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瀚假装没看见陆风阳递过来的水，伸手准备自己拿一瓶，而陆风阳丝毫不觉得自己好意被拒绝了，也没受到打击，而是伸手把瓶盖“啪”地拧开，再次往宋知瀚面前一递：“给。”

都快戳宋知瀚脸上了，这次总没办法装没看见了。

宋知瀚：“……”他自己有手，会开瓶盖的好不好。

再不接就不礼貌了，宋知瀚正要抬手，就见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从自己耳旁伸过来，一把拿走了水，伴随着朝野的声音：“快渴死了，正好地板动作做多了手疼，谢了哈。”

陆风阳对自己家队长幼稚的抢水行为翻了翻白眼。

乐清和沈冬的两个小脑袋转来转去，眼神轮流在这三个人脸上瞟，眼神中充满了想吃瓜的邪恶闪光。

对宋知瀚来说陆风阳的水a.k.a烫手山芋被拿走正和他心意，一边如释重负地自己拿一瓶，一边转头看朝野——吓得他差点被呛住：“你受伤了？”

朝野本来因为陆风阳而臭着的脸，一被宋知瀚关心，马上从阴转晴，现在带着一头红色咧着嘴，更像变态杀人魔了：“对啊，不小心磕到了。”

“那得快去医院。”宋知瀚紧张地凑近，撩起朝野的额发，寻找伤口。

其他三人：“……”怎么回事这队长，一出道就变幼稚了吗？

找着找着，宋知瀚也发现不对了。这额头上光滑平整，哪有受伤的样子！再看他发根都是被染成红红的汗水，他可算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朝野逗了。

宋知瀚拉下脸，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不想再理他。

朝野憋着笑，顺手揉了把宋知瀚的金毛，宋知瀚马上用潘周聃式身法一扭躲过去。

经纪人推门进来，大家马上停下打闹，紧张且期待地看着他。

“大家辛苦了，等下去聚餐，庆祝成功出道！都成年了，可以稍微喝点啤酒，明天还有行程，不能太晚，你们快去卸妆吧。”经纪人朝他们鼓励地点头，招呼房间里其他拍摄花絮的工作人员。

“好！”乐清那两个马上忘了刚刚的小风波，举手欢呼。

“小瀚，小野，跟我来一下。”经纪人招呼着，队友们面面相觑，宋知瀚只是微微一怔，便跟了上去。

“小瀚，你的预览图在微博上反响很不错，公司打算推一波，你注意着点，评论一定有好有坏，别下场去和黑子掐架，微博大号也不要点赞任何东西。”经纪人叮嘱了一波，这些事宋知瀚当然清楚，只是没想到，出道反响最好的是他，“小野记得多和小瀚互动。”

他没有叮嘱宋知瀚这一点，因为这段时间，他发现宋知瀚对队友比较冷淡，并不指望他主动。

这事儿说奇怪也奇怪，因为他记得宋知瀚刚来的时候似乎不是这个样子，总能见到他黏着其他练习生，为他们做这个做那个的，和现在相比仿佛转性一般。

说不奇怪，也确实没有特意干涉的必要。团体里的成员之间说到底只是同事关系，处得好能变成朋友，处不好冷淡点也没关系，只要不当众打起来、能吸粉，就没什么好干涉的。

经纪人一走，宋知瀚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博。

自己的新增粉丝数、赞转评，全是999+。

“快去卸妆吧。”朝野催促，“不早了。”

宋知瀚看了他一眼，下意识从他脸上找对自己不满的蛛丝马迹。出道主捧是朝野，公司现在却决定主推自己，不满也是应当的。

但朝野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宋知瀚甚至觉得他似乎在担心着自己什么。他闭了闭眼睛，将胡乱的猜测从脑子里清理出去，稳定心神。

——朝野想的则是刚刚经纪人说的话。预览图？什么预览图。

五个少年上了保姆车出发准备小聚，下班路上还有粉丝夹道送车，宋知瀚摇下车窗，笑眯眯朝窗外挥手。陆风阳也从旁边挤过来，一起和粉丝们打招呼，还拉着宋知瀚比了心。

宋知瀚：“……”

看着一副直男样子，原来天生会麦麸啊。

只有陆风阳知道自己不是天生就会，上辈子偶像行业浸淫了三年，这些已经都是小菜一碟了。

朝野则没注意到，他缩在后排角落，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

宋知瀚的名字已经挂上微博热搜了，尽管开始是中间排位，但涨势不容小觑。其中被转发最多的，想必就是经纪人口中的“预览照”。

朝野看着照片发了会儿呆，接着点开原图保存，设置成和宋知瀚的聊天背景。

当晚播出的UAC出道综艺反响也不错。出道曲在音乐软件新歌榜上占得一席之地，照这个劲头，今年的新人男子组合奖势在必得。

宋知瀚人气靠着宋甜拍的预览图一路飙高，正式精修图发出后更是又上了一次热搜，连带组合人气水涨船高。朝野也很出彩，长相帅气、风格强烈，人气仅次宋知瀚。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组合里其他三个人都不太显眼。

