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线真的好吃，我好爱。”郑宁浩走在最前面，倒着走路，嘴里叼着刚捡的草。

“脏不脏。”唐柯宇嫌弃他。

郑宁浩一身反骨，又在路边扯一根狗尾巴草丢他身上，颇为傲气：“要你管。”

王甫说：“我也觉得好吃，没想到夏致手艺这么好。”

夏致走在秦谦立旁边，闻言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微红：“一般。”

秦谦立看见他红耳朵，心里又在痒，想捻他的耳朵，看看是不是会更加红。

两位女生走在最后面，对这边的挺好奇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时不时还拍照。

陈瑜不经意间看见秦谦立一直微微偏头，目光一直落在夏致身上。而夏致则是微微仰头，认真地盯着旁边的人，勾着笑在说什么。

她觉得这一幕莫名和谐，手机对着他们拍了张。

照片上的秦谦立好像被夏致逗笑了，嘴角微勾。

我好像发现了大秘密！

陈瑜立即退出照片浏览，目光不自觉落在姚安灵身上。她低头看着手机，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前面。

陈瑜默默松了口气。

几人走得慢，也算是消食。

凉风习习，自由的风吹得他们倍感惬意。

执勤的保安认识秦谦立，经过的时候还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一中校领导多少有点封建迷信，进校门后要上一截大楼梯才能到教学楼。

阶梯很长，上去的地方多高，寓意直步青云。

走读生没少骂校方“聪明”，毕竟他们一天要上下至少四次。而老师们直接从后门进，不需要走这边。

恶心！太恶心了。

郑宁浩仰头看一眼阶梯，激动地提议道：“比一比谁先到上面！”

话音刚落，他就窜出去了，一马当先。王甫在后面让他慢点，注意安全。

唐柯宇推了推眼镜，往树荫下走，慢悠悠地往上走。

秦谦立刚给夏致科普这阶梯被后的故事。

夏致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三中的领导也不逞多让，据说学校选址都是专门算过的，精挑细选的好地方。

每年的毕业班在高考前一个星期的周五，会组织去寺庙里拜一拜，好几个领导还会上最好的高香，保佑学校的重本率。

当时夏致去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吐槽。

“今天大家一起来拜，菩萨也太忙了，听到我愿望的概率都变小了。”

“呜呜呜……我姐姐上周才来帮我许了愿，现在大家雨露均沾了。”

“菩萨，收了我的香就要保佑我。”

嘴上说着这哪能灵，手上还挺诚实，在泥像面前长跪不起。

那叫一个虔诚。

还有卖学业高升符的，价格不是很便宜，但学生还是承担得起，都排着队买。

夏致没去凑热闹，他就在集合地点等着集合返回。

他想起自己那个时候不太信这些，看狂热的同学还很不理解，现在想来不由失笑。

信则有不信则无，他们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他心念一动，大家都高三了……

夏致想着有空去庙里拜拜，他记得宁城有座庙说挺灵的，问问黄奶奶吧。

——

学校的运动场是免费的场地，住在周围的人也爱来这里散步消食。

跑道上人多，篮球场也满了，好在郑宁浩跑得快，占了个羽毛球场。

七个人不好分边双打，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打1v1。

热完身，简单地分好顺序后唐柯宇和陈瑜上场了，剩余几人各自分散在周围。

夏致蹲在秦谦立旁边，小声地问他：“你会打羽毛球吗？”

“会一点。”秦谦立盯着场上，他是最后一个，能先观察其他人怎么打。

刚开始先活动活动，两人打得保守，有来有回的。

陈瑜接不住唐柯宇的高球，她都跳起来了，还是碰不到。

下场前，她愤恨地骂对面的人：“有本事你不打高球！”

唐柯宇的回应是推了一下眼镜。

下一个是郑宁浩，他反手发球，有点歪，正好擦过唐柯宇的球拍落在线上。

后面他被唐柯宇压着打，很快就下场换人。

几人打球都算是凶残的，换人很快。

姚安灵把唐柯宇打下后就轮到夏致，他用手拍了拍网，弹性不错，是副好拍。

姚安灵率先发球，第一个球擦着网过，夏致侧着拍打回去。姚安灵意图扣球，没使好力，打得高，送了夏致一个扣球的机会。

夏致盯着球跃起，挥拍扣杀！

秦谦立一直盯着夏致的身影，夏致跳起来接球的时候难免会将衣摆勾起，露出一截细嫩光滑的腰。

球场的夏致跟平时很不一样，平时的他安静乖顺，球场上的他意气飞扬，恣意明媚。

少年肆意张扬，热烈如朝阳。

他闭眼叹口气。

试图平息错乱的心跳来掩盖夏天的悸动，成为一个盛大的秘密。

——

夏季的夜晚来得晚些，等他们都打累了坐地上歇息的时候，还有最后一缕霞光不肯离去。

郑宁浩又灌了一大口水，随意地支着腿坐在地上：“太爽了。”

