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走进来一屁股坐在秋染的床上。

“我宣布，我不当练习生了。”智慧说。

“啊？”我们纷纷表示惊诧。关系户都被清退啦？这句话在我脑海中回荡，但我不敢讲出口。

“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是被清退的哦。”柳智慧仿佛看穿了我。“我不想当女团了。我想要成为像我妈妈一样的理事。我要回去上学。”

“这样啊，”秋染落寞地说，“我舍不得你啊。你的游戏本能留给我吗？”

柳智慧剜了她一眼。“有没有良心啊金秋染！回去上学我就不需要打游戏了吗？你可是要出道的人，还玩什么游戏呀！”

“智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清美总是那么务实。

“没什么事情啦。我想让你们帮我在弧线宿舍和弧线大楼拍几张照片留念。我们从屋顶花园开始吧。”

不愧是未来的理事，每次出现都要使唤人。我们立刻从床上站起来，珍惜和柳智慧相处的最后时光。我们一行人从消防梯鱼贯走向屋顶花园，推开屋顶花园的门，还好没有人在这里拍摄。

“呀！那是什么！”柳智慧喊道。

在铁灰色的水塔上，一个铁灰色的身影正在向上挪动。要不是柳智慧一声大喝，我几乎没看出来那里有什么异状。那个人吓得停下了，转头朝我们看。我还没看清楚他的脸，他就掉了下来。

一声闷响。

我们全部跑上前去。

“吴俊熙！怎么又是你！你在搞什么啊！”柳智慧喊道。还好，这次她没有踢人了。

吴俊熙根本答不出话，只能发出□□，在地上缓缓扭动。清美和秋染火速掏出手机，最后是清美打给了医疗室。

医疗室的医生很快来了。他检视了一番之后，直接叫来了救护车。

“他的肩膀大概是脱臼了。”医疗室的医生说。“真危险。这是在干什么呀？”

“我们也不知道。”我摇摇头。

“还好你们发现了。”医生说。“要是他自己爬起来，再震动几下，可能胳膊要断。”

我们三缄其口。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出现了，才把他吓得摔下来的。

但是吴俊熙对于他为什么要爬水塔，又为什么会掉下来，解释得非常含糊。Mona找到我们这几位目击者打听了个遍，我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自己是怎么说的呀？”我问。

“他说他要去水塔顶端拍张俯瞰的照片。然后一个没抓稳，就掉下来了。”

“俯瞰照？吴俊熙在清退名单上吗？”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现在要看他的恢复情况了。不知道他的肩膀，会不会影响他跳舞。”

“Mona姐，这也太残酷了吧。”

“吴俊熙的团可是本届最强的劲舞团哎，他们都离出道不远了，临时搞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再说，也不是公司叫他爬水塔的呀。”

不是公司叫他爬水塔。这几个字让我想到了一些难以明说的什么。具体是什么，我一时无法组织成语言。

Mona还煞有其事地把我们分开，一个个地问，就像警察侦讯一般。这根本毫无意义。等到我们回到宿舍，还是互相分享了和她的对话。

“原来吴俊熙是舞担吗？还真想看看他的舞姿。”小梨花摩拳擦掌地说。

“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我说。

“也对，等他好起来……”

纪念照计划被打断的柳智慧，坐在秋染的床上苦苦思索。然后她说：“我自己去问他。他应该会告诉我真相的。这种蹩脚的理由，怎么可能是真的。”

“今天Mona说了一句话让我想到了什么，”我说。“Mona说，‘又不是公司让他去爬水塔‘的。’”

“什么意思……”梨花沉吟道，“你觉得是有人叫他去爬水塔的？”

“不会是柳承泽吧？”柳智慧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柳承泽是谁？”梨花和清美都问。

我们面面相觑。我们互相看看，然后我把之前偷窥者事件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哦，哇，”梨花说，“看来无论在哪里，可爱女孩子的待遇都差不多，都那么危险啊。”

“智慧，你知道俊熙的团都有谁吗？”我问。

“我知道的。俊熙的团叫做FLASH，有五个人：朴鸿煊、都承铉、吴俊熙、李敏秀，这几位都可以算是舞担。俊熙在其中算是舞担和rap担当。最受追捧和关注的，应该是vocal，尹盛贤。其实看过他们表演的话，很多人都觉得，他们像是尹盛贤和几位伴舞。俊熙的位子也比较尴尬，他应该是除了盛贤以外最会唱歌的。但是他在这个团里的发挥空间不大。”

“这群人的名字够普通的，我感觉我已经忘记了。”我说。

“哎呀，出道就不一定用这些名字了嘛。”智慧非常老成地说。“俊熙和这几个人的关系应该还可以，可能没有你们之间这么亲热，但是也没听说有什么很大的冲突。俊熙基本上是不太爱和同期谈心的人，他除了有时候和我说说，就是和一位叫林美贤的舞蹈老师比较亲近。这位老师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我们都管她叫美美老师。”

