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总的监督下 ，同学们终于肯老老实实地把学校打扫完了，当然，也有偷懒的，但也少。运气再差点儿，被杨总逮到，也就是写上一份检讨。

当然，王娜就是其中一员，拉着苏棠扫教室，说白了，就是任务轻松在教室玩，加之当时《流星花园》很火，于是……

道明寺（王娜饰演）骑马（扫把饰演）而进，看见辛苦的杉菜（苏棠饰演）。

道明寺奔驰而去，指着杉菜的下颚，“你是我的人，就没资格做这些脏活。”

杉菜推开道明寺的手，“道明寺，能不能不那么幼稚。”

道明寺一下搂起杉菜上马。当然，实际情况，不一定抱得起。

俩人一前一后，策马奔腾，“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一下从偶像剧跳到了《还珠格格》。

她俩总是有着独一无二的乐趣，其实是和喜欢的人做开心的事，就是最大的乐趣，并且这没什么高尚与低俗之分，言语也不需要什么名言哲理，因为最平凡的样子才是彼此最喜欢的样子。

这幽默的表演也让一旁的同学忍俊不禁，但扫地的何娇涵却是一脸不屑，还嫌她俩挡住了路，王娜自知理亏也不愿多说什么。

李浩楠在一旁擦着窗，毫不关心的样子，还说了句，“后面。”

其实他还是偷偷笑了的，露出浅浅的酒窝。

苏棠瞥到了那酒窝，“你笑起来挺好看，多笑嘛。”

“后面！”李浩楠又强调一遍。

“后面？”王娜不解。

但她也看出了反常，同学都变得更努力地扫地，头都不敢朝门口看，她俩缓缓转过头，王娜差点没晕过去——杨主任正站在门口。

“杨总……不，杨主任。”王娜一下慌了，“我们只是……增加扫地乐趣。”

“又是你俩，下次再跟你们谈谈。你们班谁是苏棠。”

“她。”王娜立即指向苏棠，有点出卖她的感觉。

“李浩楠呢？”

“他。”王娜一转手，指向了正在擦窗的李浩楠。

“你俩跟我来办公室一趟。”说完，杨主任转身就走了。

命运未卜，前途有点迷茫。一下进去了俩。

苏棠和李浩楠一前一后地走进杨主任的办公室，而这个办公室是全校学生心中的禁地，一般没事都不会想去那儿，一去那准没好事。

要说那如禁地般的办公室，就不得不提一下“杨总”的来历：杨主任，也就是溪山最严格的主任——杨本文，历届学生心中的恶魔，但他的教学和管理能力却是教师行业的高水准。

他的儿子当年在溪山中学时，也没有得到一点特殊照顾，更有传闻说，杨主任曾让他儿子在全校念过检讨，记大过，具体原因却是模糊不清。

听说是为了一个校外的女生，打群架，后来越传越邪乎也没多少人相信。

因为足够严格，大义灭亲，被他带领的学生私下都会叫他杨总。

杨主任的办公室在三楼，原本是高二的楼层，如今却是空荡荡的，寂静得有点骇人。

他俩跟在杨主任的身后，内心忐忑，又不敢多问什么，只能紧随其后。

其实苏棠心中并没表现出来的那么紧张，因为她知道虽然平时她跟王娜犯事不少，但李浩楠可是合法公民，不闯祸，还积极向上，再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苏棠的眼睛似乎屏蔽了所有东西一般，两眼聚焦在李浩楠身上。

回神瞬间，李浩楠猛然地伸出右手，手心贴近苏棠的额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看路。”

“你这……”

没等李浩楠说完，苏棠的头就狠狠撞在了拐弯的棱角上。

“你看路。”李浩楠说道，用左手捂住了伸回的右手。

苏棠的头到没什么事，可李浩楠的手，本身就是棱角，再加上苏棠一撞，这一下可不轻。

“你没事吧？”苏棠着急去看李浩楠的右手，殊不知，苏棠的脸都快要凑到李浩楠的手上了，却全没意识到前面的杨主任。

杨主任一回头，咳嗽了几声。

苏棠听到后一秒弹回自己的位置，迅速站好，啥事没发生似的。

等杨主任转回去后，苏棠轻声问李浩楠，“手没事吧。”

“没事，好好看路。”

声音很小，但杨主任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微微一笑，但没再回头。

到了办公室，他俩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

其实杨主任的办公室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倒有些素净，面积不大，大约十几平方米，应该是由一个小储物室改造的。

