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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如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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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桢的心跳越来越快,脸上、头皮上都是密集的汗珠,他能感觉到肌肉绷紧到极致的颤意。

上一次这么害怕还是两个多月前,被方春晖压在身下的那次。

那天如果田礼没有及时出现,他不敢想象会是什么结果。

前面就是他住的小区,尹桢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像残影一般冲向铁门,在离铁门还有一小段距离时,他就掏出门禁卡。

进门、左拐、进电梯、开门进屋,直到后背抵在自家防盗门上,尹桢狂跳的心脏才稍稍缓和了些。

猫窝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摇摆,窝窝被他摇醒,见他喘得这么厉害,用毛茸茸的脑袋贴他手背,发出安抚性的喵叫。

尹桢回应道:“我没事,别担心。”

尹桢靠着防盗门站了好一会儿,他放下猫窝,没开灯,摸黑走到阳台窗户边,身子隐在墙后,伸出半截头,朝楼下看。

小区入口的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面向马路,站得笔直,像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夜太深,路灯又隔得远,那人身上穿的衣服颜色看不清,但不知怎么,尹桢觉得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他的朋友不多,以前的同学除了田礼早没了联系,监狱认识的出狱后虽然加了联系方式,偶尔聊两句,但私底下没有来往。

尹桢翻着微信通讯录,对照着名字一个个回忆,滑到方春晖的网名时,他的思绪陡然清晰。

可不就是方春晖吗,背影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但还是可以确认,就是方春晖。

方春晖为什么跟着他,站在他家楼下又是几个意思?

窝窝睡着了,尹桢把猫窝提到卧室,丢下手机,进卫生间洗澡。

二十多天不见人影,再出现竟成跟踪狂,方春晖到底什么毛病!

尹桢觉得还是问一句吧,要不然喉咙像卡了根鱼刺似的,扰得他睡不着。

洗完澡,尹桢走到阳台,还是没开灯,他给方春晖发消息。

【桢:明早想吃什么?】

尹桢见方春晖拿出手机,看一眼后,把手机又揣回兜里,接着继续扮石像。

尹桢:“……”

他再发一条。

【桢:我想起你问的“随便”是什么了。你给我发肿成猪脸的自拍照,我见你不涂药,以为你是想保留证据要告我。所以说“随便”。】

这次方春晖秒回。

【从头酷到脚:滚!】

尹桢觉得肯定是最近不用来回跑“浪淘沙”,日子太惬意,才会给方春晖发消息解释,他觉得不光方春晖有病,他自己也有病。

尹桢把手机设置成静音,将卡在喉咙的鱼刺抠出来,躺下安心睡觉,至于某人想扮石像就让他扮呗,关他什么事呢。

窝窝晚上要喝两顿夜奶,时间差不多时,闹钟还没响,它就跳上床,用整齐的乳牙磨尹桢的小指。

尹桢被磨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下床泡奶,泡好后,把奶瓶往窝窝爪子里一塞,让它自己抱着喝。

定好的闹钟准时响起,尹桢滑开关掉,外面果然下雨了,听声音应该是瓢泼大雨。

窝窝喝完奶,猫眼一闭,又呼呼睡了。洗完奶瓶,尹桢去阳台关窗户,他觉得如果方春晖还站在楼下,对方一定是猪。

他只是随意一瞥,觉得根本不可能,谁知,方春晖不按常理出牌,猪得名副其实。

方春晖还站在树下,因为浸了雨水的原因,灯光透过雨水折射,他的背影倒比之前看得更清晰了些。

不怪那些人骂方春晖猪,方春晖就是一头脑子不清楚的智障猪。

满天的雨线,像一颗颗稀碎的陨石自天空坠下,砸在遮雨棚上,震耳欲聋。

树下那个身影仿佛钉在雨幕里,带着一种作死的决绝。

尹桢撑伞出门,雨滴随风钻进他的衣领,冷得他唇齿打架。

尹桢走到那头猪面前:“是有什么事吗?”

