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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智擒细作,同床而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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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蓉凯旋之后,因为太傅的顺水推舟一计,使皇帝以为姬蓉暗中勾结党羽,心中有所防备,往后数日都未召见姬蓉。

这期间,姬蓉日日学习女红,终于赶在皇帝的寿辰之日,送上一幅龙腾万里。纵然巨龙的外形略显僵硬,眼神也呆滞,一看就是初学者所绣。

但,它传递了一个思想——姬蓉打算偃旗息鼓,专心女红了。

依照北柴的计谋,在皇帝寿辰当日,皇子公主们送上贺礼。有的送宝剑,有的送良驹,唯有姬蓉,送了一幅坑坑洼洼的刺绣。

皇帝欣喜若狂,并非因为喜欢这刺绣,而是因为,他一直防着姬蓉对江山有非分之想,如今看来,女儿家终究还是女儿家。

“蓉儿,你绣的这个龙腾万里,朕甚是喜欢。你从未碰过针线,这一次,想必下了工夫吧?”

那日的姬蓉不再穿劲装,而是华贵繁重的广袖长裙,配色也是粉绿交接,极具少女情态,符合一切相夫教子的女性的打扮。

她两手叠在腹前,细声回话:“回父皇,女儿为了学习刺绣,特地让公主府最会刺绣的婢女教儿臣,每天练习五个时辰,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绣出一个像样的图案,给父皇贺寿。”

“好好好。”皇帝满意地点头,布满皱纹的眼皮笑成一条细缝,“朕甚是喜欢。这才是女儿家该做的,琴棋书画,插花刺绣,你有心学这些,你母后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姬蓉低眉顺眼地颔首:“父皇所言极是。儿臣一介女流,不如太子哥哥,胸有大志,目有章法。现在北地的叛乱已经平复,女儿的心愿也了了。以后天下太平,有太子哥哥辅佐父皇处理朝政,女儿没有其他心愿,只想寻觅一位良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相夫教子,共度一生。”

“哈哈哈!”皇帝大笑,“好,说得好!蓉儿,朕保证,一定为你寻一位好夫婿!”

就这样,北柴用一个小小的女红,让皇帝放下了对姬蓉的戒心,不再担心她来日与太子争权夺位,轻松化解太子一党的构陷。

宫宴回归欢庆,司舞坊的宫女们进献佳舞。借着寿辰,皇帝便仗着人情安排亲王任职。

“衡亲王,现在北地王伏法,我二十余城群龙无首。这两天,朕做梦,总是梦到先帝,他怪朕待你不好,人快四十了,还没有个封地。朕的意思,将你调派到北地封王,总归有自己的城池,你意下如何?”

衡亲王,姬风,字北信,正妻是姬蓉母亲的妹妹,与姬蓉的母家,张家,有着致密的联系。这些年,皇帝多疑多虑,在先皇后去世后逐步瓦解张家势力,朝中大臣要么左迁,要么获罪。

姬风,是最后一个跟张家有联系的重臣。

姬蓉长久以来都在困惑,为何皇帝已经对她放下戒心,却对她母家几乎赶尽杀绝?直至后来,北柴用风声组织的密信查证:姬蓉的生母是自缢在紫微宫去世的,张家一直心怀不满,认为大有隐情。

姬风不愿前往北地,“皇上,微臣才疏学浅,胸无点墨,怕治理不好北地,反而有辱皇上威名。再加上,微臣妻儿皆在华泱,贱内还在孕中,臣若去北地,南北相隔,恐怕不能切身照料,臣实在不放心。”

但是皇上主意已定,甚至说:“这个好办,将你的妻儿接到宫里,由后宫照料,你还不放心么?”

这句话,却是有私心的。

一来,将家人扣押在宫中,姬风纵然有二心,也不敢轻举妄动。二来,姬风的妻子张氏美貌过人,长女也出落得标致,皇帝本就垂涎。他一去北地数年,妻女被接进后宫,恐怕,早晚要委身与皇帝。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命不可违,但这样一来,对姬风而言却是十足十的威胁。

旁观的姬蓉手足无措,想起临走前,北柴交给她一只锦囊,于是赶紧在桌底下偷偷拆开来看。

【接姬风之妻女入府,可解燃眉之急】

轰!心中突然一阵雷鸣。

是了,将其妻女接到长公主府,那么,既可免受皇帝荼毒,又可拉拢姬风的人心。而且,其正妻张氏,是她的亲姨母,这么算下来,她可是给姬风顺了一个大人情。

明白其间用意之后,更深一层的,是对北柴的审视——怎样神机妙算的一个人,才能算到,今日宫宴上,皇帝会派姬风接管北地?

