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的美少女们，睡得怎么样呀？”Mona像一阵春风一般吹进了清早的舞蹈练习室。难得见到如此心情爽利的Mona。

”早啊，早啊，“大家纷纷打起精神回应她。

”今天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离成团越来越近了。很快我们会空降一位实力非常强的创作型团员，很有可能就会是我们的队长。接下来，我们就会成为五人组的预备女团了！今天晚上，我会领大家和企划们、理事们以及社长见个面，吃个饭，认识一下。毕竟很快我们就要和企划们一起工作，每天密切地接触。“

Mona这一番话，让我们彻底清醒。

在Mona又像旋风一般飘出去之后，我们立刻兴奋地讨论了起来。

”终于快要成团了啊，“清美有种熬出头的语气。

”空降？空降一位队长？是谁那么大牌啊？”梨花说。

“队长什么时候来呢？哎呀，刚才太震惊了，都忘了问Mona，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队长？”秋染也对队长很感兴趣。

我不理解。大家似乎都忘了更迫在眉睫的一件事——今晚要去和一群高层吃饭。陌生人，高层，社长，这几个关键词让我头皮发麻。

”你们都不害怕今晚的饭局吗，”我问。“要见到企划，理事，还要见到社长欸。我可是完全害怕。”

“你最不应该害怕了呀，”清美说不上是在鼓励我还是嘲笑我。“你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位见过社长的人，你可是还没入社就见过社长了。”

我努力回想印象中的社长。社长的样貌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成了一团迷雾。我只记得他像山一样笼罩着我们，阴影洒在我们身上，溢出来，蔓延到地毯上。社长的声音不像其他中年男子的声音那么雄厚，反而有点尖利的音色。社长在我的印象中既像山，也像一只巨大的猫头鹰。他一听到在场其他人发言，就会倏然把头转过去。

“虽说如此，但是我没敢抬头观察社长的正脸。再说，社长早就忘了我了。”我说。

“难说，还真难说。你很可能在社长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秋染是知道我过去和社长的小冲突的。仿佛听到了我心里的嘀咕，她旋即又说：“除了你们之间的小插曲，你也是公司很有潜力的vocal啊，自己未来的商品，社长大概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吧。”

秋染没有说错。

在忐忑中过了一天，我带着空白的脑袋来到了晚饭时间。

社长果然没有忘记我。

Mona今晚盛装打扮，穿着露背的金边吊带裙，难得展示了她凸凹有致的身材。我注视着她锻炼得线条紧致的肩背，跟在她后面来到了饭店的包间。这间饭店是传统的韩餐料理，看起来还挺朴素的。我们鱼贯而入，在社长对面坐了下来。

社长坐在中间，右手边有着一位女士和一位男子，左手边是两位男子。我们这边加上Mona也是五个人，大家正好大眼瞪小眼，简直令我发怵。

“我来介绍一下，”Mona打破了僵局。“我们这边冉冉升起的新星，四位美少女，这位是我们的忙内谭悦悦，今年15；最高的这位是李清美，比悦悦大一岁；这位短头发的甜美妹妹，宫田梨花，今年17；然后是这位脸蛋非常精致的金秋染，今年18，是最大的成员。然后桌子的另一边，这位是我们的社长朴社长，旁边的是崔理事，其他三位都是企划，崔理事旁边的是吴企划，负责市场和推广；右边两位是姜PD，负责以后的各种视频、MV和打歌的制作，另外这位是妆造企划，金贤珠。其实你们之后接触的企划们还有很多，这几位是比较主要的。”

我们立刻站起来，连连鞠躬。

一阵令我大脑麻痹的互相寒暄和繁文缛节之后，大家终于又重新落座了。

“要不是这个包间太小，还真想让大家表演一下各自擅长的绝技，哈哈哈哈。”社长说。他桀桀桀地笑了。

一道雷光劈进我的记忆。我在梦里仿佛也听过这种洋洋自得、大权在握的笑声。是在第一次上弧线大楼的时候吗？但是那时候，社长似乎没有这样笑过。社长当时忙着剥夺我的真名，给我起这个俗气的名字呢。

Mona也陪笑道：”以后有得是机会啊，社长。之后多多来看我们的练习，给我们一些指导意见。你们有所不知，社长也是很会跳舞的哦。“

社长摆摆手。

”在私下看和在舞台下面看，是完全不同的嘛。”

