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方晏满口答应了下来。

他把方昕一个人丟在了楼下，跑到浴室沙发前等着陆少衡出浴。

手里的打火机被他摁地哒哒响，眉头全锁在一起。

等到陆少衡从里面出来，诧异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沙发，他总觉得刚才这好像有谁来过。

换上身干净的衣服，把昨天那身扔进洗衣机里。从楼上下去，到处都没见着方晏的人。

方昕还坐在沙发上，原来的位置。

“你哥呢？”陆少衡问。

“刚跑出去了。”方昕指着门口。

方晏的头盔和车钥匙不翼而飞，方昕又说他出门的时候怒气冲冲的。

昨天那事没给方晏时间反应，偏偏在他不愿去面对的时候，方昕出现了。

总感觉事情在往不好的地方发展，还偏偏就是陆少衡最害怕的事。

他抓起钥匙，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赶上。

“陆哥。”方昕从沙发上站起来叫住了他。

“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吧。”陆少衡没和她多言。

刚才他们的谈话声他恍惚之间听见了，陆少衡换位思考能理解方晏说出的那些狠话。

这在状况外的事，本都不应该是他们的责任。

陆少衡带上蓝牙耳机，一路上就给许鑫打电话过去提醒。

偏偏这混小子怎么打都不肯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谈话让他心里对自己又有了抵触之情。

五六个电话过后，总算是被接通。

“你人在哪？快离开医院，方晏来找你了。”陆少衡边看着路，边提醒许鑫快跑。

他不是不支持方晏用拳头说话，只是不是每件事都适用于此。

跑过去把许鑫揍一顿，方昕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这个事实并改变不了。

“我们刚开完会。”许鑫还没反应过来，一板一眼回答。

“我让你快跑！他要来揍你了！”陆少衡知道他肯定没听清，拔着嗓音又喊道。

电话突然被挂断，再拨过去就无人接听了。陆少衡顾不上那么多，踩动油门，直接飞奔过去。

上了了楼，在接近会议室门口就听见一阵骚动，一群人黑压压地围着，吵闹声不断。

“放开我，让我打死这龟孙子！”

陆少衡听见了方晏的声音，过去拨开人群。

地上的方晏被两个保安控制住，另一边许鑫被打的脸上有明显的多处开放性伤口。

方晏情绪激动，嘴里还絮絮叨叨骂着许鑫。

千怕万怕，就是怕看到如今的场面。

陆少衡过去，从保安手里接过方晏，“我认识他，交给我来处理。”

保安一看是本院的医生，就撒手不管站在一边驱赶人群了。

“你这个狗孙子，做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事，眼镜一戴装什么好人，我靠他们戴眼镜的是不是都这副德性。”

方晏脸上也不干净，估计是挨了许鑫几拳有挫伤。

本来还一脸凶相，瞧见陆少衡来了，就立马委屈起来。

陆少衡将他搂住稳定情绪，压住他的头，把两人刀锋般的视线给拆开了。

找了间空的会议室把方晏稳定下来，陆少衡捏着鼻梁骨有些上火。

他不是刻意隐瞒了这件事到最后，所有人都告诉了，就是没告诉这个当哥哥的方晏。

“你，”陆少衡说不出一句话，“你真的要把我气死。”

方晏傲娇地扭着头，不肯承认承认错误，也不肯说话。

“你到我们医院来闹事，严重的话人要进去的。”陆少衡叩着桌面。

“但是他怎么就和方昕，怎么就让她怀孕了呢？”方晏想不通，“他一直都不喜欢女生，诚心报复我？”

陆少衡不知道要怎么劝，大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拉住他不乱动手。

“那你把他打一顿，方昕肚子里的孩子会不翼而飞吗？知道你心疼她，但就像之前你说的那样，她成年了。”陆少衡半坐在会议桌上。

和小孩谈话教育，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就看见许主任铁这张脸，上来就要和陆少衡要人。

“他把我宝贝儿子打成这样，你还护着他？”姓许的架势很足，卷起袖子就要上来干架了。

许鑫全程躲在他爸身后，不敢吱声，用眼神死瞪着方晏。

姓许的上前一步越过陆少衡就准备揪出方晏，被陆少衡直接一手护住，挡在两人中间。

“陆少衡，这人和你什么关系？平时你没记纪律就算了，现在还护着来医院闹事的小痞子。”许主任气的脸都青了。

陆少衡清清嗓子，道：“主任，这事我们私了得了。”

