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周末，酒馆比平时要忙上许多，Alex走后，便没人再过来搭桥，江时殊也自然忙碌，没有看消息，也并没有回复。

林郁又点了一杯橙汁，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他点开游戏，领了每日奖励，又点开匹配页面静默许久，还是切断了后台。

看向江时殊。

江时殊和酒馆的众人一样，身上穿着最朴素的白衬衫，大概是因为习惯，他的纽扣系到了最上一颗，露出了凸起的喉骨。

明明是最过正经的打扮。

但他的五官明艳，在酒馆混杂的光线下。

越是正经，却越是引人遐想。

林郁舔了舔唇。

在第四个朝江时殊搭讪的人走后，他也起身走了过去。

“又见面了。”林郁坐在了正面江时殊的座位上，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April。”

江时殊静默的看了他一眼。

“今天还想灌醉我么？”

明明昨天发生的一切，和江时殊扯不上太大关系，更别提想要灌醉他，可他偏偏要这样说。

总是这样。

“如果你想的话。”

江时殊难得的接了茬，他大概是习惯了。

“April，我不想。”林郁说。

他似乎觉得叫对方的英文名很有意思，说完后又重复念了几遍，才继续道。

“为什么取一个这样的英文名，江时殊，你喜欢四月吗？”

江时殊不想回答，但对方目光灼灼，他还是开了口：“并不。”

“可是我喜欢，我喜欢四月风吹草长，充满生机又温暖。我喜欢四月，我喜欢……”林郁半顿，抬眼看向对方，“April。”

“我说过很多遍。”江时殊说，“林郁。”

“很多遍什么？”

林郁无辜的眨眼，似乎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可他又怎么会真的不明白？

江时殊的耐心消耗殆尽，转身时又听对方说：“April，一杯龙舌兰日出。”

他回头看向林郁，对方立刻朝他勾了勾嘴角，笑的一脸无谓。

“一杯龙舌兰日出。”他重复了一句。

江时殊动作麻利的调好一杯放到林郁面前，他却没有喝，而是递给了一旁的服务员：“请人喝，谢谢。”递完后再次看向江时殊，“继续。”

月的受众群体并不是学生，特调的价格也在中上，一杯龙舌兰日出需要68元。

不需要挑选酒品的情况下，江时殊调一杯酒的速度在一分钟左右，如果林郁一直这样做，简直和烧钱没有区别。

江时殊将一部分酒放回酒柜，并没有继续调。

“你是在挑剔客人、还是心疼我——”林郁看着江时殊，拉长了语调，“的钱？”

“我很忙，林郁。”江时殊说。

“我是在消费，不可以么？”林郁说。

“消费？”江时殊看着他，忽然轻笑了一声，“你这样高调的消费，不出一天，这里会传出多少难听的话？”

“难听的话？”林郁反问，“比如？”

江时殊没答。

“让我猜猜。比如，April被人花钱调戏，包了你一晚上的时间？或许，外人只知我是个男的，却不知道我的年龄，三人成虎，传着传着或许就变成了，你被大你一轮的男性骚扰，毕竟长你这样，还这样招摇的，讨不分年龄段的人喜欢。当然，传的最多的还是。”林郁抬眼看向对方，自顾自道，“你April是gay。”

“会影响你的客源么？”

江时殊的笑容收敛的很快，脸色再次冷了下来。

似乎比平时更冷，但在这混乱的灯光下，有些看不分明。

他再次将酒柜里的酒拿出来，慢条斯理的调和。

“是么。”他说，“我也好奇。”

很快，他便将酒调好放在了林郁的面前。

林郁并不缺钱，相反他还很有钱，如果在说这番话前，他大概会将所有的酒悉数赠人，当然赠送的理由也并不是后者，而单纯的只是想占用江时殊的时间。

但说完这番话后，江时殊再调酒，他便只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林郁说，“我昨天喝伤了胃，今天只能喝一杯。”

他总是不愿意退让的，哪怕是一点。

所以，也理所应当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再点任何酒。

江时殊很快就离开了他的视线，林郁坐了一会，也准备离开，但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不到9点，时间还很早。

