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il，和谁聊天呢？女朋友？”

江时殊看到消息已经在半小时后，他刚结束一天的工作，交班换岗时点开的语音。

外放，音量不小。

少女独有的声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对方音色清冷，并不算太甜，有些疏离感。

与她本人呈现出的性格有部分偏差。

换班的同事同样听到，并询问了一声。

“一直以为你单身呢，没想到竟然偷偷在恋爱。不过也是，你长得这么帅，有女朋友也正常。”对方继续道，“不会是经常来找你那姑娘吧？”

“没有。”江时殊答，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上面，“一号桌点了一杯玛格丽特，麻烦您制作一下。”

说完，他便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转身离开。

身后的人嘟囔什么他也没再听到。

出门后，他打字回复。

[Apr：休息吧]

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好一会，消息框并没有更新，手机铃响了。

沐沐给他拨来了□□通话。

江时殊犹豫半秒，才点击接通。

“哥哥。”一接通，少女的声音便传入耳郭，“你在吗？”

江时殊蹙了下眉，嗯了一声，他并不爱接人电话。

这一声过后，通话内静了一会。

电话是林郁无聊按下的，还没等他取消，就被对方接通，实际上他也没有想好说什么。

但总不能再这样继续的沉默下去。

“我不小心按到的。”林郁慢慢道，“会打扰你吗？”

“没有。”

“那可以陪我聊会吗？不可以也没关系的，你挂掉就好。”

林郁深知江时殊的个性，说完后，他没等对方先说，便再次压低声音，佯装委屈道：“我只是有些害怕。”

好在江时殊还不至于那么无情，没有挂断这个电话，接下了林郁的话茬。

“什么？”

“我怕，”林郁说，“被同学孤立。”

江时殊没有接话，像是在给时间让他慢慢说。

林郁说着，又陷入了当初念情书的窘境，一到这种时候，他的嘴总会比脑子转得更快，说出来的话难以收场。但话又说出了口，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胡诌。

“我这学期才转学过来，算是插班生，班里的同学都有各自的朋友和圈子，平时没有人和我玩。今天是班里的班花生日，她请了所有同学一起出来玩，所以我才来，我明明想和他们打好关系的，但我却太废物了，喝了一杯啤酒头就晕乎乎的。”

“我没有和他们交上朋友，甚至不辞而别，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不给他们面子？和我一起转学过来的学生也是这样才逐渐被人孤立的。”

“从一开始的漠视，到驱使和压迫，最后变成欺负。”

“我也会那样吗？”林郁低声道，“哥哥。”

“不会。”

“真的吗？真的不……”

“或许并没有人在意你。”江时殊说。

“啊？”林郁愣了片刻，下意识反问出口，甚至忘记了伪装，“什么？”

“我的意思是，”江时殊罕见的停顿了片刻，音色依旧冷淡，“没有人在意你，你也不必过多在意其他人，少想一些。”

林郁忽然不知道如果身为沐沐该怎样接这话。

他本人赞同江时殊的想法，但他现在是以沐沐的身份和对方通话，在他的塑造里，沐沐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她乖软、敏感、可怜，甚至比普通高中生活的更加谨小慎微，她没办法像江时殊说的那样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所以他现在该怎样说？

通过撒娇让江时殊苟同沐沐的想法吗？

林郁知道，这是无用的。

他想要的是江时殊心疼沐沐，想要对方设身处地的为她出谋划策，而不是冷眼旁观，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干净净的说没人在意你。

要达到这些的话。

林郁狠狠的揪了把自己的腰，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上了颤意，通过电流传到对方的耳麦里，一定会以为他在哭。

“谢谢哥哥，我明白了，我才不在意他们。”林郁吸了吸鼻子，让效果更加显著，“一点都不在意。”

说完没等对方继续再说，他便挂断了电话。

心疼人是喜欢的开始，江时殊并不会那么快心疼，但他只需要埋下一颗种子，慢慢来。

挂断电话后，林郁又躺在沙发上把他们之间的通话录音听了一遍，电话里的女声温润柔和，让他觉得陌生，似乎说着这些话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听完录音时，胃疼也缓解了许多，他收拾了衣服去洗了个澡。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洗完澡后他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时，林郁感到一片眩晕。

