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又是烛阴又是机械教会，状况乱成一团，但这次新登场的相柳氏株式会社竟然没有带给历承运一丝震撼。

这种你方唱罢我登场，麻烦总是扎堆来的情况，他已经很习惯了。

“如果其中还有相柳会社参与，这些似乎是在监视的眼睛就不奇怪了。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家的。不过，也不知道这之中有没有相柳会社的总部九龙商会参与。”

历承运十分理性地分析起来，“不过，如果有九龙商会的参与，我想已经差不多可以放弃了。”

能成为九龙第一商会，足以见得九龙商会并不简单。

历承运小家小户，根本没办法跟人家掰手腕。

青虹把笔还给历承运，“那我们还要继续吗？”

历承运神色一正，“那当然。来都来了。”

两个人离开了监控室，朝着中控室走去。

用同样的手段，打开了门。

历承运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来到了控制台前。

从控制台后面的玻璃往下望去，可以看到全白色的空旷又单调无比的宽阔实验场地。此时场地的门与通风等各种设备均未开启。

而历承运也并不打算去碰控制台上那些他看不懂的复杂按钮，万一按到了什么不该按的按钮，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说起来老板，这个是干嘛用的呀？”青虹好奇地指着中控室中间的一个装置，这个装置与博物馆的展示台十分相似。只不过本应该放着什么东西的平台上，此时却什么都没有，中间只有一个小小的凹槽。

这个中控室应该是整个实验室最重要的地方不只有中控室的功能，一些核心的研究资料，应该也在这里。

历承运一边思考着该如何侵入这里的资料库，找到资料，一边朝青虹那边走去。

“应该是什么控制机关吧，只要输入密钥之类的东西，应该能够开启掌控，整个实验室。”他这么猜测道。

历承运来到青虹旁边，随意地看了一眼这个平台上的小小凹槽，随口说道：“不过看这个凹槽应该不是那种输入密钥的类型，应该是插卡类的。简单来说应该就是把什么特制芯片这类的东西放入这个凹槽里才能打开，但是我们现在手里也没有这样子的……”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逐渐消失。

历承运与面色茫然，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停下来的青虹面面相觑。

他的脸色变得古怪了一瞬，而后喃喃道：“不会吧，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这相似的东西，他身上还真有那么一个。

“老板？”青虹奇怪地叫道。

历承运翻出了那枚电子芯片，这是艾娃交给42的。后来42交给他保存了，但是他却无法破译出其中储存了什么。本来艾娃拿出来的这枚芯片无法被破译，就已经很巧合古怪，让历承运怀疑。现在发现这枚芯片似乎与机械教会、相柳会社的实验室有关，那就更让人怀疑了。

巧合又是巧合，但是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之多的巧合吗？

青虹手里的电子芯片，又看了看台子中间的那个凹槽，有些惊奇地说道：“咦，老板，他们两个的形状好像是一样的？”

历承运满脑子不会真这么巧吧的想法。他沉默地把手中的电子芯片放入了凹槽中，正正好好，似乎这芯片本来就是从这里拿走的。

在电子芯片放入凹槽的下一秒，台子的周身亮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冰蓝纹路，这纹路沿着台子向下，他们脚下的金属地板也亮起了这样的纹路，甚至就连天花板上也有这样的纹路。

这些纹路并不是卷曲的，而是竖直的，给人的感觉并不杂乱扭曲，反而充满着金属机械特有的理性与冰冷。

这下历承运明白了。进入中控室后看到的那个控制台，更像是一种障眼法。虽然也能使用，但想要找到核心资料与数据，那就不用想了。

他们面前的这个才是整个实验室真正的核心控制台。

就像是肯定了历承运的想法，平台的上方，出现了冰蓝的全息光幕。

上面有各种设施、数据，是否运作正常等等。

除了全息光幕，同样出现的还有控制面板。

要不是他真的感受到了艾娃那种从灵魂之中透露出来的深刻悲哀，他真的会怀疑是谁做的一个局。

目的自然是请君入瓮。

不过也可能艾娃并不知道这芯片是什么，只知道很重要。历承运能感受到那天艾娃来委托的时候，是42的存在，让她放下了警惕。

而且这枚电子芯片本来也是被交给42的。

交付芯片是她的突然决定，也就是说这枚电子芯片本来可能是要交给他人，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如果是要交给别人，那么交付芯片给42的这个举动，就会十分突兀，只能是她本来不打算把芯片交给任何人，却突然临时改变了主意，才将芯片交给了42。

