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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 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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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第一次宫中大规模的选秀,在册的秀女人数实在是不少,宫中只能将各个环节分开来安排,按日程排下来足足要花上十日时间,而让朵儿最担心的便排在最后一关。

前几关其实朵儿也没怎么上心去表现,她也丝毫没有那些一同候着参选的各家格格们兴奋的劲头。可即便如此,那些宫人们看到她时还是对她特别客气有加,自然也引起格格们的好奇,偶有心思深重的,有意无意地来和她套近乎,看到她那客气疏离的样子后,方才不再自讨没趣。

朵儿在宫中的这两年,学会了如何应对这些人情世故,只是这些日子来她心不在焉,一直担心着姑姑的安排。虽然那负责最后一关的掌事嬷嬷正好与姑姑有旧,但宫中人心难测,姑姑如此为她出头,若是那嬷嬷有他心,那便是害了姑姑。

她在担忧中抱着对珉佑的几分希望等待最后的甄选。可几日下来,朵儿没有听到任何珉佑的消息,她冒险让琪琪格去王府询问也总是回说王爷不在府中。随着日子一天天的临近,她对珉佑最后的一丝期盼慢慢沉入了谷底。

可就在她焦灼地为最后一关做着准备时,竟等来了一纸赐封。听着传旨太监一字一字的读着圣旨,朵儿听到耳里犹如巨响的雷鸣声。她心中纠缠着对珉佑的绝望和连累都统府的恐惧,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想办法化解。她面上平静地接了旨,心思沉重地回房,坐在窗下想了半日,最后写了两封信让琪琪格送了出去。

乾清宫司掌茶水的高公公听了怡嫔身边的嬷嬷来问的问题,感觉有几分新鲜,也嗅到了几分异样。

“能得皇上青眼直接赐封是多少秀女求之不得的好事,霜贵人怎么还怀疑皇上的决定呢?”

“小主怎么敢怀疑皇上呢,那是小主太高兴了,一时间不知所措,便想在进宫前先托了娘娘打点,娘娘与小主自小的情谊宫中许多人都知道,因此娘娘才让我来打听打听,方便今后能更好的服侍皇上。也就是我好奇多嘴问了这两句,还请公公不要见怪。”

高公公虽有疑惑,但对霜贵人也是知道的,话语上不敢轻视,心理揣测着皇上对她如此破例许是因她在宫中伴读十一公主数年,深得公主喜爱的缘由吧。

“皇上的心意怡嫔娘娘最是知晓的了。但若是嬷嬷要问,咱家也定会知无不言。不过你问的这事我虽不知缘由,却是那日亲自听到皇上百忙中抽空问了一嘴甄选之事后,特别将几个秀女单独挑出来直接下了赐封的,当然也不是只有霜小主受了封,还有两个秀女也得了封。嬷嬷回去好好给小主一个定心丸,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绝不会有什么差池。”

打听到的消息实在无法判断出朵儿被敕封的原因,加之皇上近日有政务缠身,将这件选秀的大事交给了太后和皇后,更没有机会去一窥皇帝的心思了。

“即便是知道原因又能如何呢?明日就要进宫了,宫规森严,你可如何是好?若是那些皇上都没见过的或是家世一般的秀女,想些法子只要能在宫里独自过下去便好了。可这两样你都不是,还是皇上点名了的,哪里能避得开。实在不行,我让你姑父为你上一折说你身体有恙,不宜进宫将病气过给皇上,先拖着……”

“姑姑。“

朵儿握住了姑姑的手。看到朵儿平静的眼睛,乌日娜十分意外,也冷静了下来。

“朵儿,你……“

“姑姑,如果姑父写这个折子便是都统府欺君,不能让姑父这样做。我向格善哥哥请教了一个法子,一定不会让都统府为难。“

乌日娜心中咯噔了一下,直觉告诉她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

“你和格善什么时候商量的?你们要做什么?“

“前日我写信给二哥哥,昨日他回了信。这真真是个好主意。“

朵儿心里默默下着决心。

“朵儿,你可不能做傻事。若是退一步,大不了就折损一点名声罢了,比起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放心吧姑姑。我保证这不是个要命的法子,再说我答应过额吉的,我会好好地活下去。”

