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大三暑假,或是大四下半学期的第一次实习吗?打印机都不会用,茶水间的饮水机都按不开,同事友好地邀请一起吃午饭可询问的都是让自己尴尬的问题。
这会儿坐在会议室,看着男男女女自信满满的样子,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只是本科实习的延续和拓展,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一想到刚刚HR说的今天合伙人直接面试,脚就不停地抖动。如果见到她怎么办?在申请表上写那些奇怪的话被嘲笑怎么办?
更重要的事是,如果深城这几家律所没戏,就会被送出国继续深造,毕竟在爸妈眼里,找不到律所是因为自己学历不够。但赵珊珊不想出国,更不想继续学法。
在赵珊珊浑身不自在的时候,她身旁的女生很安静,看不出来紧张还是放松,戴着耳机,不交流也不看简历。发觉自己一直看着她,她摘下耳机,微微一笑。
“嗯?”
赵珊珊尴尬地笑笑,没说话,女生很自然地把耳机戴回去。不是不想交流,而是一直就是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说话。不善言辞,却要做律师,真是……作孽,想想都替自己感到作孽。
瞥了眼身旁这个又美又酷女生的简历,赵珊珊似乎找回点自信。好歹自己是双一流法学院,传统的五院四系。比起身旁这个跨专业的女孩子来讲,敲门砖更结实一点。
“赵珊珊?”
HR推开门,喊了一声。赵珊珊紧张的蹭一下站起,“来了”
一旁的小会客室里,赵珊珊看到GT的几大门面,商法的孙妍,刑事的顾凯丽,民商的王明明和元老赵长安。幸好,李沐恩不在。
虽然来之前在网上看了一圈合伙人的资料,讲座和案例,但看到真人还是感到紧张。所谓气场和压迫感,大概就是这样,他们几个就是微微一笑,赵珊珊就觉得呼吸也要轻一点。
“你目标很明确喔~”,顾凯丽翻着简历,抬头看了一眼赵珊珊,“见到我们会不会很失望?”
“那个问题我……我就理解了字面意思,最想来GT的理由是……因为喜欢李律……我是说……我很喜欢李律,我是GT Gpower账号的粉丝……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GT的大家……”
顾凯丽笑着哦了一声,看向孙妍,“Maureen今天没来可惜了,都可以开粉丝见面会了~”
孙妍翻了翻简历和申请表,笑着说,“take a breath~ OK?既然你偶像没来,那就先请你介绍下你自己”
赵珊珊咽了咽口水,脑子一片空白,自我介绍做得支支吾吾,对提问也回答得莫名其妙。
“Maureen~还在线吗?”
在面试最后,孙妍朝电脑话筒喊了一声声。赵珊珊激动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hello,珊珊,我在UK出差,无法到现场,多谢你喜欢我啊~”话筒里传出的声音有些沙哑和疲惫。
“你的学历跟专业其实都还不错,但我这次想要更加compound一点的,所以sorry啊~”
“没,没关系,谢谢李律~”
“有个问题想问你”
“您讲~”
“你其实不喜欢这个专业和行业,对吗?”
赵珊珊愣住了,李沐恩认真听了自己所有的话,即便自己没有直接表达对未来和职业的迷茫。
“我……其实……是的……您说的没错……”
“没关系,我也不是很喜欢,哈哈~但如果要把它作为职业,呐,作为你的偶像,我是你偶像对吗?我的个人建议是,你不一定要成为像大家一样的律师,做你想做的那个人就好啦~”
从会客室退出来的时候,顾凯丽和王明明在交头接耳,孙妍笑着冲自己挥着手,赵珊珊突然就放松了下来;经过会议室的时候,看着还在等候面试的人,对能不能找到工作和要不要继续深造这个问题也释怀。问了下HR,获得允许后走到了刚刚没敢打招呼的人面前。
“你好,我叫赵珊珊,我觉得你很漂亮,也很酷,感觉你很厉害的样子,想和你认识一下”
帅姐们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伸出手,“你好,陈蓦”
主动地加完微信,赵珊珊对陈蓦说了一句好运,然后走了。她已经想通了,即便没有offer,能跟李沐恩说上话、主动打招呼和来GT面试,就已经是20多年来最厉害的赵珊珊了。
“Grace~还有吗?”