“这个北柴,究竟是什么人?”

宫宴结束之后,太傅比姬蓉还要震惊,在太子府迟迟没有离去。

太子对背后的波云诡谲浑然不知,“老师指的是……今日姬蓉用刺绣献给父皇,消除从前的疑心?”

太傅的两道灰色眉毛紧紧凑在一起,深重地叹气:“不止。今日最关键的不是那幅刺绣,而是,姬蓉献计,将衡亲王的妻女接进长公主府,搭上他这条大船。”

太子糊涂:“老师言重了。张氏就算不去长公主府,也要去皇宫,结果都是父皇牵制衡亲王的人质,跟珩域派来,住在驿馆的九公子赵非一样。”

太傅缓慢凝重地摇头:“衡亲王一向两袖清风,不参与朝政,也不加入朝堂政斗风波。他背后的势力庞大,皇上忌惮他的势力,才担心他造反,留下妻女作为人质。如今,姬蓉搭上这条线,皇上又对她降低了防备,以后恐怕……这个北柴,不光化解了姬蓉的困境,还让她搭上了衡亲王……”

说到这里,苍老的眼睛闪过刀光:“太子殿下,当务之急,必须弄清楚,这个北柴究竟是何人。”

长公主府迎来了两位贵客,一是姬蓉的亲姨母,张氏,张婳。二是张婳与衡亲王的长女,姬素玉。

张婳身怀六甲,行动多有不便,姬蓉安排长安和另一个经验丰富的嬷嬷一起伺候。至于这位素玉表妹……

“素玉表妹呢?”

入府那日,姬蓉接到了张婳,却不见素玉。

张婳挺着孕肚,脸上有些浮肿,却不掩倾城之色。兴许在衡亲王府颇受宠爱的缘故,三十五岁的面孔容光焕发,只在眼尾处有丝丝细纹。

她握着姬蓉的手,满眼的欣喜,连连说,若不是她,她们母女就要去皇宫。只是,在提起素玉时,贤良淑德的面容一僵,硬着挤出一个笑:

“你表妹喜欢捉迷藏,你稍等。”

一个转身,良母化身夜叉,接过家仆手中的鞭子,往前跨了两步,朝半空一吼,响彻云霄:

“姬素玉,你给我出来!”

姬蓉硬生生一愣,连见多识广的北柴也猝不及防,两人谨慎地对视一眼——孕妇的声量这么大吗?

说时迟那时快,张婳已经提着鞭子走进后院,“姬素玉,你别被我逮到!逮到了看我不抽你!”

长安连忙跟上去,怕摔了碰了,谁知张婳却步步生风,比长安跑得还快。

“这府上哪里树多?这丫头就喜欢往树上钻!”

长安颤巍巍抬手,指向后院西北角的婆娑苑。

中庭,姬蓉与北柴面面相觑,最终归结于欢笑。

北柴的唇角扬起,拎着罗裙跨入屋中,银白的长发就着苍蓝色罗裙,宛如云片,清雅高洁。

“看来你这位表妹,可不是个善茬。”

姬蓉耸肩,把婢女端上来的茶用一块绒布包住底部,随后才递给北柴,“女孩儿么,闹腾些也正常。”

女孩闹腾正常,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姬蓉的长公主府觉得这话没错。

二人正说着,屋顶房梁上突然飞下一个鬼魅的身影,速度极快,冲向姬蓉。

姬蓉察觉到气流波动,连忙侧身,避开短刀的刀锋,抬手出击,格挡纤细却有力的手腕。沉腰闪躲,避开下一轮攻势,起身后抬腿扫去,却被飞速的身形闪开。

砰!砰砰!