昨夜喝了太多，醉意积压了一宿，全部在早晨爆发。除去宿醉感外，腰部的痛感也不容忽视。

林郁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走到浴室洗漱了一番。

再次看向镜子时，看到了腰上的一片青紫。

昨夜下手太重了。

林郁用衣摆将淤青遮住，洗漱完毕后便在手机上点了个外卖。

一直在家窝到晚上才出门。

目的地未定，但他到时，发现又来到了昨天的酒馆。

今天是周末，酒馆来往的人群比昨日要多一些，穿着各色衣服的青年堆聚在一起，门口的走廊都没剩下太多位置。

林郁今日不着急，进去之前还慢悠悠的打量四周。

酒馆的名字很简单，是一个单子‘月’，招牌只用简单的黄色闪灯，不似同类花哨，与其余的酒馆对比，还挺小清新。

林郁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朝酒馆里走去。

里面也比昨天也热闹一些，他走了好一会，才找到一个吧台前的空位。

没有看到江时殊。

是还没有上班吗？

“嗨，喝点什么？”

林郁坐下后，便有人过来询问。

“一杯橙汁。”林郁说，说完他点了点桌面，“再帮我寄存一瓶麦卡伦，提成算你小费，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可以么？”

\"来者都是客。\"对方绅士的笑了一下，“不买酒我也提供服务。”

尽管这样说，对方还是下单了一瓶麦卡伦。

这酒价格适中，尽管不算太贵，买下对方十分钟绝对是够的。

林郁喜欢钱货两讫的交易，这样他能心安理得的问问题。

“我叫Alex。”对方调好了一杯橙汁放在了林郁桌上，“你请问。”

“你在这上班多久了？”

“一年，”Alex答，“不算久，但在这行业来说，可以算久。”

“江时……April，认识吗？”

“认识。”Alex答，“谁能不认识他呢？”

“他来多久了？”林郁问。

“他断断续续的来，大概三四个月左右。”

“老板亲戚？”

Alex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才慢慢道：“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

“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林郁继续问。

Alex意味深长的看了林郁一眼：“你在追他？”

“没有。”

“在这里喜欢他的男生也不少，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是我妹喜欢。”林郁张口胡诌，“我妹是个……很乖、喜欢撒娇、很可爱的女生，April喜欢这种吗？”

“April喜欢什么性格女生我不知道，但是喜欢什么长相我是知道的。”Alex弹了弹烟头，“算你问对人了。”

“什么长相？”

“他喜欢黑发、皮肤白净、眼睛大、笑起来很纯但身材很辣的女生。”

“这一种吗？”林郁拿出手机翻了翻，拿过去给Alex看。

Alex看到惊艳了一瞬间，道：“你妹比他女朋友还漂亮。”

“女朋友？”

林郁愣了片刻，江时殊应该没有女朋友才对，如果有那他之前的行为算什么？

“对，女朋友。”Alex笑了笑，“应该是最近才交上的，昨天我还撞见他女朋友给他发信息叫他哥哥，这么暧昧，不是女朋友是什么？他没明说，但我推测是经常来找他那个女生，长得漂亮和他挺登对的。”

林郁的肩膀倏然放松。

“那你应该多和一些人说，免得误人前途了。”

“是该多说一些。”Alex的手机响了，临走前又看了林郁一眼，散漫道，“如果April是弯的，他一定会喜欢你。”

是么？

林郁将橙汁喝完，看见了一抹自己熟悉的身影。

Alex说错了。

不需要如果。

江时殊是直的还是弯的都得喜欢他，也只能喜欢他。

他的占有欲这么强了么？

林郁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仅仅片刻便抛之脑后，拿出手机给列表中的一个人发消息。

刚刚给Alex看的照片并不是网图，而是他发小，初中便全家搬到了国外，并且喜欢女生，一切干扰都不存在。

[借你照片一用]

对方并未过多询问，直接回复了个OK。

得到允许后，林郁在对方相册里挑了一张抱着小猫的图片，登录小号发给了江时殊。

[沐沐：昨晚喝多了，但我现在满血复活啦！！！]

[沐沐：哥哥！！看我的小猫QAQ！！！]

[沐沐：可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