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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狗生坦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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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慎咋舌,心想这位爷当真还是厉害。不等他内心多有编排,将魂便甩着手过来了,盯着李慎,撇下一句“没用”。李慎没听清楚,一手搀着仓狗“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降魂懒得再开口似的,只是看着李慎。李慎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半晌降魂才开口:“不如将血食祀我。”

李慎这回听清楚了,寒气从脚底板直往天灵盖冲。他扯住一边吓得不敢说话的仓狗猛地后退,一脸紧张地看着降魂:“你别过来!”

降魂没动弹。李慎瞄了一眼地上躺着龟息,迅速蹲下捡了起来,横在胸前比划。仓狗看着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李慎这是什么意思。

李慎没时间和他解释,精神紧绷着。这位爷要是神情恍惚了,那对付他,再加个仓狗,动动手指头就是顺便的事。

降魂振振袖子,衣袍无风自动,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臂。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惨白,这时显得恍若恶鬼。仓狗终于反应过来了,瞠目结舌,“你你你”你了个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

李慎还在犹豫。阴界凶险,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保全自己,要是降魂可以清醒过来那绝对是万分的助力,要是降魂不清醒那就是百万分的凶险,甚至比这个阴界还要可怖。

他松开扯着仓狗的手,小心地凑上去在降魂眼前晃了晃。

降魂抬头。

李慎:“……前辈?”

降魂不答,抬手,扇子从袖中探出顷刻间便化作一柄长刀!

李慎转身就跑,一把拽着仓狗就一头栽进迷雾当中,脚步声砸在青石板上,凝聚在雾水里边在耳畔经久不息,东西南北前后上下,全都是这急促的声响。

下一秒那脚步声便被一声锐利的啸声狠狠划破,灼热的气浪从身后呼啸而来,把正在往前冲的两人直直推到!李慎手里的龟息脱手而出,自己也狼狈的扑倒在地,起身顾不得查看情况,反手掐指,大观大凶!

李慎一把拽起踉踉跄跄的仓狗继续跑,头都不敢回。

降魂立在原地没有追上前去,手里的长刀锵然长鸣,寒光映在脸上分外肃杀。而后刀柄震颤,一时之间这柄长刀恍若久眠之人复苏睁眼,发出一声喟然长叹。周身迷雾退散,数不清的魑魅魍魉此时显了形,层层叠叠地围了上来,盯着降魂和刀。

降魂默不作声,手指一寸一寸拂过刀锋,皮肉顿开,却不似血食闪现血腥,只是绽开苍白。一时之间无数的记忆蜂拥而上挤进他的脑中,声势浩大踏马裂川,硬生生的要撕开一道生死构成的阻挡幕布,将往日的点点滴滴灌入其中。

他的手依旧稳当,虽说疼痛感蔓及四肢,手腕脚腕四肢躯干乃至脖颈传来剧痛,还有舌头。痛感让他麻木,嘴巴几乎感受不到舌头的存在,口腔空荡荡的。

降魂红着眼,抬脚走向方才被他惯出去的长舌鬼,蹲在那阴物身前,伸手卡住它的嘴。那猩红的舌头挂在外面晃悠,降魂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暴虐之感,刀刃下压,长舌齐根而断,乌黑的水渍顺着降魂的手蔓延而后滴落。

长舌鬼的厉叫声响彻周身。

降魂用刀叼着那条舌头,嘴里的麻木感依旧。一袭白衣着地,那柄刀此时也收了万千神威,停留在降魂手里不做声。黑色水渍顺着刀尖低落,落在青石板上连绵成一片。

降魂挑着舌头,漫无目的地走进雾中。他脑中金钟震耳锣鼓锵鸣,寒鸦自梁上飞起便化作巨大的罗刹鸟凄厉地叫喊,橘红色的云落在西海,又有白鹤震动双翅攀附上万丈高的山。

似幻似真似梦非梦,降魂扶着脑袋痛苦地皱眉一直走,魂魄轻得他落在青石板上的声响都没有黑水滴落的声音重。

身后恶鬼尖啸分食被斩断舌头的恶鬼。

此间似无间。

李慎这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仓狗实在是跑不动了、连连叫唤的时候李慎才舍得停脚。两个人面面相觑,都在喘息着平复呼吸。

仓狗看着李慎手里的刀,又回想着那个扯着他的公子,疑问迭起:“小师,那位公子难道不是人?”

李慎看了他一眼,心道何止不是人,那位可是个十成十的阴物,暴虐凶狠方才是常态,先前那淡泊如菊的模样几近于无。

游鬼师借修鬼道,本就是与虎谋皮以身试险,稍有不留神就会被阴物反噬,轻则血食受损,重则魂魄都被嗜杀殆尽。要不然怎么会有瑞云鳞和伏灾鳞扣押长器,怕就怕在这儿。

仓狗见李慎不回答,心下其实也了然。兴许是见识了义庄的死尸,又被卷入这阴界,一时之间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见到过的没见到过的都见上面了,吓得成一团浆糊的脑子反而清醒了。

李慎自顾自的把背上的成愿取了下来,翻来覆去看了看,这裹满休止符的刀柄刀身瞧不出半分端倪来,任李慎想破脑袋也不得而知降魂忽然神志不清醒的原由。反手掐指还是大凶,也就是说这阴界仍旧是危险重重,而后正手掐指,寸短,李慎脸都黑了。反手大凶正手寸短,那不就是生路无门死路相迎吗?

