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看我老婆愿不愿意。”

这一眼对视，无声的默契尽意流露，大家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才是一对。

人群中已经有人窃窃私语：

“哇塞，网红满颂竟然有老公啊？”

“我的妈，她竟然结婚了？”

“我说那个男人怎么一直看她。”

……

网友都不知道宋满谈恋爱了，更不知道聂南峥的存在，他这么一挑明，估计明天娱乐头条都是宋满的恋情消息了。

么么茶脸色冷下来，一脸晦气地别开脸。

主持人没打算去问宋满愿不愿意，他转身笑了声，缓和气氛，“那要不你再重新选一个？”

么么茶拔了一把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要不我自己做吧。”

还没疯其余人抗议，主持人就说：“咱们要遵守游戏规则。”

主持人年纪应该比聂南峥还有大几岁，身为男性也不想为难么么茶，接着又补充道：“你找个女生也行呀。”

有人的目光在么么茶身上，有人暗里窥视网络上炙手可热的宋满。

她正无声看着聂南峥，杏眸淡淡的，仿佛笼罩着一层水光，怎么就变成老婆了？

他坐下来，微微侧身，靠近她耳边呵气：“老婆，你眼睛好漂亮。”

聂南峥伸手拉住她，把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揉搓了一下，他盯着她，眼底漾开幽幽笑意。

他们对视时，那种缠绵悱恻的目光让穆辞雪很难避开。很多年后，穆辞雪仍然能想起宋满当时看向聂南峥的眼神，又不舍又眷恋。

场外的惩罚活动进行完毕，么么茶换了一个位置坐下。

她默然沉着脸，刚才对宋满那种热情的欢迎一下全都没有了。

主持人忽然转过身，拿着话筒问：“满颂家属一起加入吧？”

宋满默默吸一口气，她手上轻轻按了按聂南峥，反过来调戏他，“要不要一起玩？”

众人跟着起哄，“出来玩嘛，开心最重要。”

温思雅莫名地看了眼宋满和聂南峥。

她不太明白为何这群人玩得这么大，像许珀一样，完全不把感情当成一回事，彼时她还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像要花，绚烂是一瞬间的事，回忆是一辈子的事。

聂南峥的笑意收回去，勾起的嘴里被宋满的语气抚平，静静对视了几秒，他撩起眼皮，轻松地说：“玩吧，没问题。”

起哄的声音更大，有人“哇哦”地怪叫了一声。

宋满在在喧闹的场景里，回过头，看到了么么茶平静到阴沉的目光。

这个女孩其实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说：“我们玩个更劲爆的。”

穆辞雪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歪头看着主持人忽悠这群人。

新游戏是抽签，抽到上上签者选一个异性带回酒店，抽到上签选择一个异性接吻60秒，抽到中签和上一个游戏一样做俯卧撑，抽到下签打扫营地。

20和竹签中，上上签只有一个。

似乎每个人都有任务。

主持人从包里拿出一把木签，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这群背包客恐怕出来的目的就是单纯为了寻找刺激。

游戏还未开始，主持人说被选择的人有拒绝的权利。众人又觉得不好玩，结果改成被选择的人不能拒绝，抽中上签者，话语权大，能优先选择。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主持人笑了一下，目光略过宋满的方向。

聂南峥闻言，侧头看了宋满一眼。

宋满皎白的小脸融在月色当中，她清清瘦瘦的模样像一朵遗世独立的莲花，漂亮的眼睛寂然望着前方。那一瞬间，他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觉得好像从未走进过她的内心。

－

轮流抽签开始。

前几个人有抽中下签的，也有中签的，他们有些人已经有了目标对象，自然而然就选好人了。

被选的人继续参加，抽中好签的话就可以拒绝下签。

最让大家期待的上上签被穆辞雪抽中，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主持人共度一夜。

宋满微微诧异，不动声色地观察主持人，声音不错，半长发扎在脑后，留着胡子，典型地文艺青年扮相。

没想到穆辞雪竟然是这种审美。

温思雅抽中一个做俯卧撑，她似乎兴致缺缺，留在手中不想选任何人，最终弃权了。

么么茶再次抽到中签，在异性上方做十个俯卧撑，她毫不犹豫选择了聂南峥，仿佛要弥补方才的遗憾。

宋满抽出一根竹签，放在手里，垂眸看了一眼，满目星光瞬间暗淡下来。

她抽中的是下签，打扫营地。

聂南峥无声一笑，抬眼看了主持人一眼，伸出手抽出最右侧那只签。

他故作玄虚地把签拿在手里，众人的目光随他转动，他把竹签递到宋满面前，低声说：“你先看。”

宋满抬眸：“要是和我一样呢。”

和她一样就是下签，那就意味着他要和么么茶做俯卧撑，她莫名地笑了一下，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可她看着聂南峥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总觉得这支签可能有玄机。

宋满接过竹签－－上签。

聂南峥瞥了主持人一眼，目光始终未落在么么茶身上。

原来下午这群背包客在此驻扎，聂南峥路过买烟，那个小辫子主持人在支帐篷，没有帮手很难固定，他喊住聂南峥帮忙。

聂南峥用了十几分钟帮他把帐篷支好，临走时给了他一支烟。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晚的情形是聂南峥非宋满不可。

