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陆少衡脸颊红润，手心微微发热。

方晏倒实诚，抓开陆少衡的手，眼神又往下飘，“我知道。”

陆少衡嘴硬，“你他妈孤男寡……天天腻歪在一起，谁都会这样吧。”

“哦？原来我们陆医生那么随便？”方晏嘴角上扬起来。

气温逐渐上升，像是开了空调似的闷热。

陆少衡什么都不管了，推开方晏就往外跑，直接冲到二楼的厕所里。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红耳赤。

用水洗了把自己的脸，摸了口袋，新买的烟还在里面。

反锁了门，独自坐在马桶盖上消愁。

顿时卫生间里弥漫烟雾，刺鼻的味道布满整个。陆少衡又叹了口气，扯过边上的卫生纸。

不知多久后磨砂玻璃闪过影子，陆少衡开窗散了散味，洗手掩盖证据。

这会功夫方晏早瘸着腿给自己做了碗盖浇面，二郎腿翘不起来了，穿着短裤调电视节目。

“锅里还有，自己去盛。”方晏眼睛盯着电视。

他倒挺会享受。

陆少衡端着面挨在他身边坐下，陪方晏看着综艺节目。

“你重修的话，几年？”陆少衡找着话题，随口问。

“就是走个过场，说白了可以再逃避一下现实，毕竟方家未来继承人，学历也得过的过去吧，”方晏放下筷子，“还有就是，我是想尽量帮你的忙。”

吃完后，陆少衡收拾两人的碗碟去洗。一旦背对着方晏，总感觉背后凉风习习。

视线的压迫，陆少衡的第六感很敏捷，突然回头，方晏正若无其事地从厨房门口瘸过去。

真是养了头老虎，养虎为患……

也算是给自己请来个长假，从工作开始陆少衡就没好好地休息过了，天天从早忙到晚，刚实习那会还是24小时值班，凌晨才刚离开医院出门。

冰箱里还剩两瓶酒，陆少衡干完活，单手握着瓶口上楼。路过客厅，还往那瞥了一眼，方晏正坐着，缠着绷带的腿搁在茶几上，吃着零食。

上楼，推开阳台，天好像没那么冷。

陆少衡撬开瓶盖，啤酒咕噜噜地冒泡，他顺手点了支烟。

夜晚的城市尽收眼底，片刻的安静忘记白日忙碌的车流。

他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靠在竹藤椅上，仰头闭上双眼。

“你怎么一个人喝酒？”推门声传入耳内。

方晏脚是坏了，却完全挡不住他躁动的心。

在陆少衡面前坐下，手伸过去想要拿酒，被直接拍开。

这一掌有力快速，“pia”一下响彻云霄。

“你不能喝。”陆少衡制止了他。

方晏没和他闹，转手去拿了烟，又是“pia”一下。

手背瞬时红了一片，方晏捂着直叫疼，“这也不让那也不让。”

“等你伤好了吧。”陆少衡道。

他不光不让方晏喝，还故意喝给他看，挠地方晏心里直痒痒。

“啊，我饿了。”方晏仰头长啸。

那样子像极了月圆之夜会变身的狼人，看来不是老虎是头没教养的小狼崽，陆少衡勾起嘴角笑。

“你不是刚吃过吗？”被方晏的样子逗笑，陆少衡握着瓶子，直接一口喝到了底。

“不是肚子饿了。”方晏歪着头，细细打量他。

他的脚本来搁在栏杆上，立刻放了下来，两步逼到陆少衡面前，“哥，你让我亲一口成吗？”

陆少衡满脸问号，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酒。

喝假酒了？怎么醉的是他？

“说什么呢？”陆少衡表情僵硬在那，心里又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反正不进行下一步就好了，哥说的现在不行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行，但我会等你的。”方晏用最认真的表情，说着最荒唐的话。

他眼角泛着红晕，单手抬起了陆少衡的下巴。

此时此刻只要奋力推开就好了，陆少衡怎么可能拗不过一个受伤的病人。

却殊不知是酒精的作用挥发，还是倦了困了手脚软绵无力。

手抓了上去，揪住方晏的衣领。

两人的嘴慢慢靠近，陆少衡头脑发热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来了！”

一声尖锐地女声突然传来，方昕举着酒推门出现在阳台，身后跟着的是杨家乔。

吓的他们分开，像是做了亏心事的贼。

陆少衡把头埋在手肘里，慌不择路直接没头脑的越过他们跑了出去。

方昕兴奋逐渐消失，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后知后觉花容失色。

众人在楼下沙发上找到陆少衡，他裹紧小被子，昏昏沉沉的准备睡了，只听到一阵脚步声，烦地他头疼。

干脆什么都不管，把头也埋了进去。

被子外被人拍了拍，方昕懊悔自责，“真是对不住了，我们看客厅没人，以为你们都不在家。”