仓狗待在旁边一直好奇地看着李慎神神叨叨的,手抽筋了似的翻过来翻过去,摊开又捏紧。他也有模有样学着一顿胡乱掐指,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李慎搁一边差点笑出声来:“你这姿势就不对。”

仓狗羞赧,一双手直愣愣地伸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看着小师算,我也想试试。”

李慎的目光却放在了仓狗的手腕上,扫了一眼又挪开视线。

先前那绑好的符已经不见了,仓狗的手腕上只有一圈黑色的纹路。

李慎不动声色的朝周围瞄了瞄,刚刚慌不择路不知道跑哪儿来了,仓狗手上的黑纹估计是降魂留的,盖了戳的东西降魂没道理放着不要,就看他什么时候找上门来,要是自己没把人带出去,早晚会被降魂找着。

想起降魂那句“不如将血食祀我”李慎就背上发凉。血食祀我,上一个敢这么说的还是地府的阴身大人、灵山仙姑洞那只罗刹鸟。据说阴身大人额上生竖瞳,面上三只眼,背生四灰翅,皮肉似玉石。想要借用阳界的身份入阴界就要用自身血作引子画法阵,阴身大人尝过之后便会允诺,这便叫血食相祀。而这降魂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竟是说道要血食祀他。“祀”字和“予”字可不是一个量级。

慨叹一番后还是定了心神,现下还是得赶紧找法阵,不然就算降魂不来寻,也抵不住阴界阴物横行,保不准仓狗就被吹了肩上阳火尔后被恶鬼分食。

李慎把成愿刀放回背上。

得亏是有休止符阻隔,降魂要找也只能找仓狗手腕上的印记,不然李慎现在就能把成愿刀给扔了。管他什么三鳞三甲什么当世无双,要是只能招惹祸患他还留着这玩意儿干什么。日后义父问起来也不怕,先有父不慈,后有子不顺。想到李水卿那老王八玩失踪李慎就火气上涌,恨不得抓着他的八字给他按个诅,咒他走路摔倒喝水呛到。

他也不过十六岁,两把长器傍身,一把使不出五分的功力来,现在还有一把随时会要他的命,更不谈这满街的恶鬼邪祟垂涎血食肉身,甚至他还得护着仓狗这么个普通人。

李慎从藏袋里面又摸出一张祥瑞符缠在仓狗手腕上,遮住那圈黑纹,缠好之后又想了想,还是扒开祥瑞符,叫那圈黑纹露了出来。

倘若仓狗被其他阴物盯上,应当也会忌惮这圈黑纹。就看他们是先撞上降魂,还是先被阴物分食。要是真遭遇不测,那降魂也会有所感知,抢了降魂的东西,那可是不死不休,就算被其他阴物吞到肚子里面了,降魂也可以开膛破肚以示暴怒,到也是给他们报仇。

李慎反手,刚要掐指却忽然止住了动作,而后正手掐指,东行照旧,这回是寻生门,而不是避死路。

“走!”

两人一头扎进雾气中,李慎一手扯着仓狗一手拎着龟息,胸口心脏跳动如雷,简直要跳出胸腔。仓狗更是神情恍惚,脑中已经容不得其他念头,乱糟糟的,全是惶恐又夹杂着兴奋的心绪。

殊不知这磅礴的生气早就顺着迷雾四处蔓延,挑着长舌的降魂猛地抬头,握着刀柄的手指竟然升腾起几分热意。片刻后,他看到了自己刀柄上的舌头,微微皱起眉,自言自语:“……长舌?”

“啪”的一声,下一秒那截舌头被掷到了青石板上,降魂垂手,层叠的衣袖遮住了手臂。一边畏畏缩缩跟在他身后垂涎的恶鬼躁动了起来,喉咙里面发出意味不明的嘶吼,但是又碍于害怕降魂的威严不敢上前。

最终还是有阴物按耐不住贪欲,小心翼翼地匍匐上前,凑在舌头旁边小心地拖拽,生在额头的畸形双目一直紧张的注视着降魂。见降魂没有动作,自个儿又尝到了腥味,以为这舌头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当即便兴奋得尖啸起来。候在一边蠢蠢欲动的其他恶鬼蜂拥而上,转眼间就把那只衔着舌头的阴物吞噬。

咀嚼声、尖啸声、让人汗毛倒竖的凄厉的笑声又聚拢起来,降魂一直在旁边看着,眼神清明。他手中长刀被反手放在身后,刀身贴着背脊,便是挪动步子去找那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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