乌日娜从未见过她如此坚定的眼神,仿佛一直护在羽翼之下的雏鸟一夜之间长成了能独自迎面风雨的大雁。但她无论再怎么问都没能让朵儿将这法子说出来,她心里隐隐为此不安,决计要让小儿子从京畿监事修坝的差事上回来后一五一十的和她说清楚。

直到坐上进宫的马车,朵儿没再流露出任何异常的情绪,她的镇定让乌日娜担忧也让乌日娜心疼。可一入宫门深似海,高墙之外的她也是无可奈何。

马车压在石板上的吱呀声回荡在空寂的街道上。这条她来去了无数次的进宫之路,如今变成了一条真正的不归路,从此以后,那真正的归处便只在这路的尽头了。她低头看着握在手里的霜花荷包犹豫地蹙了蹙眉,最后还是将它放到了鼻下深深地嗅了一口,那夹杂着一丝苦味的香气幽幽地传入鼻中,她眼里的光芒在马车经过宫门时被高墙的阴影慢慢掩盖。

宫中原本就没几个嫔妃,因着娜仁托娅的关系,朵儿自然而然被安排到了翊坤宫。因皇帝去京畿巡河,朵儿与一众中选的秀女在向太后和皇后行了礼后分别去了各宫。在翊坤宫院子里见到心不在焉等着她的娜仁托娅时,朵儿的冷静还是被瓦解出了一丝无措。如今的身份让朵儿不知该如何面对娜仁托娅,只能低着眉眼没敢与她对视。

进宫见主位行礼自然要正式,新进的小主们依规矩向怡嫔行了大礼,上首的娜仁托娅并没有如往日那样亲昵地多给朵儿照顾,而是欣然地应了,再客气地嘱咐了众人几句后漠然地回了房。朵儿也曾预见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听到娜仁托娅那淡漠的语调时,她还是感到受伤。可这能怪谁呢?至少是不能怪娜仁托娅的。

与朵儿一同入住翊坤宫的还有两位,一位是皇上钦点的户部侍郎之女温蘅韵,赐封常在。一位是太后选中的博尔济吉特?宝音,封的是淑贵人。

怡嫔的掌事宫女给内务府安排的内侍说了规矩后也走开了。朵儿站在西配殿正房前听着给她引路的小公公常礼一个劲地说得不亦乐乎。这个小公公原本就是十一公主身边的人,听说自己被派来跟了朵儿,正高兴得不行。

“贵人你可不知道,公主出嫁后,我们这些不能跟去的人在宫里都觉得自个儿没了主心骨,好在贵人还是进宫来了,我和柳月、柳影有幸来跟了贵人,前两天柳月还高兴得跟我念叨您呢。”

正说话间,柳月带着几个宫女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朵儿时,脸上止不住的高兴,快步上前行了礼。

“可算见到小主了。西殿都已收拾妥当,小主快进来歇歇。虽然和钟粹宫略不同,我们都尽量照您原来住惯的样子安置了。“

能跟着十一公主这样七窍玲珑心的主子多年的人,自然是周到贴心。十一公主从前在宫里虽然是出了名的骄纵,但对自己宫里的奴才都是赏罚分明、调教得当。朵儿这两年都看在眼里,自然相信她们三人的妥帖。她点了点头表示满意,抬脚正要往屋里去,不想身后却传来清脆的招呼声。

“姐姐稍等。“

朵儿扭头看去,发现是淑贵人。两人互道了礼后,淑贵人也不认生,一把揽着朵儿的胳膊热热乎乎地道:“听说姐姐是土谢图汗部的,同是一处来的,今后我们可要亲近些。比不得那些奴才身份的,还平白占了姐姐的西配殿一个角落。“

说着眉眼便往南边瞟了一眼,朵儿自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韵常在。看样子也是来和她打招呼的,但淑贵人这一番话把她堵在半途上,进不得退不得。

这淑贵人带着一股草原女子的爽朗,朵儿初见时还是有几分亲切的,但如今她这样咄咄逼人,朵儿对她便有些不喜。十一公主那样骄傲的也从未无缘无故拿着身份找茬儿,这个博尔济吉特?宝音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听说姐姐原来是十一公主的伴读,想必对宫里十分熟悉了,以后还要姐姐多多提点。“

