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苏棠不由得认为他的专业就是酒店服务。
回想起以前，苏棠不禁想到，或许经过那个岔道，就不再是同路人，即使两条路之间有堆叠的土丘和高高的森林，可幸运的是，还能传来彼此的声音，蒙上眼睛，似乎一切都没改变。
张诺的小酒馆规模不大，也没怎么装修，显得有些工地风格。
一个立体冰柜，摆着啤酒和一些饮料，摆了三张桌子和一个很久的收银台，看样子是原先就有的，唯一的娱乐设备就是店前的桌球，除此之外最里面还有一个小台子。
张诺说，有时候晚上为了烘托氛围会让人来唱歌，但大多数都是他和他的一些同学。
这间小酒馆就像是沙漠里的江湖客栈一般，在校外的那一亩三分地缥缈，有如侠客一般的孤勇，但也看不见未来。
苏棠咽了口口水，靠近张诺，小声说：“你这算无证经营吧。”
张诺小声回复，“别说了，一会儿他们要打人了。”
其他两个店员跟张诺一样，也是染了发的，苏棠打了哆嗦，对染发的未成年人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点偏见。
“机械猫，书虫，过来一下。”
“名字好可爱。”
过后张诺解释说，机械猫的外形很符合哆啦A梦，有点肿，开学时，穿了一身蓝，就有了这外号。
书虫呢，是因为他太看书，但绝对不是教科书，喜欢小说，跟学习不沾边的那种，几乎可以当饭吃，所以很瘦。
这在苏棠刚进店时就被吓到了，一个男生顶着眼镜，低头看着书，想职高也会有这么热爱学习的人。
听了解释后，苏棠以为与他有话题聊，不过发现两人看书的类型“八字不合”，说了句，王娜很符合他的胃口。
两人过来后，就立马介绍苏棠给他俩，极力地夸赞她，说得苏棠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张诺双手撑在他们肩上，说：“他们很凶的。”
机械猫脸颊上的肉向上堆积，笑着说：“老大，我们哪里凶了。”
书虫也应和，“没错，就老大这样的都不打架，我们还像吗？”
“我什么样，你给我说清楚。”
书虫连忙躲到机械猫的背后，像是能躲过一劫，但还是被张诺揪了出来。
“帅哥样，对吧，苏棠。”书虫可怜地看着苏棠，求助她的帮助。
“对。”
张诺看着苏棠，“是吗？”
他放开了书虫，“这次就饶了你。”
书虫拍了拍一旁的机械猫，小声说：“老大今天笑了好多。”
苏棠无意听到了，还真是，在他和王娜谈恋爱被抓后，很少笑，终是独来独往，大家都认为他当时觉得很丢脸，没想到现在好了很多。
现在就像是……在与那之前的他交谈。
苏棠走过去，拍了拍张诺的肩，对机械猫和书虫说：“你们想知道你们老大的外号吗？”
“什么呀？”机械猫和书虫都十分好奇。
“我说了。”苏棠看了眼张诺。
张诺立马捂住苏棠的嘴，“算了，别说，说了，我的威严何存？”张诺眨了眨眼，示意苏棠。
与他们闲聊了片刻，过去了十来分钟。
苏棠很是害怕李浩楠先走了，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绝不能白白错过了。
苏棠立即打了给电话过去，幸运的是，李浩楠被几个女生纠缠讲题，拖延了一会儿，现在正在收拾书包。
但苏棠还是不开心，给她讲题就几句，给别人讲题能拖这么久，醋罐子翻了。
借此机会，索性发泄一番，就说什么让她等了那么久，有没有时间观念，刚说完，就听那边桌子的碰撞声，便没开腔。
苏棠以为李浩楠生气，但恰恰相反，是李浩楠以为苏棠生气了，他也没料到打扫卫生的时候，半途中就要给她们讲一道题。
后来李浩楠很是不悦何娇涵耽误事的行为，索性不搭理她，没想到何娇涵突然眼泪说出来就出来，把李浩楠也弄蒙了。
跟着罗茜也跑了出去安慰她，最后班上所有的卫生就落到李浩楠和张正兴的肩上，索性的是张正兴没太计较。
苏棠立马起身，“我走了，有朋友在等。”
张诺挥了挥手，“好，经常来玩。”
苏棠微笑着告别，对张诺的请求没有准确的答复。
张诺低头想了一番，说：“在这，我罩着你。”
看着苏棠越来越远的背影，张诺再次低下头，低声说：“这次不会错了。”
张诺对书虫说：“拿瓶啤酒来。”
“你要喝吗？还是拿可乐吧。”
“说了啤酒！”
机械猫头趴在手臂上，望着苏棠的背影说：“她就是苏棠，看起来是个好学生的样子。”
“对呀。”
苏棠急匆匆地穿过一条狭窄的柏油路，回到校门口。
空荡荡的校门口，基本上没有行人。
苏棠突然发现，这里比想象中的大，以前总觉得这里只有供自己通过的窄窄的通道，两旁都是人墙，以及前面的后背。
过了几分钟，李浩楠单肩背着书包，从校内的象征——巨大黄角树后走出来，步伐干脆利落，像是T台上的模特。
李浩楠通过巨大的树影，在影子下早已分不清天色，仿佛已经到了傍晚，射入的阳光却被层层堆叠的叶片阻挡。
