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团表演完，向观众致谢后，按退场先后顺序，欧阳梦先回到了后台。

她放好乐器，赶紧找孔柔汇合。

“还有十个节目就到独唱了，我们赶紧去换衣服吧。”欧阳梦看到孔柔时，孔柔正和王老师在说话，她还等了一会。

孔柔现在和她穿着一样的表演服，只是用定型将短发发型固定住了，更添几分飒爽。

师姐她好像打破了什么桎梏，破茧成蝶，越来越展现出她另外一面了。

“先不急。同学，”孔柔向最近的一位路人同学招手，“能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吗？”

难得穿上“姐妹装”，怎么能不拍照留念？孔柔拍完如是说。

她还满意地审阅了一下刚拍的双人照后才说：“我们去和玉玉她们汇合吧。”

听到外面舞台上已经开始了第三个节目而略感焦急的欧阳梦，连忙拉着孔柔赶去集合地点。

她们没发现，身后有人也观察她们很久了。

那人在低头呢喃：“玉玉？肖玉玉吗？”

“尊敬的各位来宾，现在有请高三十班的孔柔同学，为我们带来女声独唱一首。”

穿红色长裙礼服的主持人走下台后，舞台上的灯光暗下好几分钟。

台下的观众只能隐约看到有几个人影在上面走来走去，听到搬东西“咔呲咔呲”的声音。

有些观众不由得感到疑惑，小小议论声渐渐响起。

孔柔妈妈薛夫人顿时觉得更不安了，但被人问到原因时。

她还是挺直脊背，端庄笑着回道：“可能是小孩子想搞什么新花样吧。柔柔只说了会有惊喜给我们。”

根本没有说过什么惊喜。

终于，台上的灯亮起了。

“喔！”“啊？”“哇！”

各种惊叹惊讶声此起彼伏。

不是众人想得穿着礼服斯文站在麦克风前的独唱女生！

而是画着烟熏妆，短发被随意抓乱，还有几缕刘海调皮落在额前的，穿着黑色皮衣的摇滚女孩。

“好酷！”有些大胆的男生还吹起口哨。

“你们看，一个人独唱变成乐队了！”

没错，孔柔后面还站着四人——负责电子琴的欧阳梦、打爵士鼓的陈晓怡、贝斯手方韵和弹吉他的李偌。

性格外放的陈晓怡和李偌还向观众招手致意，方韵很平静地低头调试贝斯，发型换成丸子头的欧阳梦也在专心默背乐谱。

她们都换上了同类型的衣服，只是妆容风格不同。

“柔柔原来剪了短发呀。”有个家长惊讶，印象中的孔柔一直是黑长直，刚才第一场表演时灯光主要打在指挥，两边灯光不强，加上孔柔用发胶将头发固定向后，远远看去只以为她把头发扎起来了。

“这是要唱什么歌，薛姐？”

薛夫人没有回答，她用力掐住手袋的提手处，盯住了台上的女儿。

孔柔从麦架上把麦克风拿下来，“喂——大家晚上好，我是孔柔。这场表演依旧是我的独唱，不过我邀请了我的朋友上台。”

“因为这次表演是特殊的，我想唱一首我以前不会在台上唱的歌。”

她说着，视线从左往右扫过台下。

“在开始之前，我要感谢我的母亲从小用心培养我，真的很谢谢你。”

幕后小伙伴们——李乐茹、肖玉玉、王依依收到原定开始信号，立刻开始放歌。

被她们三赶在一旁的原音乐负责人只好扶额：他的弱胳膊拧不过人家的大腿。

前奏响起，熟悉的吉他声一出现，台下观众脸色各异。

学生们兴奋起来。“这不就是近几年国外最火的女歌手的新歌吗？”

校长领导们保持着奇怪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前校友们倒是一脸新鲜，他们以前的风格不是这样的。

节奏感强烈，清爽悦耳的女声，有力准确的鼓声，和谐地吉他与贝斯，恰到好处的电子琴，到音乐高潮处时，让不少同学情不自禁地跟唱起来。

歌词是描写badending的感情结局，歌曲的旋律却是轻松愉快的。

爱过，也会放下。

主唱孔柔融入了自己的感情，唱得全程投入。

舞台后方换上演出服，准备出演下一个节目的李宗铭，放下厚厚的剧本，来到转播屏幕前面。

屏幕里的孔柔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原来剪了短发的她，在舞台上也那么耀眼。

他有真正认识过她吗？

台上的欧阳梦也同样觉得孔柔很耀眼，不是灯光赋予给她的，是孔柔本身的个人魅力，由内向外散发出来了。

以前高一看孔柔的独唱表演时，觉得她像一轮高高挂在夜空的清冷明月。

现在，孔柔她自己就是太阳。

乐团合奏，欧阳梦紧张但也只是手心出汗；现在的她，却心情澎湃，背后是密密麻麻的汗。

这首英文歌是孔柔高二时听到的，非常契合她当时的心境。

之后她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这种轻摇滚风的音乐，手机内存被占用得满满当当。

时间紧迫，周末晚上她们还偷偷回来学校试音效、预排练……

短短三分来钟，她第一次在舞台上感到了畅快。

“……dead end street.”