大周一地被喊来面试,熬到中午快饭点,孙妍已经快要累趴下。
“还有最后一个”
“啊~快快快~”
“居然还有一个”
“赵所,你看,你把熬鹰Maureen都熬下线了”
“哇,好高哦,你身高有多少?”
顾凯丽看到走进来的陈蓦,忍不住翻开简历,发现上面没有身高体重。
“176”
“喔~kk 第一高妹的title要让出来了”,王明明看着陈蓦说,“坐”
孙妍觉得陈蓦有些脸熟,翻看简历,看到实习在SC,云可还带教过,立马来了兴致,困意全无。
“你是不是NIU那个案子的实习生?!”
“是的”
“坐,聊聊~”
王明明翻看着陈蓦的简历,推了推眼镜,“你不是法学院毕业哦,外经贸的金融学是不错……ZX跳槽啊,有点意思,从25K到3.5K,你能做多久?”
“不知道”,陈蓦认真地回答,“但我会尽全力在深城和SC生存下去”
“NIU,就是Yelena第一次尝试败诉的那个案子咯?”,顾凯丽笑着看了眼孙妍,“听说云可刚生完孩子,你和她还有联系吗?”
“没有,在SC实习之后我就没有再联系过云老师,应该说是没办法联系云老师”
“怎么说”
孙妍合上陈蓦的简历,双手环抱,说道:“云可不会给‘陌生人’联系方式,对吧,你只能发邮件联系她”
“是的”
赵长安看向泰然自若的陈蓦,笑着说:“评价下Yelena那个NIU的项目吧,毕竟,你们一审让她很难堪”
“赵所,何必呢,我不要面子的吗?”,孙妍伸手冲陈蓦摆了摆,“没必要哈”
“是啊,云律和孙律,在知产领域都很厉害哦?”顾凯丽一脸坏笑的看了看黑脸的孙妍。
“都很厉害,云老师更侧重前沿学术理论的研究,孙律的实战经验无人能及,她们合著的知产科普和案例分析,是学校和协会的推荐读物。至于NIU的项目,很难评价”,陈蓦话音刚落,王明明扑哧笑了出声,觉得这个面试者十分大胆,甚至有些肆无忌惮,敢当着孙妍的面说很难评价。
陈蓦很坦然接着说道,“首先,NIU的一审,云老师代理的原告证据优势更明显,孙律能驳斥掉大部分诉求,已经妙手回春了。”
孙妍听完,好歹算是挽回点面子,看向陈蓦,“相比较其他法学专业,金融法专业的同学和伙伴来说,你觉得你的优势和劣势在哪里?”
陈蓦在面试前,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就像当时去券商面试一样,门槛就在那,能不能跨过去,一早就注定了。但她还是想争取一下,“我能反问一个问题吗?”
孙妍挑眉,觉得眼前这个人挺有意思,“问”
“为什么选我这样一个双非非法学的非应届生来面试?孙律应该不会因为一面之缘就选我的简历出来吧”
孙妍看了一眼Grace,Grace看了看赵长安,赵长安笑着说,“我来回答你,我选你是因为好奇,ZX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从零开始做律师,要很大勇气的,而且不选申海的SC,跨城来到这里,投了LMH和GT,Q&Q这三家,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考虑的,以及选GT的原因”
“来深城是因为不想结婚,ZX的工作因为不想结婚所以没办法继续,选GT是因为……,GT大家颜值都很高,被骂的时候看着颜值高的leader,心里会好受点,办公室离地铁站也最近,给的工资也是最好的一家”
赵长安有些不解,王明明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孙妍自言自语说可能又是李沐恩的粉丝,顾凯丽则点头表示认同。
陈蓦接着说:“我来回答孙律的问题吧,我没什么特别明显的优劣势,我自己的想法是,去用金融的思维去解决法律问题,因为利益是谈判基础,然后用法律的标准去考虑金融问题,因为合规是发展的基础”
赵长安笑了,继续问:“苗方是你的研究生导师哦,你和他关系好吗?你觉得毕业几年他还记得你吗?同样,你觉得SC对你的评价会是怎样的?”
