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摸着下巴，思索着，试图还原整个过程：“七月十五，鬼门大开，到时候，整个补习班都会遭殃。更何况，是邱老师和胖厨师，这种平时作威作福的。”

“他们用补习测试，来威胁学生，用学生当肉盾，帮助抵挡鬼魂，自己得以保命。”

“非常合理，”胖子两手向外一摊，得出了最终结论，“就是有点缺德。”

何止是有点缺德……都说教师是园丁，呵护着花朵，按照这个说法，邱园丁今天是打算辣手摧花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我总觉得哪里……”徐淮度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他警惕地透过徽章向门外看去，门外并无异常，反倒是胖子在那里咬牙切齿：“死汤姆！”

随着胖子彻底转过身来，他才发现，刚才那阵异响其实是晕眩的汤姆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没站稳，想扶桌子又没扶住，结果人摔倒了，桌面的书也被扒拉下来，劈头盖脸一顿砸，把本来就不太清醒的汤姆直接砸晕过去了。

“我XXXX……”考虑到小度还在旁听，胖子把脏话自动消音了。他手忙脚乱地扑过去，赶紧把那堆书一摞一摞地又摞回到桌面上，试图恢复原状。

结果摞着摞着，他就被一本硬皮烫金小本吸引住了：“这是什么？”

也不怪胖子好奇，桌面上的东西说是书，其实更像是一沓卷子乱七八糟地堆在了一起，这里面突然蹦出一个A5大小的本子，实在是很难让人忍住好奇。

胖子把本子放正，小心翼翼地翻开，发现这竟然是一本日记：

【……8月17日，多云转阴，心情：差。为什么要让我去上那个莫名其妙的补习班呢？那里的补习老师有对等教学资质吗？这把我的假期安排全都打乱了，本来我是计划在这几天预习下学期的数学和物理的。好烦啊，我倒要看看明天给我上课的是什么人！】

胖子翻页的手都开始颤抖。

第一句话他觉得正常，第二句话他觉得疑惑，第三句话他觉得窒息。

胖子颤颤巍巍地发出了灵魂疑问：“你们学霸，都这么……”斟酌了好久的用词，他最终决定屈从于自己的内心：“这么变态吗？”

头盔后的徐淮度也被梗住了：“我不是，我没有，我在假期里面也不想写作业！”

连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不想写，更不要说自主预习了！还嫌弃补习班老师的资质？虽然事实证明这个补习班的老师确实不靠谱，但徐淮度还是想赶紧跟这位小朋友划清界限。

胖子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继续翻页：

【8月18日，阴有小雨，心情：差。今天进行了入学测试，我考了100分，但是竟然有17个人跟我同分，这是不是代表我退步了？而且，还有3个傻子连60分都没有考上，我为什么要跟这群傻子上一个补习班？我……】

胖子看到“傻子”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一个劲地往汤姆身上瞟。只可惜汤姆现在还在昏厥当中，全然领会不到这番指桑骂槐。

【这里的住宿环境特别差，饮食条件也不好。那个厨子分饭的时候，我看他指甲里面还有红色的脏东西，好恶心啊。他还说肉饼是我们好学生独有的，我可不可以不吃啊？可是又不允许我们带零食，我好饿啊……】

这个小朋友口中的“红色脏东西”，只怕就是银丝鼠残留在胖厨师指甲里的血肉了。

“这的条件，原来一直这么差啊！”胖子感慨道。

徐淮度却觉得不对劲：“有17个人跟他同分，证明有18个满分的，如果也是按照30个学生来算的话，那就是60%的满分比例。这个人应该是早期的补习班学生。”

小雀斑今天早上还跟徐淮度说过，他们老师提醒他们要谦虚，谦虚才能进步，这显然是一条血淋淋的教训。只有早期的补习班学生，才会肆无忌惮地考出那么高的分数。

“早期？多早？比咱们还要早？”

胖子显然是问了句废话，但这句废话里面却暗含着一个令人心惊的事实：这个补习班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了，甚至可能在它被考试系统设置为考场之前，就已经在这样自我运转了。

那他们，真的能平安地离开这个补习班吗？

徐淮度愣神的功夫，胖子已经继续翻页了。而在这一页日记中，邱老师和胖厨师的做派一如既往：

【8月19日，小雨，心情：极差。那个姓邱的到底会不会上课？一天天的，都在让我们干什么！浪费了我这么多天的时间，我本来可以做预习的！等我回去一定要投诉她。而且她还敢体罚学生？谁给她的权力！我看XX的手好像都断了，骨头都露出来了，咦，好吓人……