些微透过的微光，零零散散地撒在蓝白相间的校服上，如是黑夜中的繁星，小跑起来，如同缓慢划动的流星雨。
“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李浩楠喘着气问到。
“这……”苏棠的眼睛像是失控的闹钟，不停转动，“我带你逛逛？”
看苏棠露出阴森森的冷笑，李浩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你想干嘛？”
“王娜说这附近有个小吃街，本来今天准备带我去的，可是为了等一不守时的家伙……”
苏棠的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
本来一起回家就很开心，苏棠也不想奢求太多，等得久也不可能是原因，毕竟也让人家等过，更何况也不是干等，还去和老同学叙了旧。
没错，就是刚刚听到给几个女生讲题耽误那么多时间，再加上罗茜口中的韩羽，苏棠的醋坛子翻了，散发难闻的酸臭味，不由得想无理取闹一番。
“都很晚了，阿姨那边……”
“没问题。”苏棠掏出了手机给袁丽容打去了电话，“干妈，李浩楠今天会晚点回来。”
“他说请我去小吃街吃东西……嗯……嗯……”
对于苏棠拿他当挡箭盘的事，李浩楠在一旁保持沉默，没有发言。
苏棠沉默了一番，挂了电话。
“怎么了？”李浩楠看着苏棠沉默不语的样子，低下头，“没事，其实不用问我妈的，阿姨同意就行。”
苏棠一下蹦了一来，却只能刚刚李浩楠一样高。手臂很是柔软，就像是风中摇曳的蒲草，长在犀江河畔，在秋天吹来的河风中，与空中的梧桐叶共舞。
“阿姨同意了。”
当然得同意，袁丽容甚至很高兴，叮嘱他们注意安全，还告诉苏棠别花钱，让李浩楠给……
自己孩子性格孤僻，也是知道的，好不容易主动愿意接触人，怎么能错过机会，对方还是自己的干女儿，肯定放心。
“走了。”
李浩楠拉了一下这属麻雀的苏棠，没想到苏棠重心不稳，后倾斜着将要摔倒。
正当苏棠要叫出来时，李浩楠立刻伸手想去拉住她，但是来不及只好搂住了她的腰。
苏棠感受到李浩楠手的位置后，不由得脸红起来，看着苏棠脸红，李浩楠的脸也渐渐变红。
这也让苏棠惊奇，当时看他没穿上衣时，他也没脸红，怎么今天就脸红了。
“没事吧。”
苏棠立马听话地捂住自己的嘴，从指缝里冒出些微的声响，“可以走了吗？”
李浩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脸红也褪了不少。
一路上，苏棠不断纠结李浩楠脸红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征兆，难道真相是他发现我作为女生的柔美吗？苏棠感觉自己像是福尔摩斯，推测李浩楠的“犯罪动机”。
“你有带钱吗？”苏棠一脸诚恳地看着李浩楠。
“啊！”李浩楠深吸一口气。
“你没钱来什么小吃街！”
李浩楠不由得苦笑着，看着苏棠的样子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我有……不过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李浩楠轻蔑地淡笑，想着捉弄苏棠一番。
“干妈说的，还叫我别花钱。”苏棠在刚刚委屈的表情的样子，又变得有些活跃起来，“开玩笑的，不用。我作为东道主请你吧。”
李浩楠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反而一脸看着不知道为何刚刚还很忸怩的苏棠，在这会儿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或许是一会儿去的小吃街激起她的兴趣？
谁也不知道李浩楠的内心是否有过波澜，这样的神情，看起来总归是冷冰冰的，于是来往的人也“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走过建福路后，在新中商业街的拐角出，万福酒楼的对面。
两家珠宝店之间的缺口，就是小吃街的入口，入口的墙壁如同一把斧头豁开一般，进去一些，两边整齐地摆着摊位，琳琅满目的小吃，使人眼花缭乱。
李浩楠在没进去之前就问到一股浓浓的烟熏味，还伴随着各种调料在空气里相互碰撞的味道。
摊位后的墙壁，常年累月的烟熏火燎下，一片一片地黑着。
在夕阳的余晖中，沾染的油渍如同黑色的雨滴，在这薄荷丛生的季节里，将入傍晚清凉的微风中，夹杂着油污独有的味道，这样安静与邋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