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天都心不在焉,被美美老师指正了好几次。下午梨花去给FLASH当陪练的时候,我和智慧也跟着去了。
梨花成功地把都承铉单独叫了出来。
“都前辈,我们昨天去探望了俊熙。”我说。“你去探望过俊熙没有?”
都承铉似乎有点愧疚:“啊,昨晚,我们忙着编舞,还没有呢。现在跳的舞蹈还有一些要调整的地方……俊熙提到我们了吗?”
我斟酌着要如何套话比较合适。
“你们团谁是大哥呀?大哥应该组织去探望一次俊熙吧,他现在很忧虑会被抛弃呢。”
“应该是年纪最大的前辈敏秀吧。虽然盛贤是团宠,但是他年纪是最小的。按照规矩来说,我们都是听敏秀哥的。”
我们几个互相对望。
“所以说国王游戏也是敏秀提出来的对吗?”我单刀直入地问。
“……”都承铉顿时被我吓得不敢说话。
“快说,”梨花不耐烦了起来。“这个查案过程已经太久了。”
梨花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到底是谁在欺负吴俊熙!从实招来!”
“这……没有人……欺负他……我们只是闹着玩而已。”
梨花四处张望了一下,放开了他。她跑进舞蹈室,把正坐在地上休息的李敏秀拽了起来,故技重施,一路拖进了女厕所。
“李敏秀!你这个骗子!我已经问了全团的人,欺负人的主谋就是你!你是仗着自己是前辈,把其他团员当玩偶,还把我当猴耍是吧!”梨花一脚踩在他胸口上,作势就要打他。
我和地上的敏秀都喊道:“不要打脸!”
“会被看出来的啊,”我说。
梨花嘿嘿一笑。一脚踢在他的胯骨上,用脚把他翻了过来,然后踩着他的屁股说:“那就打屁股吧!”
“不要啊!不要打我!疯女人!哪来那么大力气啊!”李敏秀在地上悲戚戚地大喊。“救命啊!”
“你让别人爬水塔,在舞蹈室撒钉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挨揍呢?就觉得其他四位不敢揍你?”
“那是他们自己愿意的呀!”李敏秀还在嘴硬。
“呵,□□犯都爱讲这句话。”梨花又狠狠踹了他屁股一脚。“不许再搞你们那个蠢货游戏,再被我发现,我就把你的头发剃了,把你的脸打烂。听到没有!”
李敏秀连连称是。
“俊熙明天就归队了。我们会和他保持联系的。休想糊弄我。要是我打电话找不到俊熙,俊熙不给我们报平安,我就来把你的脸打烂。”
“不会的!我们不会再玩那个游戏了!”
梨花终于松开了他,带着瞠目结舌的我和朴智慧离开了。
梨花把我们吓得够呛。我不由得再次疑惑:梨花在当地下偶像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很快我就找到了满足自己好奇心的契机。这天我们要一起庆祝智慧从练习生生涯中“毕业”,离开弧线宿舍,于是我、梨花、清美、秋染、智慧和俊熙,六个人一起去吃烤肉。
真的是很难得的机会!由于秋染现在已经十八岁了,她可以合法地买烧酒,偷偷倒给我们喝,我们都很兴奋。
席间我问梨花:“和我们讲讲地下偶像的生活吧。”
“上次听得还不够吗?”梨花已经有点微醺了。
“主要我有点好奇,你是如何获得这种怪力的。”我说。“你的力气真的比一米八的男孩子还大。”
“哈哈哈哈,”梨花大笑起来。“这个和地下偶像没关系啦,这一方面是天生的,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家里是社团的。”
我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我想的那个社团吗?”
“是那种会穿得全身黑的社团吗?”
“是那种有纹身并且出去砍人的社团吗?”
