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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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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烂透了,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骆野的世界里没有颜色,如果说他哥是天上的云,那他就是风筝,永远无法真正飞翔。

云与风筝之间的距离,不是天与地,而是天堂与地狱。

被放飞时,没有人会看到透明的牵引线,人们只会说,看,那个风筝飞的真高,要到云层里去了。

只有风筝自己知道,他与栓着脖圈的狗没有任何区别。

小野比他哥懂事,比他哥听话,比他哥强多了。

这是骆野儿时常听到的夸赞。

如果这也算夸赞。

他生的不是时候,伴随着意外与破碎,父亲在母亲怀他的时候便出轨了,但父母之间的官司一直打到他五岁,才很难看的离了婚。

他是父亲肮脏的印记,是母亲避之不及的污点,没有人希望他出生,他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

“说话了!他刚刚喊我哥!你们听见没,鸽额哥!”

后来骆野在一盘骆荒私藏的录像带里,发现了自己婴儿时期被录下的视频,骆荒对镜头自拍,像个炸毛猴子上窜下跳,模样蠢极了。

“欢迎来到‘骆荒大导演第一支人生纪录片’,今天是伟大的一天,我弟弟会说话了!”

所谓的纪录片,断断续续的,一直拍到骆野小升初。

也就是骆荒正式进入大学的导演系,开始结交盛惊浪那一年。

小时候骆野不明白骆荒总是不厌其烦拿着相机到处拍有什么意思,他学会用筷子会被拍,他学会系鞋带也要拍,他不知道他哥每天哪来那么多快乐,好像他们生活的不是同一个世界。

骆野厌恶骆荒的镜头,厌恶父母无止境的争吵,厌恶学校里的蠢货,厌恶蚂蚁,厌恶飞鸟,厌恶猫猫狗狗。

小学第一篇作文《我的愿望》,他写得是希望世界毁灭。

忽然有一天,骆荒的镜头里不再有他了。

骆荒指着相机里的人说,这家伙在我们系里特别狂,我特讨厌他。

“那拍这么多他的照片干嘛。”骆野没察觉到他自己的脸色有多阴沉。

骆荒合上镜头盖,桀骜的眉宇间有道不尽的意气风发:“总有一天,我要让他承认我的才华,跟我一起拍电影。”

骆野开始厌恶回家。

他不喜欢听‘盛惊浪’三个字,可他甚至从他哥的口中了解到了盛惊浪的生平,盛惊浪的梦想,连盛惊浪打赌输了追校花的全过程他都了如指掌。

哥。你别再说了。

骆荒活得比谁都自由,也越来越少回家,连自己弟弟已经是个大学生的事都忘了,还问他高考紧不紧张。

骆野打听到他哥最近和那个盛惊浪又有了新动作,好像是认识了一个叫李行舟的,比他小一岁,正在准备高考。他们在忙着给李行舟跑学校。

先是狐朋狗友,现在,连弟弟都有替代的了。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家庭聚会,父亲和那女人在自家的小花园里铺上野餐布,庆祝可笑的波波的生日——波波是他们的小三后妈养的狗。

酒足饭饱后父亲揽着那女人回屋,骆野踹了一脚波波,被骆荒呵斥了。

骆荒拉他躺在野餐布上,用手指框着天空说,起风了。

有风的时候,天空也会变成海洋。云层是浪,飞鸟是鱼,你猜太阳是什么?

“犯文艺病别找我。”骆野觉得骆荒跟那个外地来的盛惊浪待久了,一身酸腐气。

骆荒突然宣布了一件事:“我在云南买了房,那边山清水秀,创作环境特别好,等盛惊浪忙完这一阵就叫他过去一起住。啧,那家伙坏生活毛病特多,肯定少不了吵架。”

“不过啊,我们现在在筹拍一部特牛逼的戏,你就等着哥哥们拿最佳导演奖吧。”

“定居?你以后不回来了?你要跟别人同居?”这才是骆野在意的问题。

“嗯,我不想回来了,弟。”

骆野第一次看到骆荒脸上终于不是明朗,不是桀骜,不是笑。

他听到骆荒用他从未见过的疲惫说:“这些年......好累啊。”

“小野终于长大了,我再也可以不回来了。”

骆野到最后也没等到骆荒告诉他太阳是什么。

他等来了骆荒的死讯。

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太阳了。

*

“骆野!停车!”

盛惊浪从后座扑上去。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盘山道黑灯瞎火,只有这一辆车摇曳在渺茫天地。

谁也没想到出来录个节目,还会上演速度与激情的戏码。

李行舟情急之中也扑上去帮忙,被盛惊浪用身体挡住了前排空间:“你别动,坐好系上安全带。”

“小心!”李行舟心惊胆战地扶了一下,盛惊浪几乎用匍匐的姿势想要挤进副驾。

“别管我,你坐好!”

盛惊浪是真的怒了,他姿势艰难地去抢夺骆野的方向盘:“骆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想没想过后果!这是你哥希望看到的吗?!”