“来医院当众打人，这事你想怎么私了？”他被反问了句。

会议室这层是办公区域，没有患者会前往此处。陆少衡心里清楚，这事完全可以私底下解决，只要他们这松口。

“那不然要是传出去许主任的儿子喜欢别人家哥哥，又让人家妹妹怀孕这件事，对您的影响也不好不是嘛。”陆少衡勾起嘴角笑着说。

刚到许主任嘴边的话被咽住了，他僵硬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许鑫。

许鑫默认，都已经是被钉上铁板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了。

“这，那这事怎么处理，让两孩子结婚吗？”许主任问。

他没太多时间反应，在陆少衡眼神的逼迫下，突然反手给了他儿子许鑫一巴掌。

反锁了会议室的门，作为家长的许主任冷静下来还主动和方晏承认了错误。

方昕本人没在场，所以对话没进行多久告一段落。

陆少衡带着惹了事的方晏走出医院，剩下的交给他父亲去教训许鑫了。

医院外围方宴靠在栏杆上，脸上的伤在阳光的折射下格外明显。

“你说说你学什么不好，学人打架。”陆少衡手里拿着从自动贩卖机买的黑咖啡。

“那小子欠揍，我和这种人相处不了。”方宴抽着烟，无奈地摇头。

陆少衡伸手蹭着方宴嘴角的伤，“回去我给你擦擦。”

“不用了，就这点小伤擦什么啊。”方宴低着头，挥手就拒绝。

“嘴硬？明明比谁都关心方昕，为什么说那些狠话，退一万步来说，你们真不是亲生兄妹那也不耽误你把她家人来看。”陆少衡说。

这两人都一口咬死，他们其中一方出了问题，那还不如干脆让他们去做次鉴定，结果出来了也不会闲言碎语了。

“管不了，不管了。”陆少衡疲惫的不是躯体，而是他的内心。

这些天因为唐妮方昕的事情简直是让他快秃头了，感觉自己都老了好几岁，思绪跟不上进度。

明天开始回到正常的工作时间，陆少衡想想又觉得倦。

“准备回家吗？”方宴掐掉烟头追过去问。

“不了吧，你找个地方去。”陆少衡道。

好不容易从方昕那逃了出来，他不可能再让自己搭进去。

听了陆少衡的话，方宴带着他在路上转圈。

目的地在哪他没想好，但哪有那多死板的事情，对于现在的陆少衡来说暂时的逃避才时最好的选择。

不知不觉跟着车流，方宴来到了他的母校前。

白天没有夜里的那般静，到处车水马龙。方宴把车停下，带着陆少衡绕了个圈子，停留在了男寝室楼楼下的便利店里。

“幸好，我还以为赶不上了。”方宴钻了进去。

过了会，他从软玻璃挡门帘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份烤红薯。

烤红薯身体中间被扒了皮，还插了把塑料小勺。

“哥你尝尝，本来这烤红薯只在冬天售卖的，我们运气好。”方宴递过去，满脸期待的看着陆少衡。

陆少衡没报多大的希望，但看着方宴的表情又不想让他失望。

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味道中规中矩，就是个普通红薯的味道。

现在刚好是上课的时候，学校里的学生出奇的少，漫步在操场上，不知不觉又走到那篮球框底下。

“你还记得这吗？”方晏主动问陆少衡。

陆少衡扬起嘴角笑着，他能不记得嘛。

“记得清清楚楚。”陆少衡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

方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会儿，我故意的。”

陆少衡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找了出长椅坐下，看着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踢足球。

空荡荡的篮球框下被人遗忘了只球，被方晏看见了，他过去捡起邀请陆少衡过去。

“没兴趣，”陆少衡指指手里吃了大半的红薯，“你自己玩吧。”

方晏抱着球又兴冲冲地跑了回来，异常活跃围着陆少衡瞎转悠。

“哥，你还在为上次的那件事吃醋吗？”方晏蹲下眼巴巴地抬起头看着陆少衡。

就像只被主人抛弃在路边的可怜小狗，乞求地望着。

陆少衡抿嘴，刻意地转移视线，放下勺子，干脆直接扒了皮，啃起红薯。

“嗯，你说的对，这确实是你们学校的特色，真好吃。”

方晏抱着球，把头又凑了上去，“别转移话题。”

他一腿跪在长椅上，手扶着把手防止陆少衡逃跑。伴随着边上同学进球的欢呼声，方晏俯下身半坐在他的腿上，头凑到陆少衡耳边。

半晌什么话都没说，居然直接咬了上去，咬在陆少衡的耳骨上。

倒也不是很疼，只是这细语吹的陆少衡一个激灵。

手里紧了些，一手端庄地拖着红薯，另一手揪住了方晏的肩。

“哥，我们打场篮球吧。”倏然方晏从陆少衡身上离开，面带笑容地退到篮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