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弄潮! > 第17章 缪斯

第17章 缪斯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盛惊浪】失策了。名誉不感兴趣,苦肉计也过敏,简直油盐不进。

盛惊浪拖着一身疲惫,上半身躺上床,两条腿将将离地垂下去,举着手机给lucky发过去这样一句话。

Lucky一直在等盛惊浪的消息,一收到便立马回复了。

【lucky幸运】老大你确定交了实底?到底怎么说的,不应该啊......

【盛惊浪】你提出的最后再试一次,如愿了吧?以后不要再提了。

盛惊浪恍惚坐起来。

是啊,他都说了些什么。

到底还是避重就轻了吧。好像是刻在他体内的本能,这些年在染缸里泡着,他嘴里还有真正的实话吗?

一些无法言明的桎梏仿佛厚厚的茧,一旦撕裂,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又怎么承受的住毒辣的洗礼。

盛惊浪觉得自己大概还是不够坦诚,才一步步换来这种背道而驰的结果。

这时,lucky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盛惊浪的手机铃声是一段很难听的吉他solo,断断续续像将死之人的急促呼吸,没有任何悦耳可言。

这偏偏还是他那位朋友的得意之作,他不止一次对骆荒说:“我说你没有金刚钻就别硬揽瓷器活,别人玩乐器费钱,你玩乐器费命,谁听谁折寿。”

那时他并不知道骆荒的状态已经恶化到什么地步了,如果早点察觉,或许还能奔赴到云南,见最后一面。

“老大,其实还有最后一招,最最最后一招。”lucky的语气突然神秘起来。

“什么。”

“那小子傻头傻脑的,也没有感情经验,我看什么计都不如美人计好使。干脆跟他谈个恋爱,大不了用完再甩呢。”

“谁去啊,你吗?”盛惊浪大无语。

他方才居然还真有一秒指望lucky能吐出什么象牙。

“哎这话我就不好说了。”lucky笑得不怀好意,“谁知道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行了没事就挂了,明天还有该死的跳舞任务。”盛惊浪没好气道。

“哈?跳舞?”

“嗯,节目组乱搞的篝火仪式。”

Lucky想了想盛惊浪被迫同手同脚跳舞那画面,笑得很大声。

盛惊浪毫不犹豫把电话挂断了。

房间骤然陷入安静,乡下的夜太过于静谧,盛惊浪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声音。

谈恋爱......

其实lucky并非想一出是一出的胡说八道,他们对李行舟这孩子最了解不过。这小子很是重情,几乎是一种魔怔的自燃式沉浸,这点盛惊浪比谁都知道。

不然他也不会一演戏就如痴如醉陷进去,一入戏就无法轻易抽离,把自己搞得像没了三魂七魄。

小狼人是这样,邀剑是这样,五年来对盛惊浪的“言听计从”也是这样。

李行舟扮演着盛惊浪的宝藏,盛惊浪扮演着带他探秘新世界的勇者,他们都活在自己内心设定好的世界里。

只是现在李行舟终于缓了过来,有了要出戏的迹象,而盛惊浪自己,才是真的没有退路。

盛惊浪很难说自己没有动过歪念,甚至手里一直攥着不止一张底牌,无论是感情牌,还是把柄牌。

可不到万不得已......

李行舟到底是不一样的。

盛惊浪手下有很多艺人,如果那些艺人都称之为棋子,李行舟的存在,就是他的棋盘本身。

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盛惊浪在这个无风的夜里,回到了令他心神激荡的那一天。

彼时他做经纪人已有三年,也的确走狗屎运,遇到过提携他的贵人,顺风顺水带出了几个炙手可热的小明星,一时间他成了风头无两的业内新星。

可他并不快乐,骆荒也不快乐,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在烦恼什么,迷茫什么。

“要不要去逛逛?”盛惊浪指着公交车站牌下贴的一张劣质手写海报。

海报的内容十分简陋,但言简意赅,写着‘风林艺术高中三年级表演汇报演出,欢迎您的捧场!’

骆荒对盛惊浪这个弱智的提议倍感震惊:“盛惊浪你没病吧?”

