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宋听，你在看什么？”温热的气息袭来，望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宋听反射性地往后退去，却因为退得太急脚下一崴，关键时刻被陆裴朝抓住手臂，将他扯了回去。
等宋听回过神时，身体惯性扑进了陆裴朝的怀里。
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好像是沐浴露的味道，他略微敛眸，耳边是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震得他思绪混乱。
腰上的手十分炙热，温度顺着衣服传递到皮肤上，宋听倏地回过神，飞快推开陆裴朝。
陆裴朝收回手，见他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微微抿唇：“抱歉。”
宋听下意识抬头：“道什么歉？是我该对你说谢谢。”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手指蜷缩了下，见他表情实在不像是平常那样生气皱起，陆裴朝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我哪里有那么容易生气。”这么一折腾，宋听也没拍照的心思了，收起手机，盯着破云而出的太阳说，“刚刚谢谢你。”
陆裴朝过了会儿才问：“你当时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总不能直说我在想你。
宋听目光不自在地落在旁边，脚无聊地踢着地面上的沙土，随口道：“没什么，在想下山吃什么。”
圆日初升，温暖的阳光照在大地，身边人都在拍照，声音嘈杂，宋听自动屏蔽了那些声音，视线所及之处只有眼前的人。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什么喜欢不喜欢，都是错觉。
他们老是这么接触，有错觉也是正常，不然怎么可能突然就喜欢上了。
“陆裴朝。”宋听走上前轻声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询问，之前都是直接避开喜欢这个话题，从未提及。
陆裴朝盯着他白净的侧脸笑道：“喜欢一个人一定有原因吗？”
微凉的山风拂过，宋听摆弄着衣角，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嗯，当然。”
阳光越来越大，有点刺眼，宋听抬手遮了下眼睛，透过手指缝隙，对上了陆裴朝的双眸。
少年眼底闪烁着柔和的笑意，直直地看着他，眼底清楚倒映着他的倒影。
“看什么呢？”脖子上多出一只手，原维凑到他面前，咧嘴笑道，“拍几张合照啊，拍完下山。”
宋听浑身一个激灵，迅速收回目光，下意识低头应下。
原维注意到他的别扭，视线在他和陆裴朝两人之间来回转悠，最后收回手，觉得自己来的多少有点不合时宜。
“那什么，我去叫宋升他们过来。”原维指指旁边，快速离开。
宋听原本想跟他一起去，却被扣住了手腕。
指尖在手腕处摩挲，滚烫的热意瞬间蔓延开，一路烧到脸颊脖颈。
宋听目光落在陆裴朝握着自己的手上耳边响起他清冽的嗓音：“宋听，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宋听双眸睁大，仓惶收回自己的手，连那句“有多早”都不敢问出来，挺直腰杆，目视前方，大脑一片空白。
陆裴朝暗恋他很久了，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宋听，拍照。”原维在不远处大喊了声。
所有想法消失不见，宋听往前走了几步，又不禁回头喊道：“陆裴朝。”
这次他没有撇开陆裴朝，而是选择站在那里等他一起过去。
原维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个手机支架，摆放在不远处，手机架在上面，设置了倒计时，返回后一手揽住宋听的肩膀，一手比着剪刀手，咧嘴笑容灿烂地对着镜头。
余光注意到陆裴朝站在宋听身侧，也感觉到宋听身体不自在，原维疑惑地歪着脑袋看了宋听一眼：“你跟陆裴朝怎么了吗？”
“没有。”宋体说，“有点热。”
他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平静到就像是实话，一时间到让原尾没办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原维放下手：“我设置的是十秒钟，大家快看镜头。”
话音落下，一声极为小的咔嚓声响起，原维飞奔过去查看了下：“没拍好，再来一次。”
他这次设置了二十秒，返回时看了所有人一眼，确定没问题后摆好自己的姿势。