都是刚运动完，一身的汗，唐柯宇坐远一些正在倒水洗手，闻言难得没呛声，点头赞同，“嗯”了一声。

水就丢在地上，要的自己去拿。

买水的事都约定成俗，一般是俩女生去买，男生们出钱。本来是女生要爱干净些，总是要去买包纸巾，顺带帮他们带水。总是让人家带来带去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男生们商量着给女生出水钱，也不算让人家白跑。

后来也只是女生去买的多，男生也时不时换着去。

陈瑜本就是易出汗体质，一场球打完汗水不要钱似的往下淌，她买包湿纸巾狠狠擦汗。

“要不？”她抬手给姚安灵递，等她抽了一张才招呼男生，“纸在这边，要的自己来拿。”

六个人里四个都爱干净，剩下的两个多多少少也被影响，也是要把脸擦干净。

“谢了，”王甫抽了两张，特意说，“帮宁儿扯一张。”

“没事没事。”陈瑜摆手，继续给自己擦手擦脸，擦完脸上都凉快不少。

她眯起眼，前段时间的焦虑都跟着汗水散掉了，一下身心舒畅轻松。

“谢了。”唐柯宇过来拿纸，离她不远不近地坐着，擦着手。

久了没运动让夏致这会有点累，现在感觉右手很酸。他双腿立着坐在地上，右手搭在膝盖上。左手撩着头发，前面有些长了，汗水一浸，黏在额头上不舒服。

姚安灵走过来给他递瓶水，他运动完不爱喝冷饮，一直都是常温的水。姚安灵一直记着，怕矿泉水放进袋子里挨着冷气，她总是会单独要一个袋子给他装。

其实夏致很少买水，他总是自己带，实在要买水，他多会帮大家一起带。实际算来姚安灵也没帮他买过多少水，但她一直注意着夏致的这个习惯。

好像给对方送上一瓶符合心意的水，暗恋者就能够心满意足了。

姚安灵手指虚握了一下，试着平复过快的心跳。

她不是没有觉察到夏致对秦谦立的不同，但还是抱有一丝丝侥幸。

万一呢？万一他们真的只是好朋友呢？

夏致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笑着问她：“怎么了？”

她能感受到大家隐晦的目光，还是鼓起勇气：“夏致，你和秦......”

夏致下意识瞟一眼秦谦立，见他注意力没在这边，手上的力气松了些。

晚霞正好，男生刚刚运动过，说出来的话都热腾腾的，坦荡又明了：“只是我喜欢他。”

听到他这样说，姚安灵只觉得果然如此。

姚安灵和其他几人不同，她和夏致不是一个班的，只是两个班有一节体育课重叠，一起打球认识的。

她记得第一次见夏致的时候，男生正和朋友打得认真，神采飞扬。

那时她就在想，怎么会有如此明艳骄傲的少年呢？

从此男生被她小心翼翼地放进心里。会观察男生的小动作，会下意识记住男生的喜好，会在草稿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他的名字......

每一个和对方接触的瞬间都觉得喜欢更胜一分。

“夏致......我很喜欢你。”

男生听到后认真地回看她，笑得温柔，连晚霞都逊色几分：“谢谢，我也很喜欢你。”

是作为朋友的喜欢。

少年隐晦的拒绝为这场暗恋画上句号，她想她该止步于此了。

男生往后仰，双手撑地，感慨似的说：“晚风啊......”

她学着他的动作，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她闭眼沉浸在风里，突然释怀了。

陈瑜和唐柯宇都盯着这边。

虽然陈瑜平时大大咧咧，但毕竟是女生，心思还是要细腻些。她看到姚安灵过去的时候，一颗心就提起来，忍不住想该怎么办。

一边是好朋友，另一边也是好朋友，她能怎么办嘛？真是愁死人了。

见两人神情无恙才放下心来。

唐柯宇收回目光，说道：“你也看到了？”

陈瑜偏头看他，觉得他问的多半不是夏致和姚安灵的事，那就是另一位的事。

她惊讶于他的敏锐：“你发现了？”

“很明显。”

陈瑜想了想，肯定地点头：“那确实。”

“他们不怎么合适。”

唐柯宇起身要走，陈瑜伸出手示意他将她拉起，他难得没拒绝，绅士地抓住她的胳膊。

“合适不是充分条件，喜欢才是。”

“可能吧。”唐柯宇丢下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