“反正写什么都被说烂,还不如去看看一群业余小孩儿的表演,说不定看完觉得自己又行了。他们肯定更烂。”

“你这人心理变态吧。”骆荒这样评价。

但他们还是出现在了这所高中的小剧场里,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等着开幕。

盛惊浪美其名曰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万一有人找他要签名多麻烦。骆野白了一眼:“嘁,少拿鸡毛当令箭。”

那时候,盛惊浪确实轻狂,属于年少有为的优越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俩共用一个笔名,写了不少剧本,又借由盛惊浪的圈内身份送到大大小小的导演手里。

“我一个编剧朋友写的本子,您给看看能不能用”是盛惊浪三年里求人最多的话。

但很不幸,对方给盛惊浪本人面子勉强是看了,但看不上也是真看不上。

“小盛啊,既然是你朋友我就不绕弯子了,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写得不太行吧,故事没灵气。”这也是盛惊浪三年来收到最多的回复。

骆荒少爷脾气,自尊心强得要死,撂下一句“看不上拉到,大不了我们自己拍”,就不允许盛惊浪再揣着剧本到处求人装孙子了。

“骆少爷您十指不沾阳春水,知道自己筹集团队要多少资金吗?”

骆野很是理想主义,不以为然:“不就是钱吗,身外之物,赚就是了。”

盛惊浪只能叹口气:“行吧,不就是钱吗。”

钱,重要,但不是重点。真撑不下去了骆荒很大概率会向家里低头伸手,他们都知道他们最缺的,是一个灵气逼人的好本子。

两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谁都没提这件事,谁都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枯竭的创作苦手。

整整两个小时,台上手忙脚乱的学生演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烂,两个人看得昏昏欲睡。

骆荒有点坐不住了,催促说:“走吧,没什么可看的,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磨本子。”

盛惊浪脸上也是道不尽的失望。

果然,就和打球一个道理,赢了菜鸟又怎么样,成就感只会像嚼过的甘蔗一样乏味。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在上游感受了挫败,居然想在下游获得虚假的虚荣。

这样想着,盛惊浪自嘲地起身,率先走出座位。

高中的小剧场如同它的宣传海报一样简陋,座位之间的空隙也小,他们两个成年人还得横着挪出去,真是越发觉得晦气。

台上端着播音腔的小主持报幕,节目进入尾声,最后一个班级准备上台。

盛惊浪游离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候演通道,藏在狭小通道里十几个人头,都是青春稚气的面孔,纷纷脱下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扮相,等待着即将在舞台上大放异彩。

他们小声交头接耳,眼睛是那么亮,似乎在他们看来,这场演出会在他们的人生画上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真好。盛惊浪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想说你们就是演出花儿来,出入社会全都得灰头土脸的哭回家喊妈妈。

就在余光收回的最后一瞬,盛惊浪意外地愣住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画面,其实盛惊浪难得心里冒出一个文艺矫情的词,叫一眼万年。

明明是劣质的妆容,明明是灰头土脸,明明是稚嫩的少年。

头顶戴着简陋毛耳朵的少年没有跟其他同学一起搓手雀跃,连步伐都与其他人隔了一道静谧的天堑。

少年闭着眼在想什么,对一切充耳不闻,繁花掌声都与他无关。

盛惊浪突然按住骆荒,说:“等等,看完最后一个吧。”

骆荒:“还看?要看你看,我先出去抽......”

盛惊浪强行捂嘴,将骆荒按回了座位:“嘘,别吵。”

他对那个紧闭双眼也能看出英气轮廓的少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迫切地想看看,那双眼睛睁开后,会有什么样的风采。