周围不少拍照的人，宋听不知道摆什么姿势，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做了个双手环胸的姿势，视线却忍不住朝陆裴朝那边看去。
拍照声短暂响起，原维凑过去拿着手机，将支架还给别人道了谢，把照片发送到群里。
宋听打开照片，注意到自己站得过于僵硬笔直，特别是那个动作从头到尾写满了特意，眼神也清楚地瞥向了陆裴朝所在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宋凌深注意到他的眼神，好奇地问。
宋听保存照片：“当时那边有人叫了一声，所以我看了下。”
宋凌深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当时再看陆裴朝呢。”
这话是实话，宋听没有解释，当做没听见。
＊
下山时，原维跟在宋听身后说：“我发现你现在对陆裴朝的态度变了。”
“哪里变了？”宋听坐在石椅上，按揉着双腿，不以为然道，“我还是和之前一样啊。”
原维打开那张照片说：“拍照的时候你就是在看陆裴朝吧？”
他把照片放大，指着陆裴朝的眼睛，小声说：“陆裴朝也在看你。”
照片中的陆裴朝当时微微低头，如果不仔细看是无法发现他的眼睛往旁边瞥了点。
经原维这么一说，宋听才注意到陆裴朝的视线，迟疑后抬头看了眼还在上面拍照的三人，嘟哝道：“也没变吧。就是我觉得陆裴朝对我说的那些话好像不是假的。”
“你终于发现了。”原维点点头，“我觉得他说的一直都是真话。”
“不怪我不信。”宋听做起假设，“要是你有个从小斗嘴吵架到大的……算是朋友吧，有一天他突然说他喜欢你，你会信吗？”
原维仔细想了下，如实摇头。
“对吧。”宋听叹口气，“所以他说的那么突然，我肯定会怀疑。现在有点相信了，而且我也……”
陆裴朝正在下来，眼看就要到跟前，宋听止住后面的话，开始继续往下走。
“你也喜欢他了？”原维倒是没注意，跟上宋听，替他把后面的话说完了。
“嘘。”宋听猛地回头低声道，“不是那样。”
注意到身后跟着的陆裴朝，原维闭嘴没有在说话。
等过了一会儿，宋听才说：“有好感吧，我不敢确定。”
两个人的关系突然发生这么大的改变，是个人都会怀疑不敢相信。
宋听大脑混乱，下山的路上几乎都在确定自己对陆裴朝到底是错觉还是认真的，直到坐上车的那一刻，都没有得到答案。
这次坐在副驾驶的是原维，他怕自己又晕车，特意买了张晕车贴，但没有任何效果。
车子还没开多久，他就开始低着脑袋，脸色苍白无比。
宋凌深将车窗降下一点，让他多看窗外，想象自己不在车中。
原维道谢后看着外面的景色，不断催眠自己。
宋听没多久就困了，脑袋抵在车窗上，缓缓闭上眼睛。
车子开得十分平稳，快到的时候，路有些陡，宋听脑袋随着摆动。
陆裴朝伸手扶着他的脑袋，尝试将他的脑袋扶正，随后放在自己肩膀上。
宋听并没有醒，长睫安静地垂着，白净的面容带着说不出的乖巧。
车子静得只剩下音乐声。
宋升摆弄着手机，注意到陆裴朝和宋听的姿势，突然开口：“陆裴朝，你是不是喜欢宋听？”
这话让前排的原维一点都不晕了，扭头盯着宋升，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接问出来了。
宋凌深切了歌，慢悠悠地开口：“说实话我也很好奇。”
陆裴朝淡声开口：“喜欢。”
他语气没有任何一点犹豫，宋升又问：“什么时候喜欢的？”
视线落在宋听精致的五官上，原维有了想把这些话录下来到时候发给宋听的冲动，最终还是忍住了。
“小时候就喜欢了。”陆裴朝顿了顿，“当时小，只是作为朋友的喜欢，后来长大什么都懂了，发现自己对宋听的喜欢没有那么单纯。”
宋升没再开口，倒是原维疑惑道：“那这么说，你起码暗恋了宋听三四年？”
陆裴朝默认，低垂双眸的瞬间注意到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宋听睫毛轻微颤抖，似乎要醒了。
只是到最后归于平静他也没有睁眼。
陆裴朝语调毫无起伏：“到了。”
宋听猛地坐直身体：“到了是吗？我饿了，吃饭吧。”
视线落在窗外，还在路上，宋听一怔，反应过来陆裴朝骗自己，扭头瞪了他一眼。
“你醒着啊。”宋凌深忍俊不禁，“什么时候醒的？”
原维对着宋听一阵挤眉弄眼，问他是不是听见了那些话。
宋听没吭声。
他醒的时候发现自己靠着陆裴朝的肩膀本想起来，但听见陆裴朝说小时候就喜欢不敢动了。
“你们现在要以学业为重，谈恋爱这种事高中毕业再说。”宋凌深说。
“谁要谈恋爱了。”宋听立刻开口辩解，“我没有那种打算。”
这话说得直白，是个人都能听懂。
宋听瞥向陆裴朝，发现他没有任何一点神色变化，抿了抿唇，猜不透陆裴朝在想什么。
音乐声卡顿停止，车内陷入沉默。
“没关系。”陆裴朝打破过度的沉默，偏头笑吟吟道，“我会等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