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尴尬地停顿了半分钟，叶青还是决定把话挑明，“我再说清楚一点，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李鸣远，我是为了你，蒋茸。”

“为了我？”蒋茸往后缩了缩下巴，不知道这话要从何说起了。

“当初是你先找人问的我的微信，加了我，也是你跑到老校区来认识我，约我出去玩，还介绍你发小给我认识。”

“是……”

“所以我理解成你对我也有意思，没问题吧？”

“不是的……叶青，我就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大老远跑到老校区、别的专业来交朋友？你没朋友吗？！你不知道找女生要微信是什么意思吗？！”叶青被蒋茸气笑了。

“对不起，一开始可能是我的态度有问题。”

“那现在呢，我说了我是为了你才去做那些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喜欢谁？”

蒋茸偏开头，和叶青说他喜欢别人追了三年的男生，还是有点开不了口。按照他以往的性格，早不会跟女生多浪费废这种口舌，只会说一句“反正不是喜欢你”就拉倒了。但是一开始确实是他借着“追求者”的身份才能通过叶青认识李鸣远，现在翻脸不认了，也不是他的性格。

蒋茸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叶青的念头断干净，“叶青，我加你微信，到老校区找你，都是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和你关系很好。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也不值得你喜欢，我向你道歉。”

“谁？”女生最关心的还是败在了谁手里。

“远哥。”

一句脏话堵在叶青的舌头下面，差点就要破口而出。她愤怒的表情转而变成了惊疑和不安。

“你是gay吗？”

“对。”

“一直都是？”

“一直是。”

“行吧，是我自作多情了。”

“叶青，对不起。”蒋茸露出他那一双可怜兮兮的狗狗眼，也是叫人无话可说。

叶青抬手扶了一下耳畔的碎发，把它们挽到耳后。她心里很难过，但是比起难过，她喜欢过的两个人之间还有这么微妙的关系，她更多的情绪是不安和愤怒，仿佛被这两人一起背叛了。

“李鸣远也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叶青稍微松了一口气。

“说句不该说的，我喜欢过他三年，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我能喜欢他一辈子。但是现在我喜欢的是你，所以我希望你别追他了。”她也告诫自己这原本和自己无关，可是忍不住又站在喜欢的人的角度去思考。她觉得鸡婆的性格怕是改不了了。

蒋茸扁了扁嘴说：“我估计也追不到他。”

“我不是因为嫉妒才让你别追了。我是觉得他是个很难对人敞开心扉的人。同学也好，朋友也好，喜欢他的人也好，感觉怎么都走不进他的世界，也分享不了他的情绪。他好像永远不会爱其他人……”

叶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说到李鸣远竟然酸甜苦辣都浮上心头，她明明是被蒋茸拒绝了，此刻却因为李鸣远难过地哭了出来。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来，越落越密。蒋茸理解不了，也处理不了，只能任她坐在床边哭。

医院的白色窗帘被风吹起来，风声一转，窗帘啪地又贴回到玻璃上，这动静吸引了蒋茸的目光，他往玻璃窗外看，看见了他爸妈。

两个家长自然不好意思进来打断女生哭，他们在外头等到叶青离开了才进来探病。蒋茸也不知道他爸妈听到了多少。但是父母没有多问，他也没有多说，就像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他们尊重蒋茸，也知道年轻人不是所有人事都愿意和父母讨论、分享。

李鸣远再次去看蒋茸的时候刚好错开了叶青，正好遇到蒋茸爸妈也在病房。

他们都彼此见过，蒋茸父母也很清楚儿子和同学打架的来龙去脉，因此李鸣远在他们心中就是个很微妙的存在，见一次打量一次，两双眼睛似探照灯一般。尤其是蒋茸的妈妈，目光挺明显了，让李鸣远有点害怕她语出惊人。

“周阿姨，蒋叔叔。”李鸣远始终还是保持着他习惯的得体，即使他被打量得有点不自在。

蒋茸妈妈正在和医生商量出院回家的事情，他剩下的也就是恢复和修养了，并不用一直在医院。可是蒋茸不想回家被管头管尾，于是抱怨道：“回去你又要安排我喝这个汤补一补，吃那个药补一补，我每次回去只要住超过一周就要长胖，回头还得减脂，你可饶了我吧。我就在公寓住，反正有阿姨做饭，我同学还能过来陪我写作业，挺好的。”

蒋茸他爸倒是更开明一点，没有勉强，“可以，那到时候你妈妈接你来复查，不要耍赖。”

“我肯定配合。”蒋茸立刻跟他爸来了个响亮的保证。

蒋茸妈妈还是不放心，遂又道：“你打着石膏不方便，要不还是等拆了再回公寓住。前面这一两个月先回家养着，我不勉强你吃补品，行不行？”

蒋茸一百个不愿意，嘴巴微微一翘，刚要反驳，就听见李鸣远说：“周阿姨，我这学期也没有课，我去照顾蒋茸吧。”

蒋茸妈妈看了李鸣远一眼，虽然是个看起来就很靠谱的孩子，但是到底也就比蒋茸大一两岁，还是男生，她其实是不放心的，可是也不好意思问“你会照顾吗”。

她退让了一步，“那我把医生建议的食谱发给做饭阿姨，我隔一天过来看你。再请一个男护工，小李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陪着你，学校总还是有事的嘛。”

“别别别，我不喜欢这么多人在屋里，烦。你周末来看我就行了，不要其他护工了。”

蒋茸爸爸也觉得儿子只是断了一条腿，弄得那么大阵仗太夸张了，于是阻止了妻子说下去。

蒋茸妈妈没办法，只能转向李鸣远叮嘱道，“小李，茸茸就拜托你照顾了，他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他们小区的物业电话我也发给你，二十四小时可以找他们上来帮手。”

“您放心吧。都是我应该的，周阿姨。”

见事情尘埃落定，蒋茸挤眉弄眼地要赶他爸妈走。他爸见他这样，不高兴地拿手指点了点他的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很是给他面子。

送走了蒋家的两位家长，李鸣远松了一口气。

蒋茸赶紧高兴地问：“你真的要去照顾我？和我住一起？”

“刚才不是当着你爸妈的面说了吗？”

“我以为你只是帮我哄他们的，好让我回公寓住。”

“不是，是真要去照顾你。你打着石膏，怎么一个人住。”

蒋茸不知道这件事除了李鸣远的内疚还有他弟弟的一份功劳。此刻他单纯地弯弯眼角，笑意溢出，脑海里忍不住就开始脑补起一些奇怪的画面，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和爱人同居。

李鸣远看他那个面部表情转换就没停过，也不去打断他，顺手给他削了一个苹果，蒋茸拿着就啃，一点也不提苹果是他不爱吃的水果排名榜前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