主持人在分发竹签时，用拇指抵了抵右侧。

聂南峥没有犹豫，顺手就抽出了右侧的竹签。

这场游戏的结尾，竟然是以两人的接吻结束－－

有人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拍视频，宋满有些难为情，愣愣地盯着聂南峥。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廓，聂南峥的手摩挲着她的侧脸，低声询问，“要闭眼吗？”

宋满微阔眼眸，目光定在他的薄唇，柔软的薄唇倏然而至。

那夜的月光明朗，夜风温凉，在往后许多年的夜晚，宋满再也没能体会到那时的心境。

晚上回到酒店，宋满拿着穆辞雪送过来的小点心去找温思雅。

夏夜的天气很好，温思雅正在房间里收拾衣服，宋满坐到沙发上，“这几天玩得还开心吗？”

温思雅呼出一口气，把行李箱随意一盖，“还不错。”

“还有想去的地方吗？”宋满说，“下次再带你去。”

有时去哪里玩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去，温思雅的内心是这样想的，这些天在云城，每当最开心的时候，脑海中总能浮现一个人的影子。

回忆起过往的画面，连那油然而生的开心都没有了。

“我再想想吧。”温思雅坐到沙发上，抱着抱枕头，“云城挺好的，我都不想回去了。”

宋满轻笑：“大千世界，还有很多未知的事物。”

“好玩的地方，好吃的美食，好奇的故事都值得你去探索。”

“没多大意思。”

“别想太多了。”宋满让她吃点东西，“开心最重要。”

那天晚上，宋满陪温思雅睡觉。

凌晨宋满捞起手机给聂南峥发信息，得知他在露台喝酒，悄悄起床过去了。

这家酒店的露台不大，温馨舒适。

聂南峥喝了酒，眼尾泛起薄红。

宋满坐到黑色的皮质沙发里，同他一起看着夜空。

她半梦半醒，疲惫却难以入睡。靠近他怀里，闻到清冽地松香木的气息，心神感到一阵安稳。

“思雅又在哭。”宋满低声说。

聂南峥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把她朝怀里拢了拢，“为什么？”

“还没走出来。”

他想到了什么，“许珀？”

宋满嗯了一声。

“他不可能随便结婚。”聂南峥说。

“为什么？”她问。

“他的婚姻自己做不了主。”

宋满沉默了一会儿，或许他们这群人，本就对婚姻一事不热衷，好像和谁结婚都一样，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哪天聂南峥和别人结婚了，她也会坦然接受，有很多个瞬间，她都觉得和聂南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舅舅家算是南城小有名气的富豪，但到了北城，温思雅这种级别的人，在许珀那些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遑论她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舞蹈老师。

宋满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以后，她看着圆圆的月亮，轻叹：“你觉得许珀喜欢过思雅吗？”

为什么曾经喜欢一个人，后来能把人伤成那样，连最起码的尊严都给不了对方。或者她问出这句话，并不打算让聂南峥回答。

他手指卷着她的发尾把玩，淡淡道，“他家安排订婚了。”

多么熟悉的戏码，宋满轻嗤了声，“难道一点婚姻自由都没有吗？”

“你就是我的自由。”

宋满浑身僵硬了一下，不敢肖想这句话背后的深层意思，她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用以掩饰自己的内心的情绪。

聂南峥喝了瓶酒，思想开始混沌，把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抱在怀里，就能感到一阵心安。他去蹭她的肩窝，故意呵他的氧。

那一刻，宋满真心觉得，当下拥有彼此就很好了。

站在走廊上的温思雅刚想出去，听到这句话默默收回脚，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转身回到了房间。

宋满到了凌晨三点多回去，看到温思雅已经睡熟了。

事情就出在从云城回去的第二个月，那时候天气渐冷，连续下了几天秋雨。

那时杨继的腿恢复到健步如飞，回到公司正常工作，他还签下许多明星参与品牌直播，还未到年底，公司创造的营收已经是去年的三倍之多。

晚上八点，宋满拍完视频，准时开始直播，大概播到一个小时左右，助理提示她手机有来电提醒。

一般情况下，在直播开始的时候，不管有任何电话，助理都不会有任何提醒，只不过这个电话在一个小时之内，整整打了十几次。

宋满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用手势表示可以接。

助理帮她接了那通电话。

回来之后，助理的脸色并不好看，宋满没明白助理的意思，让她写在白板上面。

镜头里保持状态，宋满一向耐心，还在不停地讲解商品。助理犹豫了一下，拿起白板写了“表妹”两个字。

宋满看了一眼，以为是温思雅又在学校闹脾气了，接着没再去管电话，继续直播活动。

那场直播进行了四个小时，到凌晨才结束。

每次关播后，她都会静静坐上十分钟，缓解输出带来的疲惫感，助理把手机拿过来，说四个小时有三十多个电话，让她看看。

“宋老师，刚才接的那个电话，说是你表妹出事了。”助理一边收拾桌子上的产品，一边回头说，“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宋满眉头一皱，拿过来手机，看到全部是舅舅打过来的电话。

这个时间恐怕舅舅肯定睡觉了，打开微信，看到舅舅发来的十几条未读信息，宋满点进去一看，脑子嗡地一声。

十几条信息都是在说一件事，她用了两分钟才捋顺这些信息，汇成一句话－－

温思雅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