方春晖的脸苍白成白无常,眼睫坠着雨水,削薄的唇线冷硬地绷紧,是一贯的刻薄神色,他冷嘲热讽道:“跑那么快,怎么没累死你!”

尹桢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到底什么事?”

方春晖抹一把脸:“我来接窝窝回去。”

这是什么奇葩操作,不能发消息说吗,打电话也行啊,为什么要站在雨里?

是想试一试自己有多抗淋吗?

尹桢把伞递过去,自己站在雨下,方春晖却不接。

不接算了。尹桢说:“雨太大了,猫窝会打湿。你先回去,等白天雨停了我带过去。”

方春晖固执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带它回去。”

尹桢:“……好吧,你等一会,我去拿猫窝。”

他把伞放地上,意思不言而喻,就是留给方春晖的。

尹桢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

在尹桢心里,方春晖是危险的存在,他只想远离,但人倒在他面前,他确实做不到视而不见。

尹桢单膝跪地,一手抓方春晖手臂,一手探对方额头:“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滚开!”

方春晖挥开他的手,攀着树干爬起来,他靠着树,低眉敛目道:“别假惺惺,你巴不得我死!我也巴不得你死,你和你爸都该……”

他的话音因疼痛而中断。

尹桢用力踹了方春晖一脚,方春晖抬脚要反击,尹桢又一脚,把他抬起的脚踹回去,警告道:“再嘴欠,我现在就让你死!”

尹桢不是开玩笑,方春晖话说得太恶毒,此刻他真的起的狠心。

因身体不适,方春晖没多少力气,身子摇摇晃晃,只能用嘴巴反抗,他怒目瞪着尹桢:“你等着,老子干死你!”

尹桢一巴掌甩在方春晖脸上,方春晖脸被扇偏,转过头好像还要再说什么,尹桢又甩出一巴掌:“还说不说?!”

方春晖眼睛腥红,瞪尹桢几秒,偏头看向了别处。

尹桢转身朝小区大门走,回到家,用塑料袋把猫窝包严实,留一个供呼吸的缺口,再将窝窝的日用品都收进另一个袋子,一起提出门。

尹桢走出小区,方春晖已经不在树下,门口停着的出租车突然鸣笛两声。

尹桢走过去,透过窗玻璃,看见方春晖冷硬的面庞,他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眼睛里总是进水,尹桢抹一把眼睛,他恍然记起,出门时竟忘记打伞,而之前放在树下的伞在后视镜里慢慢看不见。

尹桢浑身湿透,边拂去塑料袋上的水珠边对司机抱歉道:“不好意思,把车弄湿了,我会多出车费。”

司机偏头,朝他笑笑:“没事,这样的天气,难免的。”

话虽如此,下车时,除了车费,尹桢还是多付了100块。

而沉默了一路的方春晖,不仅没有主动付车钱,还阴阳怪气道:“买个菜都斤斤计较,在外倒装得这么大方。”

湿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还很冷,尹桢不想多说,他快步跑进屋,走去阳台时,留下一个个湿答答的脚印。

揭掉塑料袋,检查下猫窝是否渗水,见毛毯干燥无恙,窝窝睡得安稳,尹桢小心地放下猫窝,再将袋子里窝窝的日用品一件件拿出来,在墙角摆放整齐。

尹桢转身,见方春晖就那样湿漉漉地埋着头双肘撑膝坐在沙发上,他随口说一句:“记得吃药。我等会再过来。”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见方春晖像倒栽葱一样朝玻璃茶几而去。

没时间犹豫,出于下意识反应,尹桢三步并做两步奔到沙发前,眼疾手快地拉住方春晖的胳膊,在对方额头就要和玻璃茶几来个亲密接触时,把人拉了起来。

方春晖双眼微阖,撑了一路,等进屋后,终于撑不住,软了下去。

尹桢将人在沙发上扶平,正要掏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方春晖有气无力地开口:“……不去医院。”

尹桢蹙眉:“……我不做合同外的事。”