早到如果他现在离开，就不知道干什么去。

睡觉也太早，约人又太晚。

他便只能选择继续呆在小酒馆，看江时殊，或者浪费时间。

后者似乎比前者有意思，但他上了个厕所回来后，却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

江时殊还真是讨男人喜欢。

除了他的捣乱，竟还有其他的男人偷拍。

林郁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

男的，个不高，小鼻子小眼睛，没他好看。

拍照技术也有些烂，长得贼眉鼠眼，拍照也偷偷摸摸。

偷偷摸摸……

林郁看这个男的，越看越觉得眼熟。

但他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对方。

不对。

这男的，不像是喜欢？

如果是喜欢，又为什么会这样偷摸？

林郁有些看不清表情，但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对方就收起了手机，佯装无事的走出了酒馆，期间甚至连酒都没有点一杯。

林郁跟了出去。

对方进了打印店，没过几分钟便走了出来。

路越走越黑，今夜没有星星，他跟在背后也隐藏的很好，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走到半路时，林郁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对方。

昨天的酒局里。

这男的，是虎哥身边的小弟。

时间隔得这么近，难怪眼熟。

他一直跟着，大概过了半小时，对方才停下。

林郁看了眼身边的建筑，心里了然。

一中校门口。

“没想到你这么膜拜我们学校。”林郁没再隐藏，慢悠悠的走到了小弟的跟前，“半夜还要过来参观？”

“你谁？”

“还带了纸笔，哦不对，只有纸。”林郁说，“是不是摔坏脑子了，只有纸怎么做笔记，写下你观摩的观后感？”

“林……”小弟看清了眼前的人，动作瞬间谨慎。

“林郁。知道我是谁就好办啦，不然我还得做自我介绍。”林郁顿了顿，像是思索般，“但你对我应该也不熟，我还是介绍一下，我是一中恶霸，能一打十的那种。”

林郁靠近了对方一步，笑的更加灿烂，他本就比对方高，这样看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

“手机给我。”

“我凭什么给你！”对方大退一步，将手机和手里的纸张都藏在了身后，“你们一中的少管职高的事。”

“我的自我介绍没有说清楚吗？还是说想先打一架？”

架是并没有打成，因为林郁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向前一步，捏住了对方的肩膀，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对方的手机拿到了手。

过程一气呵成。

“解锁。”林郁将手机递到对方面前。

“你……”

林郁加重了腕力，笑着道：“解锁。”

锁解开了。

对方和一个叫“阮知文”的聊天记录映入眼眶。

“虎哥……叫一个这么斯文的名儿？”

如果不是阮静姓阮，林郁大概很难联想到这是虎哥。

“是。”

林郁哦了一声，将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

很快他便知道了其中缘由。

因为对方将校园论坛的一则贴子分享了出来。

正是他给江时殊送早餐让人挂上去的那条。

他们以为江时殊和他的关系很好，便把主意打到了江时殊的身上，在论坛疯狂搜集江时殊的信息。

毕竟在校园论坛，江时殊身上最多的关键词是：学习好、长得好、生病、好想推倒。

多么像一个容易欺负的受气包。

多么适合当靶子。

虎哥和易礼他们不一样，他经常来往酒馆，看到江时殊照片时，自然认出他就是April。

毁掉一个好学生最快的方式是什么呢？

林郁将手机里江时殊的照片全部删掉。

他不知道江时殊身处怎样的境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酒馆打工，不知道他干了多久，在不在意被人发现。

这些全部，他都一概不知。

但他不想因为他的缘故让对方陷入未知的险境。

说到底，发生的所有事，和江时殊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方也没必要承担。

他和江时殊，永远都只能是天平的两端，必须保持绝对平衡。

林郁想到天平倾斜的后果，他的心情忽然变得特别糟糕。

他将手机还给了对方，拿到了打印着江时殊照片的A4纸，这人的拍照技术果然很烂，有好几张照片里的江时殊脸都有些模糊不清。

林郁准备撕毁，又放弃。

“替我转达一句话，明天下午三点我会去你们学校门口，我们的事私下可以解决。”林郁说，“离我朋友远点，否则嘛……”

“你可以试试。”

林郁一整个晚上，从见到这个人起，他就一直笑嘻嘻的，哪怕是威胁对方解锁时，也笑的很友好。

但他的脸色却完全冷了下来。

“我能弄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