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龙头战争已过去两年。
这年太宰18岁,成为黑手党历代最年轻的干部。
庆功宴当晚,他捡回两位少年。
一男一女,姓芥川的兄妹。
两人出身于贫民窟。
那里脏乱、腐败,如同炼狱,却是无家可归之人的唯一容身地。
生于此处的黑衣少年冷漠独行,执念深沉,与满身泥泞的野犬毫无差别。
*
某晚,Lupin酒吧。
头发蓬松的少年百无聊赖,趴在吧台中央。他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戳着酒杯里的冰球。
冰球在橙色的酒水里沉浮,不规则的棱角反射出刺眼的光。
“叮叮叮……”
听到铃声的瞬间,他立即直起身,幽深的眼底一时变得透亮。
“喂,竹一。”
“太宰。”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杂乱,“我可能要晚些来。”
“晚些来?”听见那头传来的风声,他接着道,“你在海边吗?”
“嗯,首领突然交给我一个任务。”
他“啊”了一声,“好吧。”
“那再见。”
“再见。”
少年清扬的嗓音回荡在海风中,他站在港口平静地等待,隐隐听到不远处商船航行的嗡鸣,以及波涛汹涌的浪声。
“目标商船即将抵达。”
右耳佩戴的耳机里传来机械的提示。
“目标商船即将……”
他摁下按钮,“明白了。”
*
昏暗的墙面上虚影摇曳,角落里的老唱片缓慢地旋转,播放着的离别曲在耳边低语。
坐在转椅上少年悠闲地转圈,目光时不时望向挂钟。
“太宰,你在等人吗?”
“嗯嗯。”如猫眼一般的眼睛笑眯眯的,“我在等竹一。”
“竹一是谁?”
“不会吧安吾!”他向对方投去惊讶的眼神,“你竟然连竹一都不知道。”
织田作啄了一口酒,“别人叫他港口mafia的幽灵。”
“哦。”棕发男子神色淡然,“所谓幽灵,便是死者的灵魂。以生前的样貌再度现身于世间,不为人知,四处飘荡。”
“他既被称作幽灵,自然是鲜为人知。”说完,安吾偏头询问,“织田作君,你是怎么认识的。”
“当然是我介绍的。”太宰扬声道,“竹一也很佩服领养了五个小孩的织田作。”
“果然……”安吾不禁失笑,“织田作君是个奇男子。”
“那为治愈系织田作干杯!”
太宰兴奋地高举酒杯,安吾无奈看向织田作,与之相视道,“干杯。”
“叮当——”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揉杂在离别曲的尾声之中。
*
冷冽的海边,枪声弥漫,硝烟不止,如雨的子弹四处飞射,一身黑衣的少年听从耳机里的指挥迅速躲闪。
“红叶姐。”他藏到集中箱后,“知道对方名字了吗?”
“他们是欧洲的异能者,有些麻烦,应该快查到了。”
“好,我再拖延一下时间。”
“小心为上。”
“嗯。”
*
暮色渐沉,街上灯火阑珊。酒吧里十分冷清,断断续续响起交谈声。
“对了,安吾。”太宰忽然开口,“你的相机带了吗?”
“带了。”
“拍张照吧,留作纪念。”
“纪念?”
“纪念什么?”
“纪念我们在次相聚……要是竹一在就更好了。”
安吾从公文包中拿出相机,“那一起拍一张吧。”
“好。”
“三、二、一。”
“咔嚓——”
白光乍现,照片里的太宰忧郁,没有望向镜头,鸢色的眸底有些许柔和的光,藏着难以发觉的深意。
*
港口的枪声逐渐停歇,尸体残骸倒了一地。在他们的中央,少年持枪站立,右脸颊被子弹擦伤,正溢出鲜血。
“中也,多谢你帮忙。”竹一走出战斗区域,将口袋里的手机递给对方,“这里面有外科医生他们给你录的视频,好像加入了一个叫作酒厂的组织。”
“酒厂?首领之前要我和接触过。”
“不用担心,现在能认出他们的只有我们两个。”他说,“我先走了,帮我和红叶姐说一声。”
“好。”
不远处许多清理现场的基层人员往这奔赴,中也攥紧手机,压低帽子转身离去。
之后,某座大楼下,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反射到脸上,他倚靠在机车旁,沉默地播放视频。
“中也,好久不见。”入目的是穿着黑色风衣的短发男子,“我是钢琴家,啊对了,现在应该是龙舌兰。”
话音落下,然后镜头摇晃着来到像是银幕演员的青年面前。
“嗨中也。”发言人笑道,“我是白兰地。”
他看向身后右眼有伤疤的男子,“冷血是卡瓦。”
“中也!”画面之外猝然响起一道男声,信天翁迅速挤到镜头前,“我是马提尼!外科医生是桑格利亚!”
他突然大笑起来,“下次我请你喝马提尼啊,哈哈哈哈哈……”
耳畔回荡着熟悉的笑声,脑海中蓦地闪过无数模糊的画面。
那些本已遗忘的记忆,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否发生过。
*
时至深夜,闪烁的灯牌早已熄灭,小巷中不见一丝光亮。
少年风尘仆仆地前去赴约,染血的衣摆随之飘浮,交织着来自海边的寒气。
不久后,竹一终于按照机械女声指示的路,抵达了约定的地方。
“叮叮叮……”
门前风铃微晃,推门之际,门怎么也推不开。他顺着手柄往下摸,手指触碰到冰凉的锁。
已经关门了。
他来得太晚。
竹一敛下眼,极轻的叹息散在夜里,深邃的瞳中多了些落寞。
败叶卷动,秋风从身边掠过,他打算离开。
还未踏出一步,后方倏然响起脚步声。
回过身去的瞬间,有人唤了他,“竹一。”
卷曲的眼睫颤了颤,少年有一瞬的怔愣,随即眼底透出不易察觉的情绪。
“太宰。”他轻声开口,“抱歉,让你等久了。”
“没关系。”对方笑着来到他面前,“我只出来了一会儿。”
随后,他的手被牵上。
“我们回去吧。”
“好。”
月色如水,人烟稀少。
一眼望去,只见两个相互依偎的人影。
茫茫的夜空下,他们慢悠悠地走着。
影子拉长又缩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