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春天都快来了，我们出道的日子却遥遥无期。上次去夜店获得了一笔演出费，我们全都让给了清美，希望能暂时缓解她的燃眉之急。经过了ACE男团的冲击，我、秋染和梨花都训练得更刻苦了。

但是，最近清美愈发行踪诡秘了起来。以往如果清美不在，我们都会默认她去舞蹈室练舞了。但是如今我们也很常去舞蹈室，清美却总是不在。

“清美该不会去外面打零工去了吧？”梨花总是快人快语。“公司允许我们打零工吗？”

“也不算是明令禁止……但是，会很耽误练习吧。”秋染说。

“这一点都不像清美啊。她平时那么用功，什么都阻拦不了她。到底有什么事情那么重要，让她连日常练习都顾不上了？”

这天晚上临近23点，清美仍然没有回宿舍，我决定给清美打电话。

“没有接哎，”我说。

“清美不会是去了夜场，在干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职业吧。”梨花说。

我和秋染面面相觑。

秋染一个个打电话给她认识的酒吧老板确认。似乎都没有人知道清美去了哪里。

清美在24点之前终于回来了，穿着外出的衣服，化着妆。她不说，我们也不敢问。她若无其事地梳洗上床。

这个“不敢问”似乎仅仅限于我和秋染。梨花显然已经按捺不住了。

穿着夜行衣的梨花，一个箭步窜到清美床边，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坐在床上正准备躺下的清美都被她吓得结巴了：

“梨花，你，你要干什么？”

“清美，你还没有困吧。你最近晚上都去干什么了？不会是瞒着我们去卖唱了吧？还是去当地下偶像了？”

虽然灯光不是很亮，我还是看到清美脸颊上浮起了两朵红云。

“我……我一开始，是去演出了。”难得见到清美如此磕磕巴巴。

“然后？”梨花咄咄逼人地问。

“我又找了几家比较小的酒吧驻唱。其实，我一半是为了挣点零花钱，一半也是有点不甘心，想训练一下自己的vocal功力。总不能永远靠舞蹈吧，那我会变成伴舞的。

那天我在一家叫“雪花”的清吧唱歌。时间也不是太晚，还不到11点，客人寥寥无几。感觉客人都心不在焉，要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要么在小声交谈。这时候我注意到，第二排有一位男客人，似乎有点面熟。

在台上那一瞬间，灯光晃着我的眼睛，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告诫自己不能分心，先把歌唱完。这首歌唱完之后，我的演出也就结束了，我去后台迅速收拾东西回宿舍。刚走出后台，我就看到了那位男客人，带着有些刻意的鸭舌帽，眼神隐没在帽舌下。在昏暗的路灯下，我只能看清楚他的下颌线，是个下颌很方的人，我这么想。他不知道怎么就忽然贴近了我，说自己是老板的朋友，已经看了几次我的演出，希望能和我交个朋友，加个联系方式。”

“这是有了第一位铁粉，还是有了第一位跟踪狂？”

“我当然拒绝了。我没有说话，直接摇摇头离开了。他倒也没有追上来。但是后来我又撞见了他一次。大概他真的是在等我。我推开门看到他，立刻又缩回了门后。我回到化妆间里，打电话给了Loren。”

“等会？谁？”

“Loren啊，ACE的那位主唱。”

“那位浑身烟熏火燎的摇滚味，一米八几的大哥？”

“对。”

“好家伙。”

“等会等会，”秋染也加入了这场质询，“你怎么忽然和Loren成了这种关系？”

清美的脸更加红了。

“我感觉我好像一个跳过很多集的观众。”我感觉我已经跟不上这个剧情了。“到底是哪种关系？”

“清美，你一五一十和我们说，和Loren又是怎么回事？”梨花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还记得之前在录音室的时候，Loren就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了吗？但是我们一直没有联络。直到那天，在LUNA那家夜店又遇见了他们。Loren给我发消息，说很高兴见到我们，然后和我说了一通改善vocal的建议。”

“关他什么事情啊，”梨花说。我觉得梨花应该改名叫做玫瑰才对，总是那么浑身带刺。

“我倒是很感激啦，”清美老老实实地说，“我的vocal非常弱，这个大家有目共睹，声乐老师也有告诫我的。于是我准备从两个方向提高，一方面是多在舞台上锻炼，一方面听取Loren的建议，不断磨练唱腔。”

