时候找周可新表白，当着他们班好多人的面被拒绝了，当时周可新说话挺狠，说什么谢蒙能有李鸣远一半好，她也能稍微考虑一下。可能他就怀恨在心了，找到一点机会就想黑李鸣远吧。你看他面相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样儿。而且还有他们专业辅导员问出来一件别的事，李鸣远羽毛球比赛预赛的时候球拍被人弄坏了，当时怎么都找不到原因，更衣室门口摄像头也坏了。现在他们同学只认是他去偷偷搞的鬼。至于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就只有谢蒙自己知道了。总之这件事学校还在大规模调查，总不会放过他。”
蒋茸挑挑眉，心想这一男一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开始氧化变色的苹果，更没有胃口了，他顺手就放在了旁边的矮几上，抽了一张柔巾纸擦手。
然而这个动作一下子刺激到了叶青。刚才还兴致勃勃说八卦的叶青脸色一暗，不高兴的情绪根本藏不住，甚至有了怒容。
“蒋茸！”
“嗯？”蒋茸仍然就没发现叶青的异常。
“那天在学校办公楼，我答应你帮忙查发帖的人，并不是因为李鸣远。”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那天跑过去校办楼下，是因为你在群里一直问我们系的老师的电话，我想你可能需要找的人我和他们更说得上话。”
蒋茸扭头望着叶青，似有所感地皱了皱眉，他显然没想到叶青忽然说起了这个。
“谢谢你帮忙，等我腿好了请你去迪士尼玩！”
叶青根本不吃蒋茸转移话题这一套，她认真地看着蒋茸，脸上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稚气，反而不像个学姐了。她心里着急，刚才语速也快，此刻蒋茸不接话，她的失望和难过才慢慢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