梨花笑着摆摆手:“差不多吧。地下偶像这件事情,被我爸发现了之后真的大祸临头。其实,虽然我那个团体不算太出名,但是粉丝真的很极端。也有很多非分的要求。你们肯定都想象不到,他们要求我们拍那种,叼着保险套啦、清晨起来穿着内裤刷牙啦、蹲在地上,嘴边带着牙膏泡沫往上看啦、诸如此类有点让人恶心的写真。我父亲大概觉得,□□的女儿要是拍了这种东西,被拿出去广为传阅,要是还放在便利店的杂志区,那岂不是丢尽了他的脸。我本人只是觉得有点恶心而已,他可是暴跳如雷。然后他三番四次地给我们的演出方找麻烦。
当然,粉丝们本来就很狂热,这下追我的粉丝一半都是黑粉了,是真的会给我寄来死亡威胁,在我路过的地方试图掳走我的那种。我父亲不仅给我配了保镖,还逼迫我去上拳击和锻炼身体的课。后来,就如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我逐渐不做偶像了,也不出门。基本都在家宅着,锻炼和看动漫、打游戏。”
我们都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梨花,你小小年纪,经历了好多事情哦。”秋染说。
“真的,可以说是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的事情呢。”俊熙也惊叹了。
“哎,我们都要大一岁了呢。”清美说道。确实,这天是除夕前一天,我们吃完饭,一起去拍了大头贴,占了店里三台机器。然后勉强在宵禁之前回到了弧线。
我们在路上有说有笑,这是我来到弧线之后,最热闹、最温馨、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了。
直到——
“哇!你们看!烟花诶!”梨花忽然指着天空。
“哇!”我们纷纷赞叹。听说除夕前三天都会在午夜之前放烟花,正好被我们看到了。
“真棒!要是在宿舍,还不一定会注意到呢!”我兴奋又庆幸地说。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变幻着形状,绽放着和我们的青春一样美丽又短暂的形态。
一袭白裙从弧线大楼的楼顶掉了下来。
我们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响,又似乎没听到,因为烟花的声音更加震耳欲聋。
我似乎闻到了烟花的硫磺味道,又似乎闻到了血腥味。这天晚上接下来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晰了。时间似乎不再是线性的,一时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听到了烟花盛放的声音,各种意味不明的尖叫,混杂着欢呼和惊恐。但是我记得我们跑到了那位穿着白衣服的女孩子身前,我还听到清美说了一句让我彻骨冰凉的话:
“天哪,这是我们认识的人!是海蒂啊。”
接下来的新年,弧线公司和弧线宿舍,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包括柳智慧,又有许多人退出了。无疑,新年也会有很多新鲜血液补充进来,无非是面孔不同罢了。老师们忙着安慰我们,许多人都被有人跳楼这件事情吓得不轻。最要命的是,“弧线公司的海蒂”本来就是一个怪谈,人多嘴杂,很快大家都听说跳楼的就是那位怪谈的主人公。
“这正好说明人家本来就不是鬼魂哪,”梨花没精打采地说。“选在新年前跳楼,到底是在想什么啦。”
“就是真的很绝望吧。”清美回答了她这个无需回答的问题。
“你们觉得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理事的私生子?社长的情妇?”秋染说。
我们瞳孔地震地望着她。
“别这么看着我啦,我随便乱猜的。只在晚上出现,真的很可疑诶。然后又如此生无可恋,很难不往这些方向猜测吧。”
“我现在很想念智慧,说不定她妈妈会有答案呢。”我说。
“如果有的话,她早就发讯息来告诉我们了。”秋染滑着手机。“她那么八卦又那么心直口快。估计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连智慧妈妈也不知道吧。”
“我真恨不得智慧立刻长大,过完元旦就当上理事了。这样我们也算是朝中有人。”我说。
“哈哈哈,但是智慧甚至还落下了几年的学业,还要补课呢。”
“虽然现在智慧不在,但我们要不要去海蒂出现的楼道看看?”清美问。
“你是谁啊,是清美吗?之前不是你叫我不要去,还亲手把我拽回来的吗?”
“我们穿上灰色卫衣,戴着兜帽口罩去。灰色卫衣太普遍了,我们的卫衣上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刺绣。要是被发现,我们就说自己昏头了,迷路了。”
“清美,你完全变了,”我说。
“哎呀,都新的一年了嘛。”
说干就干。
我们爬起来,各自伪装一番出了门。果然,我们都有灰色卫衣。清美对路线已经轻车熟路了,只有梨花对于从弧线宿舍通往弧线大楼的通道很陌生,对于我之前见过的墙上装潢的变换也啧啧称奇。
我们来到了那个需要权限卡才能进的门口。
“什么嘛,果然不能进去。”我说。“其实什么也探究不到。”
“海蒂啊,可能我们早就该跟着你了。如果做了这件事情,说不定你不会离开呢。”
清美像念经超度一样念念有词。
我捏住清美的衣角。
“别折腾了,我们快离开这地方吧。”
我们一行人一同离开了。
第二天,Mona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了个晨会。据她沉痛的阐述,跳楼自尽的是一位工作人员,因为自己的家庭问题而想不开轻生了。我们一同默哀了一分钟,弧线的所有拍摄暂停半天。然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梨花,智慧留给你的笔记本电脑能借我用吗?”清美回宿舍之后立刻对梨花说。
清美启动了电脑,一阵操作。
“清美!”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们都没注意到吧?估计摄像头也注意不到吧。智慧给我留了一套这些小玩意儿。”
好家伙,清美在正对着权限门的墙缝里贴了微型摄像头。并且还理所当然地在电脑上看起了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