骆野面不改色,发狠踩满油门。

他并不与盛惊浪抢夺,甚至看戏似的举起双手,看盛惊浪惊慌地抱住方向盘,看后座的人惊魂不定。

真逊。

“你太高估我了,盛哥。”骆野还笑得出来。“我不是你,也不是我哥。不用试图道德绑架我,那玩意我没有。”

“小野。”盛惊浪有意识地换了称谓。

“别这样叫我,你以为你是谁。”骆野冷下目光。

盛惊浪刚想说什么,前方路况惊现弯道,他猛拉方向盘,车子以蹩脚的弧度漂移过路标!

所幸车型是厚重的越野,不会轻飘飘甩飞出去,有惊无险滑上了一小段直行路线。

盛惊浪这才续上方才要说的话:“小野,听着,我们还要去完成骆荒的梦想不是吗。”

“梦想?”骆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也配谈梦想。这五年你做什么了?你自己混成了金牌大经济,名利双收,这是你的梦想吗。”

“当然不是!”盛惊浪肃穆的黑西装下,由于高度紧张已经汗流浃背。

他恨不得一心掰开八瓣用,一边死守着方向盘一边解释:“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这五年我并非没有动作。”

“哦?让我猜猜,你连他都快留不住了吧,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有作为。”骆野向后侧目,扫了李行舟一眼,又将视线收回。

他以极尽嘲讽地目光睥睨盛惊浪:“你真失败。”

盛惊浪沉默了几秒钟。

“是,我很失败。”盛惊浪一心二用注意着路况,语气很狼狈:“对不起。”

作为话题中心的李行舟再也坐不住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喊了一声:“盛哥!腿。”

什么腿。

盛惊浪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一记闷响,李行舟的手刀就劈在了骆野脖子上!

盛惊浪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骆野整个人软趴趴歪倒了,措不及防。

“把他腿踢开!”李行舟这才说完整。

盛惊浪眼疾手快照做,忙将骆野的腿从油门上移开,车子终于减了速,缓缓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最终停在了半山腰。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吐槽,总之比格犬这个称号不是网友白给的,李行舟居然采用了这么鲁莽的方式,阻止了一次谋杀。

盛惊浪半是震惊半是语塞地看向李行舟,粗重地喘着气。

李行舟说:“拍《邀剑》的时候跟武指老师学的,他说瞄准脖子后面这个穴位重击,会瞬间昏厥。”

谁问你了!!!

盛惊浪看着李行舟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实践出真知”的兴奋,一言难尽道:“你知道他背后有什么人吗,等他醒了有你好看。”

“我不管他什么身份,他刚刚是想自杀还带上别人。”李行舟开门跳下车,把昏厥的骆野从驾驶位拖了出来。

想想还是不放心,他又解下了自己的领带绑住了骆野的手:“盛哥,帮帮忙。”

于是盛惊浪成了“绑架”荆鸟唱片文化公司总裁的共犯......

两人合力将骆野抬到后车座,关上了车门。

盛惊浪有些脱力,主动把驾驶位让出来,倚在副驾座椅上长吁了一口气,扭头盯着李行舟。

李行舟问:“还去吗。你们要去的地方。”

盛惊浪突然笑了。

“笑什么?”李行舟被盯得别扭。

盛惊浪收回目光,闭了闭眼:“我笑孟江河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祝他好运吧。”

永远长不大的小鬼,闯祸精,自己这块山芋捂了五年,烫不烫手谁又知道呢?

李行舟轻哼:“我不知道你们之间什么恩怨,你害怕骆老板,我又不怕。”

“我不是怕。”盛惊浪说。

“我只是对不起他。”

本就稀薄的月色随着盛惊浪这句话忽然至黯,乌云压了过来,裹挟了月亮。正如篝火旁他们谈论的那样,要下雨了。

初夏的雨并不急骤,雾蒙蒙的,轻柔地晕花了车窗。

李行舟打开雨刮器,等待着盛惊浪发号施令。是往前走,还是回去。

问点什么。李行舟想。

但他忽然发现盛惊浪变得好陌生,也或许说,五年来这个和自己形影不离的监护人一直这么陌生。

李行舟决定放弃问话,这个圈里大家都有秘密,盛惊浪以后不一定会想和他再有交集。

还挺可惜的。

李行舟心口传来一声闷音,像老旧的木闸门将闭不闭,吱呀绵长。

盛惊浪仿佛一个刚从生死关头夺回烂命的幸存者,贪婪地呼吸着生的空气。事实他们也确实刚虎口脱险,惊魂未定。

李行舟没有催促,只是看着雨刮器左右摇摆,律动逐渐与心跳同步。

“小舟。”

盛惊浪的喃语似从云中来,缥缈不可触碰,叫人无端有些难过。

李行舟的心蓦然软了:“嗯?”

他决定无论盛惊浪说什么,都当做分别礼来执行。

“我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我想收回之前对你说不拦着你找下家的话。你和孟江河进行到哪一步了?”

“......”李行舟沉默了。

顿了一会儿,他回答:“个人计划书和对赌协议......我看过了。是我想要的。”

“嗯,跟我猜的差不多。”盛惊浪掐着眉心,那里已经被他掐出了月牙。“再给哥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怎么样?”

“我是说,你可以先跟我去看看骆荒。”

“再决定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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