崔理事此时忽然发言：“私下玩耍的话，要是我们都在，孩子们就跳得不尽兴了。那还不如在舞台下面，老老实实当观众看呢。社长绝对会有第一排最中心的VIP位置。”

“是是，而且还会多给一些帅气的reaction镜头，社长的片段绝对也能在油管大火。”那位姜企划随即也发言。

社长似乎被这两位哄得也挺开心。我内心暗暗希望社长彻底打消什么私下表演的期望。那位崔理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概就是柳智慧的妈妈了。她戴着温婉的珍珠项链，一身黑色的裹身连衣裙，头发低调地束起。

席间她站起来去上洗手间的时候，我找到机会紧随其后。

”崔理事，不好意思，请问您是柳智慧的母亲吗？“

崔理事稍稍吃了一惊，随后她微微一笑：“是的，你是悦悦吧。智慧多亏你照顾了。”

“哪有哪有。智慧真的很聪明，我们也很想念她。”

崔理事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放心，”最后还是崔理事打破了沉默，”智慧和你们一起玩的那些游戏，我不会对别人说的。企划和社长都没必要知道。“

我抬头看着她的眼睛。

“其实你们查的事情，我也悄悄在查，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崔理事温柔地说。

我不敢多说话，只得点点头。我不知道她知道多少，但我也不敢细问。

然后我在崔理事回去之后，又磨蹭了一会，才回到席间。

和崔理事有了这层共同的秘密之后，我在吃饭的过程中都不敢直视她。不过，我基本上也不敢直视社长，这么一来我基本上没有怎么抬头看桌子对面的人。

秋染和梨花大放异彩，她俩不仅和所有人相谈甚欢，甚至还加了所有人的Line。那可太棒了，我更不需要加大家的联系方式了。

这天的晚饭吃到了十点多，对我们来说已经很晚了。回到宿舍之后，我问梨花和秋染：”觉得他们人怎么样？”

“哎，不就是讨厌的老头子们吗？”梨花说。

“那你还和他们谈笑风生？”

“那不然呢，难道我要掀桌离去吗？都来吃饭了，都来当练习生了，都快成团了，只能赔着笑脸啦。我可是十二岁就向宅男贩卖暧昧的人。虽说这也不算什么值得骄傲的好事情。不过，看起来那个姜企划和崔理事，人不错的样子。”

“我也觉得，崔理事，柳智慧的妈妈嘛，之前包庇了我们那么多，只能站在我们这边。姜企划感觉就是个比较理智的老好人。至于那个妆造老师，看起来不好搞的样子。”

秋染说。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他一直在挑剔我们的穿着，说我们太朴素了之类的。然后也不说什么改进意见。据我看，这种人就是很爱评价别人的那种。”秋染说得头头是道。

“清美你觉得呢？”

“我？我没什么看法，感觉好不容易熬过去这场社交地狱，简直无法深想。怎么还有精神去回味呢。”

“我和清美的看法差不多。”

“不过，他们完全没提到那个神秘的队长。至少也应该给我们预告一下啊。”清美抱怨道。

”转校生都是最后一刻才露面的啦，“梨花说。

”但我有个一直很想问的问题，“秋染说，”为什么悦悦会那么早就见到社长呢？“

”欸？你们不是社长招进来的吗？“我也很惊讶。

”不是哦。“她们三个互相看看。”我们都是新人企划部的老师招进来的。社长一般不会亲自去招新吧。“

“还是说，你是某种关系户，没有告诉我们？”梨花把脸凑得离我很近，但是被秋染一把拽了回去。

“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啦，”我摆手。我没有告诉他们，我觉得社长那桀桀桀的笑声很熟悉。因为连我自己也无法确信。

”社长给我一种，有点烦人的感觉。“梨花说。”臭老头大概都是这样。“

”梨花，以后你说话要委婉一点，很快你要成为真正的偶像了。“

我们在笑闹中很快就睡着了。

这晚我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社长来我家吃饭，妈妈热情洋溢地迎接他。他又发出了那种桀桀桀的声音，饭吃到一半，他变成了一只猫头鹰，在饭桌上抖落了不少羽毛。他一面桀桀桀地大笑，一面从窗户飞了出去，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