是的,这很突然。

盛惊浪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当时会执着到那种地步。

于是小狼人缓缓睁开了眼,最后一个脱掉校服外套。

“他入戏了。”盛惊浪轻声说。

那件校服像是一层封印,闭眼冥想的少年将它剥离,同时被剥离掉的,还有一身学生气。

顿时他仿佛就是一匹迷失丛林的小野狼,他的眼睛冒着绿光,专注地警戒着大自然,浑然天成。

“有点意思。”向来眼高的骆荒也这样评价。

他们全神贯注看完了最后一场演出。

说不上剧本有多出彩,但有这匹小狼的加入,整个舞台像是活了一般,盛惊浪真的看到了丛林、灌木、一望无际的原野。

最后演出结束,舞台上的同学们手拉手谢幕,兴高采烈。

小狼人没有参与属于青春的狂欢,默默走下舞台,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盛惊浪看到溢出的泪花闪烁在那张脏兮兮的脸上。

“走,我得问问他叫什么。”盛惊浪拍了拍骆荒,示意同伴跟上。

他脚步匆匆,当年在中学跟人打赌追校花都没这么卖力的速度,生怕晚一秒这抹风景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

他边走边打开了手机录像,本能地想要记录下一份珍贵的素材。

“出戏了,醒醒。”这是盛惊浪和李行舟说上的第一句话。

李行舟的眼妆已经哭花,可他沸腾的眼神掩饰不住内心澎湃,听到有人叫他也没能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出来。

盛惊浪摸了摸,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纸巾递过去:“演个配角就这么入戏,还怎么得了,心理状态承受得住吗。”

少年抬眼,晶莹的雾气还挂在他震颤的长睫毛上,像蝴蝶振翅,点过湖泊,又像山雀掠影,撩起山涧。

那双羽翼下藏了晨光,明亮不可方物。

“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谢谢你的纸巾。”

多天真的一句教科书式回答,盛惊浪没有反驳,心里大抵也没有太认同就是了。

但这不妨碍他发现宝藏的悸动。

“我是鲸鸟娱乐的盛惊浪。”

他急于自报家门,连客套都不想装。

李行舟茫然了片刻,直白道:“不好意思,不认识。”

骆荒对自己兄弟的鼎鼎大名颇为自信,端起了架子:“你一个演员预备役,不认识?真的假的?”

盛惊浪踩了骆荒一脚,让他闭嘴。

少年大概是觉得遇到了怪人:“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没事,那我们认识认识。”盛惊浪无视骆荒想要摆谱的架势,抢在骆荒之前掏出了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盛,惊,浪。”李行舟一字一句念出了名片上的名字,有些疑惑,又有些惊喜地看到了名片上写着的职称。

他微微张大了眼睛,里有烟花在绽放,亮得灿烂。他直言不讳的问:“你要找我拍戏吗?”

盛惊浪不吝夸赞:“刚刚我看了你的表演,你的演技独一份的出彩。上面有我电话,如果你还没签公司,回去考虑一下打给我。”

那是盛惊浪记忆中最愉悦的一天,连回程的脚步都是飘飘然的,骆荒也破天荒深沉了一路。

回去后,盛惊浪更是思如泉涌,新建文件夹,洋洋洒洒写下了一万五的故事大纲。他没有刻意去构造角色形象,可书成后,笔下的主角正是那少年模样。

等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时,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而皓月刚好还没完全落下,是日月同辉的难得瞬间。

他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眺望远处,城市的钢筋水泥忽然觉得没那么丑陋了。

也不管怀民未没未寝,他给骆荒打了过去。

他对着电话,释放出许久未有过的愣头小子般的活力,几乎是用喊的:“缪斯!他是我的缪斯!”

结果骆荒那边也并没有比他安静多少,明显也是一夜没睡,声音是满血复活的状态:“好巧我刚准备给你打过去。你知道我今晚写了多少字吗,一个绝对满分的故事,快过来看。”

“你也?我也有梗概要给你看。”

“缪斯给你回信了吗,他叫什么?”骆荒激动地问,完全没了在剧场里想吓唬小孩的桀骜模样。

“李行舟。”

骆荒:“一定要把他留住。”

当然不用骆荒说,盛惊浪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带给他无限灵感的少年的名字,然后带上自己的故事,开车驶向骆荒的住处。

路上天光乍破,旭日已然跃上林梢,透过绿化带的叶缝,洒在盛惊浪的侧车窗,一切都向着金色去了。

李行舟。

盛惊浪想,他找到了他的缪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