这种行为不仅仅是意味着艾娃信任42，更信任着42的主人，也就是他历承运。

只是短短的一次见面，能让信任高到这样的程度吗？

历承运从来不怀疑灵魂之中的阴暗面，也从来不怀疑人性。

这样仓促的决定，又或许是艾娃知道了什么，可能是关于他人，也可能是关于自己。

历承运第一次担忧起了自己的委托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相信他的委托人的情况应该不会太好。

只是这枚电子芯片艾娃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问题一个一个接踵而来，它们组成了一个让人看不清真相的旋涡。

不过历承运并不讨厌这样抽丝剥茧的感觉。

毕竟脑子是个好东西，如果不用的话脑子可是会锈的。

历承运的电脑技术不好不坏，当年，好歹也是跟着E学了大半年的。

至少用来找东西是没有问题的。

历承运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按得飞起。

很快就翻出了整个实验室的分布图以及实验室的项目。

“这是……”历承运皱起眉，看着屏幕上一串又一串的文字。

虽然这个实验室的大部分资料都已经被清理掉了，但还保留了一些足够历承运，知晓这里到底进行的是什么实验。

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样，这里确实是机械教会下的一个实验机构，其中也有相柳会社的注资。主要的研究有两方面，一个就是他们之前在培养皿中看到的血肉机械改造。没错，不再是普通的用机械替换血肉，而是将血肉变成机械，或是让机械组成血肉的一种研究。

不必等待后天改造，在出生之前就可以通过更改基因序列，将血肉与机械之间转化。这样诞生的就是天然的机械圣子。

这听上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得不说，搞研究的人总是有那么些疯狂在身上的。

而另一个则十分地模糊，只知道是叫什么降维计划，似乎是针对精神的研究。

历承运快速地看完了资料，忍不住感叹起来，“机械教会可真是全面发展，玩儿得真花啊。”

然后他又从资料库中翻出了实验品的资料。

其中有个编号为D1-003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将机器人的意识移植到动物身上，然后将动物的血肉进行基因改造与机械改造的实验。

骨骼被替换成了金属，肌肉和羽毛却还保持着正常的状态。

但是因为移植的机器人灵魂不够强大，血肉异变，所以很快就变成了失败品，受到了处理。

而这个被改造的动物，是鸟。

看到这个，几乎是在一瞬间，历承运他就想到了从夔牛核心中提取的那段视频。

那只鸟。

历承运又仔细地翻了翻，他想知道这个被移植的机器人的意识来自谁。

这样的实验肯定不只会有一次，应该是一次实验中有多个实验样本，而那些作为容器的动物也不尽相同有猫、狗、鸟以及夔牛。

历承运顿了顿将夔牛的那份打开，这份研究报告有些不同，其他的那些动物全部都是活体，而只有夔牛是尸体，但却并没有提到尸体的死亡原因。

他们似乎想要雷兽重新活起来，血肉被替换成了机械，只保留了威严的外观，但想要的并不是冰冷的机械，而是更加灵动地活着的存在。于是他们也给机械夔牛植入了意识，但可惜的是，实验并没有成功，哪怕植入了意识，这只已经死亡的夔牛也没有再活起来，只能被当作失败的实验品被丢弃。

明明其他的那些将意识植入或者嫁接到被改造的动物那里都能够成功，为什么夔牛却会失败？难道是因为这些异兽天生就与普通的动物不同吗？还是说更适合的，不是机器人的意识，而是其他存在的意识？人类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在这份研究报告里，记录了实验人员的思考与猜测，而最后一句话是——

【我想我们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

历承运皱起眉头，这句话让他十分不舒服，或者说这些实验报告都让他十分地不舒服。将意识植入嫁接到动物的身上，这样的行为与虐杀无异。

有关鸟类的实验样品一共有16个，历承运挨个翻了起来。

在翻到第7个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这只鸟与视频中的鸟一样，是一只乌鸦。

而植入意识的机器人的名字，让历承运的眼神凝住了。

斯托。

这个名字他最近一次听到是在艾娃说自己的朋友消失的时候，斯托是最后一个消失的。

尽管历承运不愿意猜测其他失踪人的下落，但此刻他还是知道或许艾娃那些失踪的朋友，下场都不会太好。

很难想象，如果将这件事告诉他的委托人，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正如他说的，这种实验，与虐杀无异。

历承运沉默了起来，最后还是选择拷贝了数据，或许，其他人并没有那么糟糕。

毕竟他翻阅了全部的实验样品名单，只发现了斯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