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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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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凌晨,吉苑被热醒,一摸身上,出了很多汗。

她后知后觉地把空调模式转成制冷,肚子很饿,在床上翻转,睡不着了。

起来洗澡洗头,吹干头发,吉苑换上还带些潮湿的裙子,下了楼。

守前台的不是昨天的阿姨,是一个中年瘦男人,可能是她的丈夫。缩在椅子里,睡得正酣。

吉苑推开旅馆的玻璃门,走出去。

驿马街道不是市中心,到处黑漆漆的,路灯微微的昏亮,跟天上的星子差不多闪,添了个氛围。

吉苑对这边不熟,随意选了个方向走。周围安静,楼房密闭,树影张狂地摇摆在脚边。

空中偶有车流嘶鸣而过的声音。

走到看不到旅馆的灯牌,附近一个人影也无,不指望找到宵夜档了,于是回头。

旅馆前台里面呼噜震天。

吉苑上楼,门卡贴锁,提示音响起,隔壁突然开了门,一个男人探出身来。

男人穿着背心汗衫,头发硬直地炸开,在走廊顶灯的照明下,目光过于肆意。

这个时间点,这种打量,不怀好意。

吉苑开门关门,一气呵成,再反锁,检查门把能否再拉动。

好了。

水壶不一定干净,她在水龙头喝了几口生水,硬是压下饥饿感,闷头睡觉。

之后半睡半醒时,似乎听到隔壁床头撞墙的动静。

早上起来,前台又换成之前的阿姨,她看到吉苑,先开口问:“妹仔,你的脚没事吧?”

“快好了。”弋者文不会专门去买药,那只能是她给的药,吉苑道谢。

既然没事,阿姨继续吃早餐,她见吉苑的眼神在自己碗上,问道:“你食早①没?要不要吃?厨房还有瘦肉粥。”

吉苑摇摇头,说:“不用了,谢谢。附近有餐饮街吗?”

“有呀!大一点的在驿马仓储物流园前边的十字路口,上海路和新世纪大道交汇处,被小区和职校包围着,那条街就专做吃的。”阿姨还热络地走到门外,抬手指了方向。

吉苑点头,朝物流园走去。

阿姨单手握碗,指节勾着筷子,另只手擦了擦汗,这天是太热了。她进门前还看了眼吉苑的背影,和那双自家旅馆采购的拖鞋。

拖鞋晃晃荡荡地,走路也连累,阿姨心想下次得进一批女士小码鞋了。

昨天走过来时有印象,加上看路牌,沿着上海路就能找到餐饮街。但吉苑没坚持住。

六月底了,真正的酷暑到了,她在路边随便进了一家有空调的粉店,点了冰豆奶和猪杂粉。又饿又热,一口冰豆奶下肚,胃抽痛了会才好。

猪杂粉分量很足,食材新鲜,吉苑吃完了。然后顶着烈阳回旅馆,门卡贴上锁,提示音刚响起,隔壁又打开门。

开门关门,比昨晚还迅速。吉苑背靠门背,站到颊边一滴汗落下,蛇一般凉丝丝地滑进胸口,她才去打开空调。

躺在床上,空调的风直对她这边吹,扯过被子盖住身子,昨晚隐约的撞墙声清楚传来。

住家改造的旅馆并不都是实墙,吉苑床头挨着的这面就是石膏板,隔音也不好,能听到□□的叫声,和隔壁男人的喘//息。

起来将电视打开,音量调大,吉苑用被子完全遮住自己。隔壁消停了,她也慢慢睡着。

傍晚时分,余晖透进窗户,吉苑被光照醒,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满天云霞,热风轻拂。

这里的风,没有潮腥气,只有灰土夹带青叶的干燥。

吉苑想起弋者文,他身上糅杂了体温的气息。踩着过大的拖鞋,她走在去物流园的路上。

两公里走了二十几分钟,吉苑等在大门口,工人陆续结伴出来,讨论着聚餐喝酒。在看到她时,无不投去意味深长的打量。

“姐姐。”

身后霍地蹦出个人,吉苑听到过工人喊他傻佬。

“你找弋文吗?”傻佬背着手,一步踮一步地靠近。

吉苑看他语气情态都像小孩,猜想可能是低智儿。她垂眸盯着自己的脚,说:“不是。”

傻佬挠挠耳后,不懂这种行为跟话语不一的模式,他很快切回自己的思维,高兴地问:“那你吃冰棒吗?”