“哦！美美老师我认识，”清美果然认识。

“那么，我去医院探望吴俊熙本人，”智慧又给我们下达任务了，“清美就去和美美老师打听一下。其他人就各自和认识俊熙的人乱打听一下。”

“这个我很方便，我今晚就要和老师加课呢。”

“真的，清美，你不出道我不知道谁可以出道。”智慧说。

一番打听下来，还是吴俊熙本人的嘴比较松。在四下无人的病房，吴俊熙是涕泗横流地向智慧倾诉了他为什么要爬水塔。据他所说，那是他们团经常闹着玩的游戏，叫做——国王游戏。就是大家经常会想出一些‘机灵点子’，然后让其他团员去做。包括偷其他宿舍的东西再放回去啦，去危险的地方拍照啦，在马桶水箱里倒红药水吓人啦，诸如此类的事情。最近，接到国王任务比较多的都是吴俊熙，因为按照其他团员的说法，俊熙‘比较有天赋，不需要那么多练习’。”

“呵呵，怎么看他都是被霸凌了吧。”梨花说。“你们国家难道对霸凌很陌生吗？”

“噢不不不，很熟悉。”秋染说。

“但俊熙本人似乎没这么觉得。他涕泗横流也只是担心自己的肩膀罢了。不过，他应该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敢承认罢了。不然他怎么会不敢告诉Mona和医生呢？”

“对呀。要是他觉得这都没什么，真的是在闹着玩，那就大喇喇地告诉Mona：对啊这就是玩国王游戏摔得，不就好了吗？还有必要编出来自己去拍照的鬼话吗？”

“嗯……其实他这么说也不完全是撒谎，只能说是省略了细节。他是去拍照没错，只不过，确实是别人叫他去的。”

“所以这个罪魁祸首就是其他四个人是吧。”小梨花简单粗暴地下结论。

“据俊熙来说应该是的吧。他也没有特别指向某一位。”

“我们要不要再找一个人去查证？”智慧说，“我也认识李敏秀。他是我妈妈挑中送进公司的男孩子之一。”

“理事大人可真是为我们的查案冒险费心了。”秋染说。

“这个破公司发生的一切事情，理事不都应该管理吗？我还让她省心了呢。”柳智慧说。

李敏秀戴着渔夫帽和我们一起坐在屋顶花园的地板上。

“敏秀前辈，对防晒很费心哪。”

“哦不是，主要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李敏秀白皙的皮肤透出一点红晕来。看来他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

“我们是因为关心俊熙所以找你来的。”智慧仿佛掌握了侦讯技巧的老江湖。“你知道俊熙为什么会去爬水塔吗？我认识的俊熙是个很怕麻烦的人，肯定不会自己想起去拍什么俯瞰照片的。另外，俊熙也是个老好人，如果是你们谁拜托他去拍，甚至就算是我拜托他去拍，他也有可能去的。我也不是要怪谁啦，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李敏秀似乎陷入了犹豫。

“嗯……不是我叫他去拍的……”

“那是……那个颧骨很高的朴鸿煊前辈吗？”

“不是不是！”

“那就是皮肤黝黑的都承铉前辈咯？”

“不是啦……”

“那只能是尹盛贤前辈了。”

这回李敏秀沉默了。感觉是一种默认。

“那么尹盛贤前辈，为什么想要那种照片呢？该不会尹盛贤前辈，对偷拍什么东西特别有兴趣吧？”

“不不不！”李敏秀吓得抬起头来！“不是对照片有什么兴趣啦！这只是找乐子的一种方式……我们轮流都会做的！是我们之间的国王游戏！”

“没喝酒也能玩这个国王游戏吗？”

“什么，我们可不会喝酒。这就是时不时会玩一次啦。在我们成团之后的某一天就开始了。有一天，我们都很无聊。尹前辈忽然提出，半夜去马桶水箱里倒红药水，会不会吓到其他人呢？”

“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很好玩。甚至都承铉还提出，可能在淋浴间的水箱倒红药水更有效果。我们互相推脱一番，选了吴俊熙去做这件事情。结果当然吓到了人，有人洗澡的时候忽然水变红了，就像血水流出来的电影一样。这件事还作为怪谈被讨论了很久，不知道你们女生知不知道。（我们摇头）后来我们无聊起来就会玩这个游戏，大部分时间都是吴俊熙去做的，他是我们之间最小的嘛。而且他做事也很谨慎，从来没被人发现过。”

“直到这次闹得人尽皆知。”

“嗯……你们可千万不要揭发我们啊。这样我们可能会团灭的！”

“你们团成天在影响别人，很应该被清退啊。”

“要是我们被团灭，吴俊熙也没法留在这里了。”李敏秀咬牙说。

“行，我们可以答应你不告诉大人们。”梨花忽然开口。“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们都凑近梨花，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