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脸颊忽地被空气刮了几记耳光,淮歌向后捅的速度一顿,眼前随即天旋地转。
她倒吸一口凉气,紧紧闭眼复又睁开,惊觉自己竟然返回了女生房的梳妆台前!
“清醒了?”
昔玫正将她两手捆住压在发顶壁咚,眼里闪烁着担忧。
淮歌只感觉对方的呼吸打在颈窝间,酥酥痒痒的,于小小的距离中反射回弹。她无意识开始剧烈喘气,一言不发推开昔玫,疾步如飞冲进卫生间,俯身就对着马桶干呕。
淮歌:“呕——”
昔玫:“……”
细长的手指死死撑在马桶边沿,掌心指节因为使劲而青筋突暴,源源不断的干呕声持续了半分钟,才缓缓平息。
淮歌眼角湿红、一脸苍白扶着洗手盘站起来。
“歌歌,需要帮忙吗?”
昔玫靠在门外墙边,没有露面。
“……等我一会儿。”镜子里的女生周身涌动着骇人的杀意,眉眼间透出一股狠戾的气质,她用力合起双眸,声线嘶哑地应了句。
淮歌迅速洗把冷水脸,褪去一切负面情绪。
重新踏出卫生间又是那位活泼开朗的骚操作大师。
半晌,二人面对面坐在自己床的边沿,昔玫展示掌心的玻璃碎片,说:“刚刚你扇了我几巴掌,醒来就看见你在桌前摔手机……摔完了不够还要拿东西下去砸,确保手机碎得五马分尸才肯收。”
淮歌脸色微僵。
“当时明明是阿玫姐你扯什么系统不允许作弊要没收手机,然后……”
诶?
房间亮了床头暖灯,淮歌越过昔玫肩膀望去,并未如她所料见到大力出奇迹的一床被子玻璃碎。
昔玫身为当下的全服第二,刷过无数游戏副本、深谙系统尿性,一看对方诧异的猫猫大眼睛,紧接着醍醐灌顶回味过来,把脸埋进掌心,摇头叹息道:“抱歉,都怪我没留意屏蔽系统的时限结束了,才会让它无孔不入……”
“哎,反正现在人没事就好啦!手机里什么的资料我记住了,”
淮歌莞尔一笑,冲对面神秘地眨眨眼,“接下来只需等待‘那个时候’……就能通关了。”
既然无大碍,睡眠时间宝贵,昔玫替淮歌处理了她‘梦游’时拿手机碎片割自己颈侧的小伤口,便双双熄灯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淮歌是被一刹尖叫声惊醒的。
瞄了眼墙上夜灯挂钟,凌晨四点。
哦,闹鬼?又是幻觉。
闭了眼打算继续入眠。
半分钟后,门外响起不徐不疾的脚步声,声音来回渡荡,持续了几分钟之久。淮歌瞪着熬夜的红眼睛,少顷终于屈服于命运,起身穿了鞋,轻手轻脚出了房。
外面是朦胧不清的黑天,刮着微风,窗户时不时吱吱嘎嘎地闹鬼作响。淮歌踩着棉拖鞋,引发的回音似比平时更要响亮。
不断向前延伸、仿如没有尽头的晦暗廊道,淮歌盯久了竟感到几分眩晕。
她定定神,继续扶着墙往楼梯口走。
野狼的吼声隐隐传来,在夜中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地飘荡。吼声里夹杂着细弱绝望的尖叫,和低沉的晚风纠缠在一起,宛似野鬼的呜咽。
走着走着,地面渐渐投落下两片浓重的人影。
慢着。
后面、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
空气随着另一位影子的出现而变得压抑,淮歌心尖发颤,竭力拖着抖动的双腿向前快步。
哪怕冷汗自额头一直流淌到脖子、渗进眼睛,她也不敢停下抬手去擦。
跑快点,再跑快点!
我还要去——
“大半夜的……”
淮歌倏然一惊,脚步顿住。
“你怎么在这儿呀?”
耳边的声音有些哑,亲昵的语气像被蒙上了一层雾气,热息烘着她耳垂,随性又带有几分慵懒的味道。
淮歌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拼命渴望开口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徒有两颗眼珠不住闪动,浑身紧张得就如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怎么不说话啊,嗯?”
她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
这时,身后鬼影缓缓响起脚步声——‘它’想到我面前来!
很轻,很慢。
像是脚踩彩云卸掉了重力。
淮歌正想着您老慢慢来吧我先溜了——下一刻,一张苍白带笑的小白脸粹不及防近距离打了个面对面照面!
“……”
心脏骤停。
淮歌:“阿哒——!!!”
看也不看就用尽全力恶狠狠勾一拳下巴,勇猛无比送了小白脸上西天,顺带车费是一颗喷血门牙。
上帝视角吃瓜观赏全程的直播观众们,若此刻能发弹幕出来,绝逼吓得完全失去打字管理。
淮歌惊魂未定。
但见‘鬼魂’始终没有就地受伤了消散,还是决定去查看那位小白脸究竟何方妖魔鬼怪。准备再补几拳。
结果就与安安静静仰躺地板无声泪流满面的无辜小白脸——银映,四目相对。
淮歌:“………………”
银映委屈:“嘤。”
银映掉金豆子:“你干嘛突然搞偷袭……”
那颗被揍飞的牙齿尸体尚安息在她脚边,孜孜不倦提醒着方的乌龙。淮歌面红耳赤,恨不得即场徒手挖个洞钻进去。
只得佯装松口气,干巴巴转移话题道:“拜托,人吓人真的能吓死人的好吗……”
银映从地上支起身,不可置信地反驳:“请回忆一下,我打招呼打得很家常啊,而且我甚至都没碰着你……是你自己思想龌龊诡异自己吓自己的,谢谢!”
