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就校草，为什么是新的校草？”程曦和她新结交的好朋友任佳佳讨论着最近年级里盛传她新同桌被公认为新校草的事情，走在去学校食堂的路上。

“听说本来大三一班有个学长，叫贺鑫的，长得特帅特阳光，称霸篮球场足球场，而且成绩还没掉出过全年级前五。只是到了高三，操场上就很少看到他了。这不新生里面，出现一个截然相反的面孔吗？虽然整天冷着脸一副别人欠他十万八万的样子，偏偏长得又浓眉大眼正气凛然的，看谁都是一副眼睛对不上焦，冷得跟眼睛里下大雪一样，都说是新鲜的禁欲系帅哥，一传十，十传百，这不就火了吗？”任佳佳一副见过世面的高深样，撇了撇嘴接着说：“照我看，还没你们家凌肖帅，凌肖多阳光呀，性格好脾气也随和，笑起来小酒窝特可爱，每次见他憨憨的模样都想捏捏他的脸，欺负一下他。”

程曦回头望了一眼正和杜威打打闹闹走在她们后面的凌肖，心里有些自豪，毕竟这是她哥们儿和闺蜜。但嘴巴里却是像别人家夸了自家小孩，还得故作谦虚一样：“他呀，也就一般般吧，勉强算长得干净，还算不得帅。”

凌肖见程曦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她肯定又在背地里讨论自己，跑了几步跟上来，拍了她后脑勺一下，说道：“看啥呢，心虚背地里数落我是吧？”

“我们在讨论你和陆枫谁帅呢，我觉得你比他帅。”任佳佳接过话说道。

程曦一脸不屑地说：“帅有个屁用，你瞅他跟个哈士奇似的，没心没肺那样，一根肠子就通到底，吃下去的东西都不用消化，直接就拉出来了。”

凌肖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脸厌恶地说：“你一个女生，说话这么不过脑子，能把隔夜饭给人恶心出来，文雅一点行不？难怪没有男的喜欢你。”

“我也没见哪个女的稀罕你呀，拽什么拽？”程曦一边说着一边向凌肖后背呼了一巴掌，凌肖哪能站着让她打，于是，在其他人眼中，青春校园里常见的小女生追着小男生打闹的画面就这么伴随着欢笑像画卷一样铺开。只是在他俩自己这么多年的相处模式中，不过就是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多废一句话。

这幅画还落在一个眼中像是终年下着大雪的人的面前，他独自走在不远处，双手插兜，平常都是目不斜视地静静地穿过校园里明媚的人群和欢声笑语中，像是怕惊动了这一切一样小心，又像是嫌弃这有些稚嫩和吵闹的环境，没有人靠近他，也没有人让他想要靠近。

陆枫母亲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病逝，父亲将所有责任都怪在他头上，丢下他与外婆相依为命。不久后又另娶并且又生下一个小孩，除了每个月的生活费，与他再无过多联系。所以在他看来，亲情都如同是冬天的寒风中被风干后的枯枝，脆弱得一折即断，更不用说其他感情。同学之间的友情就像是浪费在青春大好时光里糟粕，升了学换了学校联系少了就淡了没了，这些都只不过是成长过程中的插曲，唯有学习成绩能铺平他未来的道路，是他成长的主旋律，只要主旋律不变，插曲聊胜于无。

他也是保送进入这所高中的，他只想着快点过完这一年，凭他除了语文各科都能几乎满分的成绩，轻轻松松的进入重点班，然后再轻轻松松的上个名牌大学，找个好工作，然后报答外婆。如果能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就与她成婚生子，平平凡凡又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是的，在他眼里，他的人生几乎能一眼望到头，被自己规划地仅仅有条且毫无波澜，他不需要波澜，他觉得那是有资本享受和挥霍的人才配拥有的东西，他的出生注定了他必须按部就班。他就像一个在红尘中修行的高僧，拥有这超过他花季年龄一样的成熟。

只不过，当他看到他的同桌程曦追着凌肖打闹的这一刻，眼中的大雪似乎清明了那么一秒，仅仅只是一秒。就在他看着她佯装生气朝他挥起巴掌，他冲她伸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转身就跑的那么一秒。他有些羡慕他或者她，不过也就那么一秒。

在九月这还挺炎热的中午，陆枫浑身像是冒着冷气一样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吃饭，他往往到食堂的时间都比较晚，因为和别人一桌吃饭会让他不自在，可偏偏就有人找他不自在。

程曦和凌肖因为追追打打的闹腾够了跑到食堂，发现已经没多少人了，然后程曦看到自己同桌一个人在角落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疼，就拉着凌肖坐了过来。

“嘿，新校草，我俩能和你同桌吃饭吗？”凌肖觉着程曦这么主动，估摸着她对这新校草兼同桌有想法，就想着搭个桥，牵个线，也好松松他这“青梅竹马”后花园的土。

陆枫抬头看了他俩一眼，什么都没说，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一股尴尬又凉飕飕的风吹到凌肖的面门，让他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程曦无奈地摇摇头，给了凌肖一个眼神示意他吃饭吧，然后把盘里的辣椒挑出来扔到他的盘里，整个过程熟练得像是上辈子就会做的事情。

程曦夹了一口饭放进嘴里，然后冲陆枫笑道：“陆枫，别整天冷着个脸，你看你刚才把人家凌肖搞得多尴尬。”

陆枫筷子停了停，因为除了外婆几乎没人这么去掉姓直呼他的名字，有一点不适应，又感觉一点莫名的亲切。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又继续吃饭。

凌肖像是被人抓住了七寸的蛇，用筷头敲了一下程曦的头：“谁尴尬了，和不熟的人吃饭本来就挺奇怪的，他也是正常反应。”

程曦一把扯过凌肖的筷子，道：“不想好好吃饭是吧，用手抓吧你。”

凌肖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立马道歉：“好啦好啦，我错了，筷子还我。”

程曦一脸不屑地把筷子丢给他，然后道：“你瞧瞧你，幼稚得跟个小屁孩似的，就不能像陆枫一样成稳一点？难怪别人是校草，你也就只是草。”这个“草”字因为加了重音，听起来就奇奇怪怪的。

“嘿，说话就说话啊，别开口就骂人呐！”凌肖一边嚼着肉一边反驳着。

程曦又是一巴掌拍在凌肖手臂上：“你老老实实吃你的饭！”

陆枫嘴角扬了扬，他也不知道这么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两个人像是打情骂俏的情景，怎么就这么让他放松了一点。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扬嘴角的动作，被细心的程曦尽收眼底，她接着对陆枫说：“其实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他哪笑了？你见他笑了？”凌肖接了一句。

“闭嘴，吃饭！”程曦给了凌肖一个白眼，转头又朝陆枫说：“咱还要在一起呆三年呢，又是同桌又是邻桌的，我还指望你以后给我讲讲题呢，要不咱就着今天这顿饭，结个盟怎么样？”

陆枫抬起头，犹豫了一下，看向程曦的眼中有一片雪花融了融，又开口道：“只有一年，忍忍吧。”说完，端起吃完的餐盘，起身离开了，留下目瞪口呆的程曦。

凌肖抬起头看了看远去的陆枫，又看向程曦，笑着安慰道：“没事儿，来日方长，我就不信咱融不了他这块冰山。”

程曦看着凌肖，张了张嘴想说啥，却又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