朵儿笑着应了,但并没表现得很热络,淑贵人似乎看出了她情绪不高,面上虽还是维持着亲热样子,手却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而后随意客套了几句便回东殿去了,临走经过韵常在跟前还嫌弃地瞟了她一眼。

待到淑贵人走远后,那韵常在才款款走过来见了礼。

“今后还要占贵人一隅,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请贵人见谅。“

韵常在年龄明显比朵儿要大些。说话声音如春风般柔柔的温温的,却并无半分谄媚讨好的意思,就仿佛她来和她说话不过是依礼而行罢了。

不知为何,朵儿反而更喜欢这个汉旗女子,这与她的身份并无关系。当然朵儿也知道对人并不是一面便能定论的,还需日久才能见人心。

待到皇上回宫已是十日后。既然初进宫时未见,是否皇上回宫后会见一面呢,这是许多新进宫的小主们的期盼。可最后皇上不过向皇后要了中选名册来看了一看,问了几句各人的家世和殿选时的表现后,并没有其他动作。直到这日敬事房传出近日已经在给各宫制牌子了,众小主才将那些无处安放的少女心又提了起来。

可对于朵儿来说却是如临大敌,这两日更是索性将荷包挂在了衽扣上片刻不曾离手。算是终于如偿所愿,这日一早朵儿便觉得有些胸闷头晕,忙唤了柳月来,让她去和怡嫔报后去请御医来看看。

“我是为了保险起见才让你去请御医,现下并不是特别难受,你和娘娘说时不要说严重了,免得娘娘担心。去请御医,就找比较清闲的那位夏御医就可以了。”

柳月也不多问,接令后便出去了。朵儿在临窗的罗汉床上歪着,不多久外边响起了小宫女的行礼声。意外的是怡嫔来了。她起身要去迎,怡嫔已进了屋子。

“别行礼了,快回去躺着吧。“

朵儿看到娜仁托娅那关心着急的样子,鼻头有些发酸。她摇了摇头应道:“只是有些头晕,但也不是下不了床,姐姐不必担心的。“

两人一同坐到罗汉床上。相对无言许久,还是娜仁托娅开了口。

“你住进来好些几日子了,是不是住不惯翊坤宫才病的?“

“自然不是的,我都在宫里两年了,宫里哪处都一样的。”

自娜仁托娅进门起,朵儿一直没与她对视,此刻才抬起眼帘忧伤地说道:“或许是前些日子想太多了,有些累。”

娜仁托娅有些歉疚地看着她,朵儿的心思其实她都知道,她只是过不去自己那一道坎。

“是我疏忽你了,我怎会不知道你心里的苦。“

“娜仁姐姐,你不必说了。我们谁都没想到会有今日,我怎么能怪你。”

朵儿不想再去记起早先那些事情,她只期盼这个夏御医诊不出端倪来。这个夏御医在太医院也就是勉强过得去的水平,日常宫中找他的都是宫女和内侍,正经主子都不会让他瞧病。因此朵儿自然想赌这御医诊不出她身上的异常是因为一直闻着特殊的药香导致的,这药香的方子是格善从已告老还乡的王院判手中拿到的。

娜仁托娅在一旁守着,这御医难得有在两位贵人前露脸的机会,态度是极尽认真端正。诊脉完毕,娜仁托娅便着急地问到:“贵人身体为何如此?”

那夏御医一副把握十分的样子,捻着胡子说道:“娘娘不必担心,贵人不过略有些体虚,待下官开几副补气血的方子,过段时间就好了。”

“贵人自小身体都很好,从未有体虚之症,为何如今会这样?”

娜仁托娅还是不放心,只是向来病症起因百样,如此问题更是难倒了这位夏御医,答话便有些犹豫敷衍。

“这……,体虚之症是闺中格格们常有的,只要多加注重保养即可,娘娘不必担心。”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娜仁托娅未再多想,便嘱咐宫人随御医去开方子抓药了。

娜仁托娅安排好后,回身去看朵儿。看着她那有些萎靡的精神头,心疼地嘱咐道:“不要再为难自己了,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如今算是得闲了,当然不会为难。”

生病了自然是不能侍寝的。看着朵儿那一丝苦笑,娜仁托娅不知道如今对朵儿来说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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