极快的打斗让人猝不及防,出拳的速度快到出现残影,十一招之后,尘埃落定,姬蓉被一把木刀抵住心脏。

握刀的手十分劲瘦纤细,手腕凸起两根细骨,小臂往上被灰色的劲装包裹,大臂只有姬蓉的小臂粗,却不缺匀称的肌肉。

脸上蒙着面巾,但露出的眼睛狭长凌厉,跟张婳有七分相似,余下的三分,是寻常女子眼中没有的冷冽与尖锐。

“如果我拿的刀,你已经死了。”

音色颇冷,却有一丝涉世未深的青涩。

姬蓉勾唇,坦然道:“素玉表妹菩萨心肠,舍不得杀我。”

冷冽的眼睛一顿,收回木刀,扯下面巾,悻悻道:“母亲说你的武功天下第一,我看不过如此。”

十四岁的姬素玉尚未许配人家,听说性子刚烈,不愿与人为妻,如今看来,传闻说得没错。一双丹凤眼上挑狭长,嘴唇单薄,鼻梁细窄,模样冷冷的,像一把刀。

姬蓉一见她就喜欢,说话便不由更加宽容,“表妹的武功胜过我,纵然我有所防备,二十招之内,恐怕也不是表妹的对手。”

二十招,听到这个量词,姬素玉的眼神一暗,随即抬起,恢复刚才的桀骜不驯,“日后再跟你比试。你收留我和母亲,这是送你的见面礼。”

姬蓉欣然等着,谁知这丫头竟然转身就走,连一粒灰尘都没留下。茫然回头看向北柴,睿智的眼眸看穿了一切。

北柴道:“她的见面礼,是告诉你,防备刺客的警觉有待提高。”

刺客,擅长隐藏行踪,在猎物毫无防备时一招致命。出手快、准、狠,一个合格的刺客,需在十招之内解决敌人,否则,行动暴露之后,极易失败。

方才,姬蓉说,二十招之内,她打不过姬素玉。打不过,却也顶多受点小伤,不会伤及性命。

回到厢房的姬素玉陷入沉思,想着方才交手的那十一招里,哪一招可以精进些,在十招之内抓到姬蓉的致命点。

正想着,一根鞭子从后面挥来。

啪!

鞭子的力道极重,却因为差了点准头,只是从姬素玉的耳侧擦过,落上一旁的圆桌。啪的一声,桌子裂出一条裂缝,扬起三丈灰。

“啊!”姬素玉吓得一蹦,潜意识顺着房梁网上爬,一溜烟蹿到顶梁柱上端,“你做什么!”

张婳一手撑腰,一手握鞭,气得面红耳胀:“你个兔崽子,敢去行刺你表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在婆娑苑没找到人,便原路折回,刚好看到一身劲装的姬素玉从姬蓉房里出来。

姬素玉的身子藏在柱子后面,蹲在横梁上露出半张脸,“我又没用真刀,算不上行刺。”

张婳又是一挥,鞭子抽中顶梁柱,“你给我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老娘的厉害!敢去行刺你表姐,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有她,容国的姑娘到现在还没有书念!你能去书院,去学知识,读道理,全是因为她!”

姬素玉自认理亏,却又傲着不愿承认:“还不是因为你,老是在我面前说她武功天下第一,我才想试试。”

张婳怒火更甚:“你还有理了!给我下来!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成天往房顶钻,像什么样子!”

母女俩的嗓门极大,穿过厢房飞出园子,过路的奴才们皆不敢作声,只默默做事。毕竟,吵架的词句这么通顺,想必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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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明星稀。

沐浴后的北柴周身酥软,懒懒地卧坐在贵妃榻上翻书。泛黄的书页衬得指甲光滑浅红,白色里衣露出锁骨的线条,三千银丝自然垂落,一缕搭在胸前,初初勾勒胸脯的轮廓。

“姑娘看书,仔细伤了眼睛。”

新来的婢女茯苓端着一只烛台上前,“奴婢给姑娘添盏灯,看书也清楚些。”

长公主府上的人,唤北柴都是“先生”,从未唤过“姑娘”。

北柴抬眸,在烛光里看向那双表面纯净的眼睛,浅笑:“嗯,多谢。”