“不吃。”

傻佬更不解了。冰棒是夏天的第一,他光想想就觉得开心,怎么会有人拒绝呢?

“那你在干什么?”

“站着啊。”

“为什么要站着?”

“想站。”

无意义的对话到此,老头出现拉走了傻佬,傻佬还在那叫:“姐姐,那个姐姐……”

“姐什么姐!你都要三十了,瞎喊什么!”老头呵斥的声音远去。

吉苑始终垂着眉眼。鞋子不合适,她的脚又疼了。

天黑过很久,聚餐喝酒的工人回来,脚步虚浮,仗着酒胆上前搭话。

“妹仔匙②找谁?”

“不进去吗?要不要让个宿舍给你啊。”

“哈~你知道是哪个宿舍吗?”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酒气冲天。

吉苑总低着头,不知在发什么呆。

见没有回应,他们觉得没趣,嗤了句:“果然一块馒头搭一块糕,闷葫芦和木头,啧啧~~”

人就走了。

夜更深了些。

有几个路过的青年见吉苑独自一人,特意驻足。他们头发挑染,年轻无畏,话语里充满性暴力:品论她半遮半掩的领口,品论那双雪白的腿,还有那对寒酸的男士胶拖——穿在小巧的裸足,带着反差的侵略美。

说着说着互相对视,皆都从彼此眼里看出煽动,于是试探地接近。

“妹仔,要不要一起玩?”

大门里忽走出个男人,他们脚步顿了顿。男人看男人,气势高低一眼就明,于是几人不甘地撇嘴,吹着口哨走了。

弋者文走近,吉苑抬起头,她认得他的脚步。他先是看了她一眼,摸出支香烟夹在指中,偏头点火深吸上一口,转身迈步。

是旅馆的反方向,吉苑跟上。他步子迈得大,行速又快,她渐渐落下。

好在前边不远亮着一排排灯泡,有点像夜市的摆置。

弋者文站在街外草坪,踩上旁边的花池,蹲在那抽烟。呼出的白雾在黑夜漫开,漫进目光里。

原本就不真切的脸,不真切的心思。

吉苑自己进去餐饮街。

将近十一点,夜里有些凉风,新点燃的一根烟,弋者文只是看着。烟的白色部分越来越短,即将烧到指背,他突然觉得没滋味。

弯指弹开,一秒的瞬亮,最终摔得零碎。

弋者文迈开腿,跨下花池,走进餐饮街。

街边有两排摊位,吃食日用品都有,学生和工人消费较多。

到一家粥摊前,弋者文发现吉苑的身影。五块钱的粥,炒菜小菜任吃,她和几名建筑工人挤在一张长桌,捧着粥碗低眉吃着。

背后是个杂货摊,小喇叭高喊着:“两元两元,全场两元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持续不停地在呐喊,在驱赶,可弋者文就杵在那。

粥摊的凳子是红色高脚胶凳,吉苑踮着脚尖坐,他隐约看到脚底贴的创口贴。她马尾上的水晶发绳,在油烟絮飞的昏灯里,微微闪着静谧的亮光。

粥可以无限续,吉苑吃了一碗就饱了,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正在给空碟补菜,闻言下巴一指,“他付过了。”

吉苑回头看,弋者文已经走远了。小跑出餐饮街,她才再次找到路灯下沉暗的人影。

他不会放慢速度,也不在乎她有没有跟上。他走的是回旅馆的路,他峻拔的身廓消淡在黑夜里。

吉苑脚底生疼,脚背也被胶拖的硬边磨破皮,她干脆停下,坐路槛上休息。路灯浅,月亮就显得特别亮,她仰头望。

月光照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不同的痛苦。

休息完,慢慢回去。

吉苑拉开旅馆的玻璃门,听到有人喊,“吉苑。”

她回头,夜风吹得枝桠沙沙作声,她分不清在哪个方向。

“弋者文。”吉苑念道,进门上楼。

*

有个仓库租出去了,里面的旧货要清空,老头征询人数,这活也按件计薪。

看排表明天没什么车进库,勤快的几个工人抢着报名,弋者文也报上号。

第二天上工,弋者文才知道也有刘勇的份,包括常跟他厮混的几个男工。

五百平的仓库,长有三十五米,货要清到外间,由刘勇开叉车移送到另一个放杂物的库房。

跟刘勇好的同伴就近堆货,其他人就要在指定位置,没人发出意见,毕竟人家玩得好。

相安无事地搬了两小时,休息时间,一堆人凑在仅有的落地扇前抽烟。

弋者文坐在后面两米高的货上,长腿吊着,不抽烟不说话,低着脑袋没什么存在感。

刘勇回头看了眼,咬着烟头想事,他拿下香烟,诶了声,“你条女③昨晚来找你了。”

