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遍了附近的街巷，都没看见陆少衡的影子。

几个电话过去，也都被他挂断。

方晏逛完最后一处，靠边停下休息，摘掉手套给陆少衡发信息过去。

千杯不醉的人，就被这么一瓶啤酒干倒，实在是匪夷所思，方晏怎么想都想不通。

“叮咚”。

回复短信传送了过来，陆少衡多的话没说，只传了个地址和房间号过去。

短信指引方宴到了一处荒凉的小旅馆，附近的道路尽头漆黑一片，只有这里敞亮。

过道狭窄，方宴夹着头盔侧身挤了进去。

老板娘好像认识他似的，刚见着就递给他一把钥匙，“你是方先生吧，有人给你开了间房。”

方宴懵懵懂懂接过，四处张望了一圈，没瞧见陆少衡的影子。

“让你给我钥匙的人呢？”他问。

“他啊，跟喝醉了一样，满脸通红，在你边上的房间住下了。”老板娘指路报了门牌号。

他揣着钥匙，扶着木质楼梯上去，摇摇晃晃地感觉下一秒就要倒下来似的。

到了二楼，上去的时候地面还发出吱呀得声响，吓得方宴赶紧扶住墙放慢了脚步。

边上看起来没那么接地气的旅馆也有，怎么偏偏陆少衡就选中了这家。

在他的房间号门口，方宴停下脚步，默默清了清嗓子，掐着喉咙憋了个不属于他的嗓音，“你好，客房服务。”

里面静了几秒，脚步声靠近，陆少衡没把房门打开，警惕地说：“这小破旅馆会有客房服务？”

说的方宴是半晌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整理了下思绪，“楼下住户反映你这漏水，让我进去检查一下。”

这陆少衡异常清醒，根本没有醉酒的后胡言乱语，还给方宴分析了一波。

不过两次之后，陆少衡对此也是将信将疑，拉开了条门缝。

眼疾手快之时，方宴把手垫在门缝中间，连上脚用力一踹，把门直接拉开。

陆少衡往后退，随手抄起床边的枕头，准备砸过去。

“我给你在隔壁开了房。”陆少衡挺防着他。

“哥，第二次了。”方晏沉着脸，把头盔往桌上放。

陆少衡不语和他保持着距离，还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墙。

方晏转身进入浴室，片刻后水蒸气从门缝底下飘了出来，廉价沐浴露的味道布满整间屋子。

看着寂静的房间，陆少衡瘫坐在床边，思考着刚才自己失了智的举动。

他想把方晏留在身边，甚至自私的想过不让方晏回归到他畸形的家庭关系中。

学习，继承家业。

虽然说之后还是会有机会见面，可陆少衡就是在后怕。

想过很多，但最终理智在线。

明明他知道方晏的小心思，不确定关系大概是对方晏最大的负责了吧。

门口掉着方晏的外套，被揉成一团丟在地上。

陆少衡放下怀中的枕头，蹑手蹑脚过去，想从方晏口袋里找找有没有隔壁房间的钥匙。

刚弯腰手抓住了衣服，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时候，浴室的门打开。

随之满眼被雾气遮盖，袖口被方晏湿漉漉的手抓住，“亲完人就想着跑，你们大人都这样吗？”

被抓包的羞愧，心里一颤地心悸。

他的话把陆少衡的思绪又抓回来刚才，衣服上还残留沙粒。

“那个，”陆少衡眼珠子一转，“我帮你把衣服捡起来，扔的满地都是。”

方晏的手没放，拖着陆少衡往房间里走去。

“你一直说我爱说谎，哥你也不分上下。”方晏道。

来的匆忙，喝了酒，所以今晚是没办法开车走了。临时起意的住店，换洗衣服也没有，方晏裹了条毛巾就出来了。

陆少衡的手腕被握的有些疼，推着方晏的手想跑开。

“这旅馆小，没有双人的，所以我给我们俩一人开了间。”陆少衡斜过头，故意和方晏避开眼睛。

方晏拽着陆少衡的衣领，把他扔在床上，双腿控制着胯骨之间。

大概几秒钟之后，陆少衡都在以为今晚要完了，手腕却慢慢被松开，方晏有气无力地倒在他身边。

“我会等你的，我说过，”他抓过陆少衡冰冷的手，“今晚再一起睡吧，和之前一样。”