让朝野恼火的是，他和宋知瀚的cp，竟然不是队内关注最多的！

凭什么是陆风阳那小子？自己连头发都和宋知瀚是情侣发色呢！

这得归功于出道综艺，尽管朝野和宋知瀚是公司钦定官配，但出道综艺中他们两个的互动太少了，没必要把宝全部押在一对cp上。出道综艺中播放量最高的就是宋知瀚巧妙地用洗脸巾和护肤水给陆风阳做“情书”的片段。

所以，“风瀚”这对cp，在他们出道没多久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微博超话和几千关注，尽管舞台和访谈节目里，朝野刻意找宋知瀚互动了很多次，“朝瀚”cp还是被“风瀚”打败了。

当然，除了这两对大势外，“all瀚”也在悄悄崛起，嗑all瀚的cp粉们理直气壮：没见出道综艺里陆风阳和朝野老为了宋知瀚争风吃醋么！大家不要吵，和谐美满地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朝野：不好。

明明是自己的麦麸搭子，被别人凭空夺走了可怎么行！

陆风阳对此无所谓。作为一个大直男，麦麸只是他完成KPI的一环，和宋知瀚成了大势正好让他蹭上热度，朝野怎么吃醋羡慕都不关他的事。

人气一般的乐清和沈冬烦恼的则是另一件事。他俩的cp没有另外三人形成的三角热度高，吵架也不厉害，但已经有些嘴臭的粉丝将乐清和宋知瀚凑在一起拉踩嘲讽了。

两人同属主唱，宋知瀚音域广、乐清技巧强，前者和音居多，后者则负担大部分高难度的转音和真假音切换，不算是同一个赛道，造型风格也不相同。宋知瀚是清冷天神系偶像，乐清则是温柔优雅气质男。公司在避免他们定位重合上已经付出很多努力了。

就算这样，还是避免不了饭圈拉踩。特别是宋知瀚与乐清人气相距甚远的情况下。只因官方定位乐清才是第一主唱，宋知瀚的一些粉丝便开了帖子阴阳怪气，话里话外嘲讽乐清音域太窄，第一主唱毫无疑问是他们瀚瀚。

乐清粉丝虽然相对较少，怎么说也有新人大势男团的基础在，而且这么一被虐粉，战斗力蹭蹭地往上涨，立刻有声乐专业的粉丝做了视频比较两人的声乐技巧，得出的结论是宋知瀚简直一无是处，听他唱歌就是大白嗓辣耳朵，他们乐清才是后天努力超越先天天赋的大主唱。

宋知瀚的粉丝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两边掐起架来，根本不管自己说的公不公正。一来二去的，乐清粉丝嘴里，宋知瀚成了只会无技巧高音的尖叫鸡，宋知瀚粉丝口中乐清则是唱跳大喘气、舞台上能活着跳完一整首就不错了的活命系爱豆。

最终还是宋知瀚的粉丝数量取胜，乐清粉丝纷纷被骂跑，抹着眼泪开始建设宋知瀚的黑话题。

乐清和沈冬两个人在他们的卧室里，一起看这个吵架吵了几百楼的豆瓣热帖。

性格比较温和的乐清嗑着瓜子，一边看一边乐呵，他人如同他的名字，快乐且情绪稳定，清风拂岗。上辈子因为盛海的抹黑，他虽然也不喜欢宋知瀚，不喜欢他没有自我的模样，却也从来没有难为过他。

反而是沈冬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他的粉丝怎么这么没素质？明明是你唱得更好！”

“各花入各眼嘛。”乐清劝了两句，“刚出道，唱功还不显，何况小瀚确实音域更高呢。”

“音域高，没技巧，还不是尖叫鸡。”沈冬打抱不平。

“别这么说。”乐清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会有机会让我表现自己的。”

然而一方面为好友气愤，一方面出于自己的嫉妒心，沈冬难以避免地对宋知瀚态度差了不少。

老实说，出道以来，宋知瀚一直等着这一天，所以这晚，他正在洗漱，而沈冬突然也走进来、毫无理由对他发难的时候，宋知瀚简直是松了口气。

这感觉就像是头顶悬着达利摩斯之剑，他知道这把剑迟早会掉下来，也知道这把剑掉下的后果最多只是削掉自己几缕发丝，所以这把剑终于坠落的时候，他只感到十分轻松。

就知道队友还是会讨厌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