目光落回书页,慢条斯理的翻过一页,悠闲地问道:“你何时来的?从前没见过。”

茯苓规矩地低头:“回姑娘,奴婢是宫里新来的。公主说,府上来了两位贵客,便问宫里要了几个奴婢。公主见奴婢干活仔细,便让奴婢来伺候姑娘。”

北柴的注意力在书中,半垂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眼神:“嗯,回头替我多谢公主。”

豆大的烛火在滚动的气流中隐隐闪烁,婉转中透着不安。

茯苓一直守在旁边,看似安分,却总在言谈之间调查北柴的身世。

“姑娘一头白发,可是生病了么?奴婢娘家有个偏方,乌发有奇效,姑娘可要试试?”

北柴停下翻动书页的手,然有兴致地抬头:“噢?是什么偏方?”

没有回答疾病,反而追问偏方,茯苓猝不及防,仓促说:“这个得问我娘,姑娘若是想要,我连日给我娘书信,让她将偏方送来。”

“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姑娘太客气了。奴婢从前在宫中,只见过蛮荒的一个使者是白发,他说,他们那个地方的人,因出生在雪山,不到三十岁,头发就会全白。姑娘可是蛮荒国的人?”

最后一句,方是她整个偏方话题的重点。

北柴没有揭穿,只是配合她:“嗯,我的确是蛮荒人。”

殊不知,她真身乃是珩域国人,而且是珩域王室那个病恹恹的九公子,如今被送来容国做质子的,赵非。

若茯苓得知真相,恐怕得晕过去。

不难看出,茯苓是太子一党派来的细作,目的,就是探查北柴的底细。只是这细作水平不佳,想着套话,却将自己搭了进去。等她还想再问什么时,窗外飞进的一根银针刺中了她的脖颈,脚下晃了一晃,昏睡过去。

吱哑——

古老的木门在深夜发出纤细的叫声,姬蓉推门而入,慢吞吞合上房门。目光落上地上的婢女,又看向尚未尽兴的北柴,埋怨道:

“知道她是细作,还瞎答应。”

北柴手里的书卷成一个圆筒,抵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瞧着姬蓉:“公主好会冤枉人,这分明是你支过来的,却还要怪我。”

姬蓉坦然解释道:“她进府后,行踪有些可疑。这不是想着你聪敏过人,让你瞧瞧么。”

北柴耸肩,“在下愚钝,什么都没瞧出来。”

姬蓉却道:“没瞧出来不要紧,我来,又不是为了她。”

“那公主所来何事?”

姬蓉阔步过去,在贵妃榻坐下,不由分说握上北柴的手,远山眉心疼地皱起,关切道:

“手这样凉。长安说,你最近夜里要添被子,是睡着冷么?”

北柴默不作声地抽回,却被包在滚烫的掌心里,自己也贪婪地依赖那火炉般的温度,垂眸,叹道:

“一点点。”

姬蓉盯着她瞧,从沉静睿智的面孔中,看出一丝有心无力的无奈,心里揪着疼,转身起身,打横将北柴抱了起来,阔步走向床铺。

“今日起,我跟你一起睡。”

北柴拒绝:“你是公主,这样于理不合。”

姬蓉却将无赖扮演到底:“你何时嫁给我,就合情合理了。”

北柴的眼眸一震,眉间松懈下来,目光柔和,喃喃道:

“公主开始说胡话了。”

姬蓉格外认真,将她轻轻放在床边,自己也挨着坐下,“我清楚我在说什么。现在我做不了自己的主,等以后能做主了,我一定三书六聘,将你娶过来。”

北柴拿起卷成圆筒的书,勾起姬蓉的下巴,凑近,音色低沉,话中带笑:“那......公主今天是想,未婚圆房?”

姬蓉就着这距离,往前一凑,在柔软的唇轻轻一啄,道:

“我每日都想,只是,我不是为了这事才来的。”

“那是?”

远处的烛火宁静微弱,投到床边的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姬蓉的面孔,眉目坚毅,眼神真挚,仿佛注视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她一字一句道:

“你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一夜白头,畏寒怕冷。以后,我就是你的炉子,你若是冷了,便抱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的更新迟到了,5k肥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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