灯开的敞亮，边上的方晏直接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真的睡着了。

陆少衡看着衣服袖子上浮着的沙，动动手，想抽出来去清理一下自己。

“先放一下，我去洗个澡。”陆少衡推推方晏。

没有反应，方晏反而抓的更紧了。

“我答应你不跑，那不洗澡，总要关灯吧。”陆少衡又说。

方晏眯开了眸子，爬上床头摁了开关。

房间瞬间漆黑，窗帘被窗缝里跑进来的风吹动。

方晏慢慢靠了过来，头发蹭着陆少衡的下巴，腿自然搭在他的身上。

夜很静，没有市中心城市夜里鸣笛的繁华吵闹，耳边还能听见时不时传来浪花拍打岸边的声响。

陆少衡睡不着，感觉手上的劲越来越轻，他缓缓抽出，甩了甩快要发麻的胳膊。手从方晏的脖子那穿了过去，轻轻环住他的背。

闻着他头发间的味道，发丝还未干，陆少衡上手轻轻地拍打。

一觉醒来，陆少衡的整条胳膊一整酥麻，完全动弹不得了。

方晏睡得和个死猪似的，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房间里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是楼下老板娘打过来提醒他们房间快要超时了。

陆少衡从方晏身上爬过去，打电话敷衍了几句。

挂断电话，长叹口气，陆少衡刚想把方晏叫醒，转头一看这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方晏猛地出手对准陆少衡的腰里就是一挠，刚好是陆少衡的痒痒点，杀的他措手不及。

“等等，等等，我们得收拾东西，房间要超时了。”陆少衡含泪，控制不住的笑，眼角都有了泪花。

方晏没撒手，继续进攻，“超时了就超时了，那就趁时间做点别的。”

他双手被方晏扣住，反在头边。双眼直视，方晏慢慢俯下身子。

陆少衡呼吸急促，双手攥拳。好像什么都恰到好处，倏然门口响起来敲门声。

“你们能不能退了，再不退加钱了啊。”老板娘的声音响彻云霄。

方晏双眼一闭，简直就是要昏倒过去，“行行行，我们马上出来。”

陆少衡躺着看着他面部表情变化，忍不住的发笑。这么细数过来，方晏好像也经历了两次这样的事情。

由衷从内心觉得他挺可怜，陆少衡半直起身，凑到他脸颊亲了口。

他们来的时候没多少东西，走的时候，也只是带上了车钥匙。

陆少衡抖了抖衣服袖口的沙子，好心情被一下子打散，只想赶紧回家换身衣服。

比起方晏头发香香的味道，自己却是股海水的咸腥味。

老板娘看见他们下来，赶人似的推他们走，“就等你们了，阿姨就搁你们门口几次了，在里面干什么呢。”

她骂骂咧咧，看着他们把钥匙换到面前，才安静下来。

和夜晚不同，白天这里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海的那边有渔民出海捕鱼，扬帆起航。

跨上车，迎着阳光一路回到了家中。

虽然是睡过一夜，但那硬到隔应人的床板，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坐如针毡，躺也躺不好，腰酸背痛。

陆少衡莫名的执念，回到家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好好的给自己洗个澡。

钥匙还是扔在门口边柜上的篓子里，陆少衡摘下头盔，抖抖被压坏的发型。

刚前脚跨进去，后脚就看见客厅里好端端地坐着个人。

他没上前，拍拍后面还在脱鞋的方晏。

方昕背对着他们，她在自己面前还拿马克杯倒上了杯咖啡。

边上放着个行李箱，看这样子他们都猜到了她的意思。

谁都没说话，方昕听见动静回头，“你们回来了，我等了一夜，怎么没回家。”

陆少衡逮住机会就溜到了楼上的浴室，留私人空间给他们兄妹二人。

“我们还不能有我们自己的事了？”方晏没给她好脸色看，白了眼，想跟着陆少衡一起上楼。

“哥，我有话说，”方昕跟着他一起走动，“我想在你这住几天，大概一个月左右。”

方晏没好气的回头，“方昕，你的那些破事我都知道，你我二人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能玩的到一起玩，玩不到一起算了的，我不想你干扰我们。况且，对方是谁？许鑫，你认真的吗？”

他算的上好脾气了，那会陆少衡把这事告诉方晏。方晏心里就想了很久，他设想过无数种的心情面对方昕。

但最终见到她后，方晏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连生气都气不起来了。

这事与他，与陆少衡都无关，方昕也成年了，不是那种不懂得事情对错的小女孩。

“对方是谁我不管，你的事情我也不想管，我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你若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去寻找爸爸妈妈的帮助。”方晏丢下最后一句话，留给方昕一个背影。

“我知道，我也没想过让你管，孩子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给我建议。”方昕低下头，嗓门不小，还带着哭腔。

“我想你能和我去做个亲子鉴定，反正家里的那些是是非非从来都不需要我参与，如果结果如我所愿，那我会消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