意思是,他不愿意照顾方春晖。

方春晖好像想翻身,试了几次,没成功,重申道:“……不去医院。”

然后,他体力不支,彻底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尹桢静静看方春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他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放洗澡水,从衣柜找出干净的睡衣,再将方春晖弄进浴缸。

方春晖瘦了很多,尹桢记得,之前方春晖压他身上时挺重的,现在就像只是几根骨头凑成的支架,他没费多少力气就将对方架上楼。

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尹桢戴上用卫生纸做的眼镜,在视线不清晰下,笨手笨脚地脱掉方春晖衣裤,潦草地帮他洗了个澡,穿上干爽睡衣,再将人架上床。

洗过澡后,方春晖额头的温度降了些,尹桢喂他喝退烧药,半小时后,再喂半杯温水。

方春晖烧得迷迷糊糊,喝药喝水很不配合,尹桢拿出照顾窝窝的耐心,一口口哄着喂下去。

他替方春晖擦嘴,手腕倏地被对方抓住。

方春晖紧紧攥着他,力气奇大,像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使劲,喃喃道:“妈妈……别走……我听话……别走……求你了……”

是哀求的语调,带着哭腔与颤抖。

尹桢:“……”

方春晖拉着他的手贴向自己的脸:“妈妈……妈妈……”

尹桢看见眼泪自方春晖眼角流下,对方不停亲吻他的手背,声声乞求:“妈妈……别走……”

尹桢想起王缅,他亲眼看着王缅断气,那时,他也是这样,哭得满脸泪水,尹洪说,王缅没死,只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会永远陪着他。

可他还是难过,特别特别难过。

尹桢不由自主地伸手替方春晖揩眼泪,哄道:“乖,没走,妈妈没走。”

方春晖哭得更凶了:“骗人,我找不到……找不到你……能不能回来……就看我一眼……好不好……”

尹桢心里挺不是滋味:“好,回来,你病好了,妈妈就回来。”

方春晖停止哭泣,抿抿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他把尹桢的手抓到自己胸前,另一只手也附上来,由抓变成搂,死死搂着,生怕他跑了一样。

又过半小时,方春晖呼吸不再粗重,趋于平稳清浅,温度降下来,尹桢松了口气,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湿着。

他轻轻抽出手,去阳台看看窝窝,从柜子找了把伞,离开别墅,回家。

树下的伞不见了,不知被风吹走还是被人捡走,等他洗完澡,换好衣服,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伴着电闪雷鸣,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要到下午才停。

尹桢马不停蹄地去了趟超市,又流星赶月地再回到“浪淘沙”。

架上砂锅,倒入水和米,小火慢慢熬着,尹桢捏着杯子上楼,刚走到方春晖卧室门口,一坨白色物体朝他飞过来。

尹桢单手一搂,堪堪接住,竟是窝窝,小猫见是他,像找到撑腰的,先凄厉叫一声,然后委屈巴巴地眨巴大眼睛诉苦:“喵呜……”

尹桢走进去,把杯子搁桌上,秀眉紧蹙:“你干什么?我要没接住,窝窝就被你摔死了!”

方春晖上下扫他一眼,理直气壮道:“我的东西,我想怎样就怎样。”

不可理喻,尹桢腹诽,他安抚地摸摸小猫,拿电子体温计对着方春晖额头一贴,38.9。

尹桢嘀咕:“怎么又这么高?”

方春晖朝他翻白眼:“你肯定买的假药。”

尹桢:“如果是假药,你早死了。”

他提议道:“还是去医院吧?”

“不去。”

方春晖的嘴唇干裂,有些渗血,他端起水杯喝水,睡衣袖子因为抬手的动作垂下,露出精细的小臂,和小臂上清晰的三条抓痕。

尹桢看见了那三条抓痕,问:“……手被抓了,怎么不说?”

方春晖抬起手臂,随意瞥一眼,无所谓道:“说了等于没说,不如不说。”

尹桢从这话里听出一丝委屈,没接话,抱着窝窝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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