“哈?”淮歌不满了,“这么讲你忽然出现在我身后还是姑奶奶的错了?!”
银映扶额:“不是,你这人脑回路怎么这么弯?难怪能被选中……”
“你后半句在嘀嘀咕咕个啥劲儿?!”劫后余生的淮歌反应敏感又异常激烈,像只弓背龇牙咧嘴的凶狮子。
银映服了。
正想安抚几句顺顺炸毛,廊道隐隐约约响起了呢喃声。
双双顿时闭嘴了。
倾耳静听一会儿,没动静,银映刚想安慰说‘估计是猫叫’,又听一句传来。
这回清晰无比,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像是那个人此刻就伏在你耳畔,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
“月黑风高,杀人夜……”末了更不忘附送一声沉沉的轻笑:“嘿嘿嘿。”
淮歌:“……”
银映:“……”
面面相觑。
“兄弟,现在怎办?”
“姐妹,我们要学会镇定。”
“嗯,说得没错。”
须臾。
镇定自若的两人在寂静的走廊上无声拔足狂奔,颇有分速四百米的阵势,披头散发仪态尽失丑态百出。
真香。
*
“呼……呼……跑了一段,应该没发现什么吧……”
淮歌撑着膝盖喘-息,不忘回头关心一下队友:“喂兄弟,你还行吗。”
银映体质病弱虚虚,拼死拼活跟着逃了近千米,这会儿歪靠墙站才勉强维持双腿站立,唇色脸色堪比飘纱白,他的肺腔此刻百针齐扎地剧痛,感觉下一秒命就能搭在这儿破鬼屋了。
“出去了记得给我垫付医药费……”
他猛烈咳嗽一阵后气若浮丝如是说。
“……”淮歌并不想再跟这位关心黑洞说话了。
投进善意立刻吐回来还得寸进尺,靠,浪费心思。
“说起来,我们现在也算能称为出生入死的伙伴关系了吧?”
淮歌由衷担忧银映继续咳着说话待会儿一个不慎上气不接下气嗝屁了,皱眉道:“你闭嘴,休息好身体再讲。”
他们现在躲到了二楼食品存放库,两人关上门开了灯,在货架货物重重遮挡的仓库角落里席地而坐。
银映继续发挥黑洞作用,对淮歌的劝告置若罔顾,自顾自说:“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待湛屿和北枝时他们的?”
淮歌道:“你来我往,听完就跑可耻……你先开讲。”
“套个话不容易啊。”银映扶着墙缓缓屁股落地,一双大长腿随意伸展,偏头看她,姿态慵懒而冷酷。
“你这耳钉和耳垂上的蒲公英印记,北枝时他跟你说了什么?”
“好像说……‘它是被诅咒的印记’。”
淮歌琢磨着,反应过来,皱眉道:“不对,你问这个干嘛?”
银映似乎有点儿无奈,说不准或是感概,笑道:“小淮歌啊,你是怎么平平稳稳活这么大的?”
“……”
淮歌:“讲、重、点。”
“行,我直白些。”银映说:“你难道不觉得北枝时他身上有种不协调感么?”
“……是吗?”
银映一脸懒散地眯着眸子,对上淮歌探究的目光,开始一一举例掰手指:
“首先,即将十六岁,初中直跳高二你二哥路狗的那班级,可比天才儿童;第二,反应和预判能力惊人,直面夺舍杀人犯的大钳子锁喉居然依旧能淡定分辨轻重,先指示援军救了不知何种状况的临漫澄;其次……”
“一个小屁孩,环境昏暗条件下尚能枪法神准击中目标杀人犯——你说,这能是为什么呢?”
淮歌的上下唇仿佛被缝了线,一直不愿去细想的细节伤疤此刻被对方温和地撕裂开来,激烈的窗户纸捅破冲击使她压根儿没空延伸思考到,游戏原住民的银映究竟是如何得知北枝时在现实转学的现场细节。
尚未张嘴分辩,就被银映打断:“啊对啦对啦,瞧我这记性,大许警官还没告诉你吧,因为看你和‘丈夫’北枝时关系亲近,不忍破灭你对小男生美妙的好感。”
嘴角一挑,显出了那标志性的,略带戏谑、挑逗的弧度。
他像个即将得逞的小恶魔,带着笑意凑近淮歌,轻声道:
“杀死黛拉娜小姐的那柄登山短刀,指纹识别结果出炉了哦。”
淮歌的瞳孔霎时缩紧——
“上面除了你可爱的小时同学的指纹,便一无所有了啦。”银映一字一顿,柔和、甚至隐隐透着蛊惑地说:
“所以你难不成,还要跟身为杀人魔的他,走这么近嘛?”
作者有话要说:小时:……
小时:哥们儿这里有臭小子说我坏话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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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估计是个中长篇,大概150-200章内完结~
前后呼应文,第一章起已经开始努力挖坑啦,不知差不多到填的时候会不会有小可爱全找到坑洞呢?
另外,文笔正在琢磨改善中,具体变得明显细水长流亿点估计会在接下来的休息期变身~(因为目前这个副本都是之前的存稿hhh)
我知道我和小湛他们仍然还有很多不足,大家会一步一步进步走来,希望一年左右后完结时,我们会认识到一个全新的自己(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