“苗老师应该一定程度上还记得我吧,毕业时他说过终于能把你送走了,哈哈”,陈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SC应该不记得我是谁了”
“这样啊,我看看哈,喂,老苗”,赵长安今天兴致很好,拿起手机给苗方打去电话,“我在面试,有个你的研究生,对,来GT面试,你说我要不要录她?叫陈蓦,哈哈哈,是吧,不太会搞人际关系啊?是吧,哈哈,好,那个外脑的事,考虑下,也给我推荐推荐,好,一定”
陈蓦咬了咬唇,手心开始冒汗,直接电话核对这点是意料之外的。
挂掉电话,赵长安看着孙妍说,“你给云可打个电话问问”
“玩晒啦”,孙妍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你们……不会是耍我吧?”陈蓦想要从座位上起来,赵长安示意她坐好,一起听电话。
(Yelena?什么事?)
“我在面试,问个人,你带过的实习生,陈蓦,有印象吗?”孙妍看出了陈蓦的紧张。
(怎么了?)
“她说跟你实习了7个月,NIU的案子她也参与了,还做了最后的归档工作,是这样吗?”
(是,她帮了很大的忙,她在你那面试吗?)
“她说,我的那场表现很难评价啊”
(哈哈,是很难评价,你不会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吧?)
“我就这么小气吗?”
(陈蓦她在面你的组吗?我能和她讲几句吗?)
“为什么?有什么要和她说的?”
(不要去你那组啊)
“云可!”
(她适合去Maureen那,金融投资是她的强项……我还有课,先这样?)
“拜拜”
孙妍挂掉电话,看着陈蓦,说“我没问题”
顾凯丽笑着说,“用金融的思维去谈判,我觉得有点意思”
“挺能说,可惜不是法学,我待定”,王明明撇撇嘴,“法学基础薄弱,会影响很多事情,毕竟这不是金融投资公司”
“不太会搞人际关系哦?”,赵长安用笔敲了敲桌面,“GT给试用期的律师工资没有你想得高,留用条件也很严苛,而且高颜值的律师一般脾气都很大”
顾凯丽看到赵长安看着自己,连忙摇头,“没这回事”
“如果同时收到三家的offer,你会怎么选?”,孙妍问道,“LMH的规模是最大的,你不考虑大所吗?”
“我还没收到offer,所以如果收到的话,我会再考虑一下,”陈蓦还在反应刚才的一切,但她还是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心里想的。
从GT出来后,快进地铁站之前去,回头看了一下那座大楼。如果要图点这个世界一点东西的话,应该会选GT吧。毕竟,钱都差不多,业务也都差不多。
“苗教授电话里说了什么?”孙妍合上文件夹靠到椅背,问赵长安,“人际关系对律师来说很重要吧”
“低情商咯”,王明明起身,“赵所是想给苗教授一个要约吧?”
“KK,放你那如何?”赵长安起身,敲了敲自己的老腰。
“她不是诉讼专业的啊”,顾凯丽摇头,“而且带教很累的,我不要”
“那就先放综合组吧,看看到底合适不合适,也杀杀那些自以为很厉害的小家伙们傲气”,收起笔记本,赵长安说:“之前Maureen在电话里说的没错,GT要走精品路线,是需要复合一点的人才,苗方说的是,这个陈蓦不是不会搞人际关系,而是她懒得搞,过于理性”
孙妍又翻开了简历,“INTJ ?KK跟你差一个字母哦”
“长的不错,但我真的不像带新人,太累了,赵所,放过我吧”
“新人呢,还是要带的,不过,这批都先放综合组吧,你们到时候自己挑,Yelena,你问下Maureen,她要不要这个陈蓦”
“哈,她那里已经有很多人了~不过,可以让Jalynn开始带,赵所你觉得呢?”
“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赵珊珊就是曾经的本人了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