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簌簌，又渐渐止息，黛紫色光辉消失在天幕，整片区域成了狼藉废墟。

竹一从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钻出，还未起身，面前恍然落下一片阴影，他缓慢抬起头，见到太宰正朝他伸手。

“快起来。”

茶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凝滞片刻后，他握上那人的手，应了一句，“嗯。”

“中原中也呢？”

“不……”

刚发出一个声，竹一身形不稳，又直直往右倒去。

倒下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似曾相识的画面，一幕幕，如幻灯片般呈现。

雪夜、极寒、苍凉空洞、消失在风中的呼喊……

种种一切，将他引回遗忘的记忆。

突然，手被人拉住，一股力量将他扯回，从记忆中脱离。

“腿被压到了吗？”对方微微皱眉。

他一时未回过神，低下头，额发半遮住眼，“应该断了。”

闻言，太宰蹲下身，“我背你。”

竹一慢半拍地“哦”了一声，随后趴到他的背上。

起身的时候，电话恰好响了，他动了动，从太宰的右口袋里找到手机。

“喂，兰堂先生。”

“……”

“好，我知道了。”

“嘟”一下，电话被挂断，他把手机塞进自己兜里，“抓到了。”

“嗯。”

此时他们离出口还有些距离，少年侧着脸，头趴在太宰肩上，瞳底是自己都未觉察到的情绪。

骄阳高照着，眸前的头发被光辉渲染成赤金色，格外耀眼。他的眼睛也不自觉追随在风中摇晃的、镀上光的发丝。

“太宰。”他在他耳边说。

“怎么了？”

“你头上沾到东西了。”

“嗯。”

“要我帮你弄下来吗？”

“好。”

竹一把手轻放在对方蓬松的头发上，飘荡的卷发在手心蹭来蹭去，隐隐生出痒意。

他收回手，唇边漾出笑，“好了。”

*

港口mafia总部大楼，两人抵达首领办公室。推门前，他拍了拍太宰的肩，示意将他放下。

踏入房中，第一眼是被禁锢的少年，接着耳边传来森先生的声音，“终于来了。”

竹一朝首领的方向躬身，随后一瘸一拐走到跟前。

“腿怎么了？”

话落，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垂下头回答，“断了一条。”

“既然受伤了，就先去那边休息吧。”

“是。”

办公室的另一边，他听不清交谈声。但如果左耳听力还在的话，他是听得到的。

首领了解他的情况，说出“去休息”时，意思便是不让他参与这次活动。

身旁爱丽丝趴着写写画画，他坐在沙发上，一天好像什么正经事都没做。

忽然目光无意瞥到茶几的角落，一个纸团安静地躺在那。

毫无缘由的，他起身跛着走过去，拾起来展开。

刹那间，莫名而来的熟悉之感涌于胸前。

这张某个人的自画像，带给他一种阴暗、饥渴的悲伤。

“爱丽丝酱，这个……”

“啊！快拿开！绷带精画得太可怕了！”

“太宰吗……”竹一愣了愣，把画折好收进口袋，“他可以成为出色的画家。”

“画家？”爱丽丝一脸不可思议，“他画成这样欸！”

他蹙着眉反驳，“这是妖怪式画法。”

“啊——？”

竹一开口想解释时，巨大的轰隆声在房中响起。霎时，他双眸一沉，染成血色，诡谲的字体浮在脚底，伺机而动。

“喂！你还没说什么是妖怪式画法呢！”

猝不及防间，爱丽丝倏地冲过来，把他撞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啊呀！”耳边是一道惊呼，“你没事吧。”

他无奈地呼出一口气，躲开女孩想扶他的手，“请别试探了……这下我彻底站不起来了。”

爱丽丝收敛了表情，垂下眼盯着竹一，深邃莫测。

在如潭的眼底，那人的双腿呈一种古怪扭曲的姿势，宛若提线木偶。

“没事哦。”她又露出甜甜地笑，“森鸥外会治好你的。”

他的脸上失去了任何情绪，“嗯。”

沉默地待在冰冷的地面，竹一无波无澜，似乎没有起来的想法。

直到爱丽丝看不下去，出声询问，“要帮忙吗？”

空气依旧寂静，他抬了抬眼，注意到裤脚渗出了暗红的血，他下意识用手去遮挡，却发现布料早已被浸湿了。

苍白的手沾上猩红，他用外套擦了擦，“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把腿摆正就好。”

“没问题。”

终于，双腿正常了。

与此同时，脚步声从不远处飘来，竹一眸光微亮，望了过去。

森先生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野里，但后方空无一人。

“太宰和中原中也一起去出任务了。”

他的目光暗淡下去，“嗯。”

“钻石只能用钻石打磨，他们将会成为黑手党中最耀眼的两颗钻石。”

“我明白……”

“这次我找来一位异能技师，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多谢首领。”

“嗯，走吧。”

话音落下，爱丽丝揪住他的后领，拖着他进入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