随着最后一个歌词说出，音乐声几乎同时消失。

大礼堂安静了一瞬，又被激烈的掌声填满。

如果有评选校庆晚会最受欢迎的节目，大家还会因为众口难调吵起来。

但是如果是评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表演，绝对是孔柔的节目。

在她唱完歌后，还拿着麦克风大喊一句：“我不只是乖乖女！”

说完还递给最近的方韵，这是她们约好的，一人一句结束词，内容随意。

方韵：女子篮球社诚聘高一女生。

李偌：报名先到先得哦！

陈晓怡：我爱美女，美女爱我！

欧阳梦：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台下的不少观众都听笑了。

欧阳梦也不是故意的，她沉浸在表演余韵中，麦到手里反射性就说出来了。

这还不是为了在最后提升立意，升华主题吗？

保佑她们不要被主任抓去喝茶。

想不喝茶是不可能的，毕竟当时她们擅自改表演，肖玉玉她们还闯进后台影响工作人员。

一中教导主任摸了摸他半光溜溜的脑袋，植被稀疏程度让人害怕他再撸多几次，发际线再后退几步。

八个女孩排排坐似的坐在会议室的一边，个个脸上都摆出一副知错能改的模样。

“你说你们，你，”主任手指着孔柔，抖了抖，又移向肖玉玉，“你，唉……”

他放弃般放下手，把手背到身后，在她们面前走来走去，思考到底如何给女孩们惩罚。

犯的不是大错，又有一个学校重视的高三生，他这个主任真的不好做。

快到周末，她们还要回家。

“这样吧，作为惩罚，你们要负责打扫大礼堂、整理好所有器具，周五傍晚我去检查，没有打扫好不准回家！”

这是个不小的工程。

大礼堂面积不小，表演当晚还各种礼炮、彩带乱洒，观众中还有小孩子。本来是每个班派值日生，分区合作一起搞卫生的。

“下午六点前搞好，知道吗？”

“是——”女孩们有气无力地应道。

校庆周提前放学，下午四点准时放假。

“没想到秃头包这次下手这么狠！”

总教导主任姓包，江湖人称包公。李乐茹是被其他人提早放学刺激到了，为包公起了新名号。

“赶紧拿上书包出发吧，孔柔学姐今晚请客，明晚我也请客怎样？”欧阳梦有点愧疚，如果不是她，乐茹也不会被连累到一起搞卫生，“呆会我也勤快点。”

“勤快就不必了，请客还是要滴。”李乐茹反而觉得自己赚到了，她觉得很刺激呀。

“梦梦，我周末不回家留在学校，我也加入礼堂大扫除吧。”前排的任黛楠转身主动道。

“还有我！”竟然是李适。

“我也去。”班长也要加入。

“还有我！”……

三班里没有其他事忙的同学居然个个自动请缨。

有人说出原因，“你们的表演很棒，搞卫生就当我们给门票了。”

也是因为平时李乐茹作为班干部乐于助人，欧阳梦这学期也为班集体做了不少贡献的缘故。

大家都是记得的。

欧阳梦和李乐茹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她们来到一个很好的班级。

八个人的打扫最后变成了上百人的打扫。

不只是欧阳梦她们班，还有孔柔的支持者、肖玉玉五人的同班同学，甚至梁昊也带来了高一的体育生和陈光源。

大家都默契地从班里拿了不少清洁工具，干脆分队打扫，加快进度。

欧阳梦和梁昊分去了后台。

“不是要训练吗？”欧阳梦记得他们其中几个周末有比赛，梁昊发信息和她说过。

“时间还早，迟点再去训练也不耽误。”梁昊把一个箱子放好，又说，“有什么重东西尽管吩咐我们搬。”

“你们也小心点别砸到自己。”有些设备本来需要两个女生抬，现在一个体育生就顶上了。

大家通力合作，本来八个人要做很久的事情不到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孔柔还专门去学校小卖部买了几箱水和饮料，作为谢礼分给大家，有多余的就全部送给体育生们。

孔柔剪短发后更是男女通杀，欧阳梦已经听到几个男生女生小声说会把饮料放在家里珍藏了。

她忍不住瞄了一眼孔柔，学姐真是又飒又有魅力！

脑海中忽然想起陈晓怡那句话“我爱美女，美女爱我！”

欧阳梦忍不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