“所以你也是听信了他的建议，才开始在清吧里驻唱的？”

“嗯。”清美说。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

“很难不怀疑，Loren就是为了方便见到你，才设了这么一个局。”秋染对男女之事似乎有那么一点敏锐度。

“有可能，但是我也管不了那许多了。”清美说。“去锻炼一下自己的舞台魅力和信心，我觉得未尝不可。于是我最近都在四处驻唱，很多酒吧也是Loren推荐的。

所以这一次出了乱子，我第一反应也是找Loren，毕竟这些地方他比较熟，他也住在市中心。如果叫你们的话，你们还要从宿舍里专程出来。于是我就在化妆间打给了他。

他很快就骑着机车赶来了。大概怕被路人认出来，Loren穿着全黑的皮衣，戴着黑口罩，就像夜间天神一般降临。他和那个人对峙了一番，那个人看起来并没有要罢休的样子。但是Loren也没有恋战，他给我也准备了口罩和头盔，推开那个人，直接载着我回了宿舍。之后每次出去都是他接送我，安全了不少。”清美坐在床上，双手报膝，说到这里，头越来越低，几乎埋进了膝盖里。

但是这个险境，本来就是听了他的建议才出现的啊，我心想。但我不好意思说。毕竟我也无法给清美挣演出费的机会。

于是我换了一个角度：“那么你有赚到演出费吗，清美？”

“嗯！”清美抬起头来，这次很有信心地点了下头。“我这几个月基本上不用麻烦妈妈了！”

“听起来……”梨花说，“这就像一个跟踪狂，赶跑了另一个跟踪狂的故事。然后跟踪狂一号甚至还拥有了控制你行踪的能力。哇哦。”

秋染拍了她一下：“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啦。清美一副很幸福的样子。”

“天哪，清美，你平时有照镜子吗？虽然领国美女如云，但你化完妆，穿成这样，年方二八……你知道你在路上有多危险吗？要是我爸在，早就叫司机开着防弹车接送你了。”

“梨花你可别笑死我，”秋染说。

“真的，还好我爸的势力不在这里，没法把手伸到这里来。”

“Loren怎么有可能当什么跟踪狂呢？你们也看到了，Loren有多少粉丝啊，一呼百应。这样的已经出道的男团偶像，还亲自来接送我欸，我何德何能啊。”

这么说好像又有那么几分道理，我们陷入了沉默。

“你把他当司机就好了，千万不要被拍到，搞出什么绯闻。”秋染说。“虽然我们还没有什么出道的苗头，但是万一有了机会，然后你和现役男偶像一起深夜出游被拍到……那你和你的Loren哥哥，甚至ACE男团，可能都要卷入风暴。”

“然后你小学时候挖鼻孔的照片都会被放出来，真的。”梨花说。

清美害羞地说：“不会啦！出道前我决不会谈恋爱！出道之后我也不会！不能做这种偶像失格的事情，不然我妈妈怎么办！而且我也不能连累你们，毕竟你们和我很有可能是一个团的。”

梨花点点头：“你知道就好，千万别让我们还没出道就一起塌房。”

秋染双手抱肩：“我知道你很难……彻底和Loren一刀两断啦……毕竟他也没有告白之类的，你也很难拒绝。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让他接送了，我们找个别的办法？并且你也妆扮一下再去驻唱吧，最好是别人都认不出你那种。不然，万一有人录像了，以后都会变成你的黑历史欸。”

“啊，”清美大惊，“我还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但是，那些地方都很萧条，似乎没有人录像吧！”

“你从我们最近的经历还没学到任何教训么。搞不好酒吧老板就在录像啊，再不济还有监控呢。”梨花大摇其头。“话说我已经在你忙着搞地下行程的时候，把那个你一时兴起贴在权限门对面的摄像头拆了。要是被发现可了不得。我们现在只是无人问津的练习生，连小偶像都不算，要韬光养晦，谨言慎行。”

“是啊，要是Mona知道我们搞这些，你还在到处巡演，那可了不得。不知道她会如何制裁我们。”

“哈哈哈，”梨花说，“ACE也是她手下的男团，这可叫一个精彩。要是万一东窗事发，我绝对要说是Loren引诱你的。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嘛。”

梨花简直就是大预言家，Mona第二天早上就来找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