他一出声,抽烟的几人全都往后看。

弋者文抬了眼角,没搭理,目光又回到跟前。

无视的行为令刘勇不快,他伸手往外扔了烟,装着笑继续说:“吵架了?男人大气点嘛,女人都找上门了,给她个台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有人接话,“是呀,不要闹得分手才是,那么漂亮一妹仔,你不要多的是人想哟!”

说到女人的漂亮,男人浅薄的标准就那几个,一旦起了话头,谈论滔滔不绝。

“胸大臀翘,花瓶腰,穿个窄裙,嘶~想想就来劲!”

“还要不作,玩的花,能充面子。”

“是啰!是啰!皮肤要白嫩,不化妆也好看,床上更要放得开。”

秽言秽语,充斥着男人的下//体思想。

刘勇瞟着弋者文,故意高嗓子,“都跟来男人宿舍了,这算放得开吗?”

“当然!这还识相!好玩。”几个人猥琐附声。

嘣——

弋者文双手打在货上,撑臂跳下来,稳稳地落地。他扫了调侃的几人一眼,哼笑了声,“有本事就让她跟你们走,不然别在我背后意淫。”

本事?臭烘烘的卖力气的,哪能摸到这么水嫩的妹仔,干净清爽不是脂粉俗物。谁不想?

刘勇带了点嫉妒,“好歹我们还给你让宿舍了呢,说说不行么?”

“就是!小气得。”有人说。

刘勇深化矛盾,“她滋味好吧?年轻漂亮有身材,估计叫声都能让人酥了~”

弋者文目光瞥过来,像一把藏锋的刀,再想挑事的几个人闭了嘴。

“你去试过,才知道好不好。”依旧是这嚣张的语气。

刘勇握紧拳头,看着弋者文转身向仓库。他衣服湿了半背,贴显出刚硬的骨脊线,不可轻视的险绝。

接下来的活,刘勇不是嫌货摆得不正,要不就要求重新叠,变着法整弋者文。

看他扛上扛下,计件比别人少,刘勇报复爽了,暗里啐声,显摆谁呢。

清完仓库,老头来登记,发现弋者文件数比别人少了三分一,狐疑地问:“你怎么回事?不舒服吗?”

出了一身汗,弋者文撩衣摆擦脸擦脖子,无所谓的声音,“没。”

“那为什么计件少这么多?”老头清楚这不是弋者文的工作效率。

刘勇和另外心知肚明的同伙,暗里发笑。

反正衣服汗湿了,弋者文干脆脱掉,甩搭上肩膀。他走出仓库,反唇讥讽:“几条狗见人就吠,吵得耳朵疼,就没心思搬。”

另外几名男工憋紧了笑,最后忍不了,闷出笑声。

刘勇一伙人的脸由白变青。

见此,老头一琢磨,就都懂了。

傍晚。

傻佬吃饱了饭,握住一把冰棒木条,去菠萝蜜树下看果结得怎么样。地面有落叶,他边捡着玩,边觉得自己好聪明。

菠萝蜜树的位置能看到大门口,因为老头不给他去那,所以他就转移了阵地。

在第十次遥望时,傻佬终于看到了那位奇怪的姐姐,可是……

他挤着眉头想了想,开始狂奔,噔噔噔跑上宿舍楼,喊着“弋文弋文”,撞开门。

弋者文在卫生间洗澡,听到撞门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开了条门缝,才听清是傻佬的声音。

冲完香皂泡沫,提上裤子出来,弋者文头顶蒙了块毛巾,他低头胡乱地擦拭头发。

傻佬看到他,冲过来在他面前急跺脚,口语混乱地念:“姐姐!姐姐!欺负我的人,快点!去!”

傻佬口中姐姐,弋者文知道是谁,欺负他的人是……

稍微联系,就能猜到傻佬着急的原因。

弋者文扯下毛巾,低垂的眼皮掀起,眼神凌厉。他齿间磨过一个名字——刘勇。

作者有话要说:①早餐

②妹子

③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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