陆少衡没有理睬，再那装睡。安静几秒，杨家乔猛地扯开他被子，“睡什么睡，年轻人。”

“你们真的烦死了，别带他喝酒，做了手术，我要睡了，你们自个玩吧，玩好记得回家锁门。”陆少衡怒视道。

还没来得及把门锁上，前脚刚躲进卧室，后脚方晏也跟着进来。

他握着门把手关门，把外面的声音隔绝。

“咔哒”，门锁锁上。

方晏眸子挑着陆少衡，整个人又黏了上去抱住他。

陆少衡重心向后倒，扎扎实实的跌在了床上。

“他们太吵了是吧？”方晏翻身，躺在边上问。

“嗯。”陆少衡回。

“但是你睡得着吗，我睡不着，”方晏握住他的手腕，“可以继续刚才的事吗？”

陆少衡仔细想了想，心中只感觉索然无味。

“下次吧，没心情了。”陆少衡闭上双眼。

方晏睡不着，他可睡得着。

手臂被方晏牢牢环住，生怕半夜陆少衡会跑了似的。

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

陆少衡肚子上的压着的腿越来越重，反而方晏倒沉稳地睡了过去。

他轻轻推了下，又不敢太用力，思绪倒是更清醒。

陆少衡失眠了，闭上眼睛毫无睡意，睁着眼睛总胡思乱想。

扭头看过去，方晏平稳呼吸枕着他的肩。小幅度的翻身，手慢慢到了他脸上。

睡着的方晏异常可爱，长长的睫毛，柔软细腻的发丝，还有那微张着的唇。

每一寸陆少衡都盯着。

这就叫喜欢吗？

陆少衡不知道了，心里乱了方寸。

起夜，外面的人闹完留下一片狼藉，各种酒瓶散落在地。

沙发上的摊子被杨家乔扯到地上，盖着睡大觉。开窗通风，把屋子里的酒味全散了出去。

这几天陆少衡想了很久，到底为什么而活着，而努力，曾经他一直以为自己那么努力只是为了想做给唐妮和许云霆看，证明没有他们也可以活的很好。

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到头来其实一事无成，活成了个普通人。

叹气，把酒罐收进了垃圾桶里。

转身听见了厕所里传来动静，陆少衡这才意识到方昕不知所踪。

寻着声音找过去，厕所里亮着灯。

陆少衡敲门，问：“你没事吧？”

方昕没有作答，呕吐声不止。

有过先见，陆少衡心有余悸，每次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就会联想到各种乱七八糟的场景。

推门进去，幸好一切安然无恙。

心里的石头落地了，方昕正趴在马桶上吐，吐的已经脸色脎白，整个人瘫在地上。

“怎么了，你们也太不注意身体了，天天就是抽烟喝酒的，你还在上大学吧，家里怎么两个都叛逆啊。”陆少衡从毛巾架上拿过毛巾，叠在洗手池上。

“我和我哥为什么血型对不上？”方昕抬起头问。

她人已经快要虚脱，还在最后的倔强。

“对不上也很正常。”陆少衡道。

“我是不是不是我爸亲生的？”方昕紧接着又问。

陆少衡语塞，就说他们不是兄妹，谁是。

刚想解释什么，突然方昕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封口袋，透明袋里面有几根头发。

方昕想把袋子交到陆少衡手上，“我要拜托陆医生一件事，你和我哥亲近，帮我们做个亲自鉴定。”

“疯了吧，别把我扯进你们家庭关系中啊，我是骨科的，做不了这种鉴定。”陆少衡回她。

方昕沉默了，手握的很紧，表情扭曲着，突然潸然泪下。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毫无征兆。

陆少衡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自己拒绝所导致的，“那我帮你去联系医疗机构成吗？我们医院做不了，能做就帮你了。”

“不是的，”方昕摇头，“你知道我和杨家乔在谈是吧。”

这事陆少衡知道，还是人小助理说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刚确定关系，但我发现我怀孕了。”方昕咬着牙，终于把难以启齿地事说了出来。

陆少衡有些迷糊，心里还感叹，那么快？

后来一想不对，内心复杂地不知所措。

“不是，”陆少衡抓耳挠腮，“这事你和我说干什么？杨家乔也好，方晏也罢。”

这叫什么事啊，陆少衡彻底傻眼。

“所以，我想知道我和那个家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没有，我就带着孩子走了，我真的受不了那种家庭了！”方昕还在那理直气壮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