一个木制办公桌，一旁的书架和前面的一套木桌椅，不算太挤，背对着窗，采光还算挺好。办公桌上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个装有小小孩照片的相框。

杨主任走向办公桌，端起茶杯，一边喝水一边转身，“进来坐。”

手指向一旁的沙发，在他们坐下时，杨主任拿了一沓资料过来。

苏棠的双手开始不安，感觉放在哪里都不对，忐忑不安地看着杨主任。

一旁的李浩楠倒显得沉稳多了，眼神中透着如湖面般的波澜不惊。

杨主任抿了一口茶，说，“今天找你们来……”

听到这，苏棠心里还是没底，每一秒都由心脏的跳动代替。

“主要是转班的事。你们这次的摸底考位居前列，倒也没必要待在六班。优生就该享受更优质的资源。”

当然了，一个学校的学生就是一个学校的颜面，虽说六班挂牌是实验班，但本质上存在就有作秀的意味，别人知道某学校的前几名在这样的班级，又该怎么想。

若只是这事，苏棠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下了。

对于高中班级的层次划分，苏棠也听说过，但答案早就在她心里决定了，而且清晰明白。

“苏棠，你的中考成绩我看了，总分很优秀，只是偏科有点严重，本就该是重点班，没什么说的。”

“我。”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杨主任也意料不到。

“我想待在六班，这挺好的，我不想调。”

这样的回答让杨主任却显得有些棘手了，要不是最近提倡的“师生平等交流”，他肯定直接怼回去了。

“这是为你的发展考虑。”

苏棠的眼眸不敢与杨主任对视，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李浩楠，又转到了地面，说，“我考虑得很清楚，我不想调。”

杨主任把那一沓资料砸在了桌子上，气得头发都直了，像一只沾了泥的刺猬，“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方式吗？家长号码报来。”

苏棠把左脚在地上蹭来蹭去，但还是屈服于杨主任，只好说了她妈妈的电话号码，“13679……”

杨主任一手提着话筒，一手指着苏棠，“一会儿再跟你说。”

“你好，请问是……”

“对不起，不买保险。”不问缘由就直接挂了电话，看着杨主任吃瘪的样子，苏棠强忍着自己不笑。

主要是苏棠妈妈最近经常接到保险推销的电话，座机的占多数，杨主任用座机打过去就正好撞枪口上了。

挂了后，苏棠妈妈的嘴里还嘀咕着，“都说不买了，打什么电话，烦人！”

杨主任指了指苏棠，又打了一次，这一次，杨主任也变机灵了，开口第一句就是，“我是苏棠的教导主任。”

随即杨主任就与苏棠的妈妈说明了那件事。

最终却以一句“看孩子的选择”而告终。

杨主任接完电话后倒有些无奈地坐椅子上，右手指轻轻地敲着椅扶手，看了看苏棠，又仰起了头，看着吊灯叹口气。

苏棠这时低着头，两个手不断地打架，不时地瞥一眼李浩楠。

“算了。”杨主任发出了打破尴尬第一声。“希望你别后悔。”

杨主任把每一个字说得无比清楚，说得像要让苏棠愧疚似的。

后悔？若一个决定都注定了会是后悔，或许它也没了存在的意义，不能用后悔去判断决定，那么未来就显得那般命中注定，唯一的……是选择。

“不会！”

苏棠果断地回答，就像这句话没有在心中打转，就脱口而出。

“你可以回去了。”杨主任挥了挥手。

苏棠缓缓地走了出去，回头看了李浩楠一眼，李浩楠正好抬头看见她，苏棠没有说些什么，但眼神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

杨主任伸手示意李浩楠坐近一点。

苏棠离开办公室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靠在一旁的墙壁等李浩楠，也很好奇李浩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杨主任看了一眼李浩楠，倒吸了一口冷气，挠了挠头，说，“你应该没什么说的吧，你妈妈来办理入学时就问过我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可我……”李浩楠把双手紧扣，撑在大腿上。

刚刚被苏棠拒绝，杨主任有些害怕两人是商量好的，这个时候问李浩楠也显得有些不恰当。

“算了，你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想想吧，明天开学典礼结束了，再来给我答复。”

“嗯……好。”李浩楠双手一撑，站了起来。

杨主任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拿杯盖拂开茶叶片，喝了一口，看着李浩楠出门的背影，想着，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一个样。最后笑着摇了摇头。

李浩楠刚一出门，看见苏棠靠在墙壁，站在一旁，刚刚出来的时候才收好偷听的动作。

“你刚刚在偷听？”

“你真的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