那个厨子也是够恶心人的，天天就给我们那么点吃的，他以为他在喂小鸟吗？我好饿啊，我还想吃。我想吃火锅烤鸭串串香，我想吃烧烤汉堡排骨汤，我想吃……】

伴随着一大串“我想吃”同步响起的，是胖子咕噜乱叫的肚子。胖子憋红了脸，无奈又尴尬地解释道：“不怨我，他报菜名，报得我都饿了。”

徐淮度同样抱着自己的肚子，点头表示理解：是啊，谁不饿呢？

虽然以他们几个目前的体质，在一天多没进食的情况下，还能抗住，但这也不代表他们能在看到这一堆菜名之后无动于衷。

胖子赶紧翻页，想把这一段跳过，结果却发现，他们迎来了最后一页：

【8月20日，大雨，心情：无。死人了，竟然死人了！XX死了，XX也死了，都是被那个姓邱的折磨死的！都是被她折磨死的！他们好多人都受伤了。现在我的分数最高，我的分数最高！（划掉）明天就要考试了，我好想回家……

XX也要死了，他看起来好疼啊，为什么人能流那么多血？啊，他一直在喊妈妈，为什么要找妈妈呢？为什么不找医生？我能不能救他……】

不知道是系统屏蔽的原因，还是只是单纯的巧合，所有的人名都像是被水迹晕染开了一样，完全分辨不清。

但胖子和徐淮度依旧为日记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心惊，这和他们如今的处境何其相似。

在日记的最后一天，这个一向骄傲的小朋友终于崩溃了，他看着自己的同学一个个死去，看着自己的朋友在痛苦的挣扎中乞求“妈妈”，他想要解救大家。

可惜，日记至此戛然而止。大概率，他是没有成功的。恐怕连他自己，也已经成为补习班中的一个冤魂了……

“冤魂？”徐淮度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脑海中似乎有一条线，正在缓慢地将所有的线索串起来，“如果日记的主人是补习班的早期学生的话，那这个故事或许是这样的——这个违规办学的补习班招揽了一批学生，但是却没有好好对待他们，反而将学生虐待致死。枉死的鬼魂在中元节这一天回来索命。”

徐淮度不确定是因为受到系统限制，还是因为补习班已经被怨气、鬼气封存，但很显然，这个补习班已经是一种只能进不能出，与外界半隔绝的状态了。

“所以邱老师他们也无法逃离补习班。只能每年在中元节前引诱一批学生前来，用入学测试与他们签订契约，用补习班规则为他们做好限定，让他们挡在自己前面充当肉盾，然后自己躲在五楼苟过这一天。”

“合情合理。”胖子点了点头，这跟他之前的猜测几乎一致，但随机胖子话锋一转，“但是还有个问题。”

“后面这几年，都是学生给他俩挡灾。那第一年，那些鬼回来寻仇，他俩是怎么活下来的？”

徐淮度将目光投向了那本日记：“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本日记的主人就是死于鬼魂索命呢？”因为这个人在日记里面说得很明白，他的分数是最高的，邱老师他们一般不会对高分的好学生下手，所以他被鬼杀死的概率最高。

“也是啊。”胖子挠了挠头。目前来看这是最合理的说法，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心慌。

“那这事不就简单了？等今天晚上鬼来了以后，我们就把它们带上五楼，让它们冤报怨，仇报仇的，去折腾那个厨子和姓邱的去！咱们又没招它又没惹它的，咱怕啥！”

身后突然传来了汤姆的声音，胖子转身一看，汤姆还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只有那张嘴在动。

胖子没好气地问道：“你啥时候醒的？”

汤姆一只手撑着地，倚着桌子腿缓缓地坐了起来：“就你俩在那讨论的时候，我听了一嘴。咋样？我这建议行吗？”

说起来，道理倒确实是这个道理，但跟人能说得通，跟鬼未必能说得通。

要是鬼魂真的有那么理智，知道谁欺负它们，就找谁报仇的话，那邱老师应该也不会把他们找来当肉盾了。

徐淮度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汤姆啧了一声：“行吧，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再找找，这才来了没一会功夫，就发现这么多线索了，再找找说不定就有办法了呢！”

其实胖子他们到五楼也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这期间汤姆几乎一直处于晕厥状态，所以才察觉不到时间流逝。

徐淮度也没反驳他，就看着汤姆斗志昂扬，一手拽着桌子腿，一手捂着腰，费力地想要站起来。结果也不知道是前脚打了滑，还是右手脱了力，整个人啪嗒一下又摔到了地上，连桌子都被他巨大的冲力撞得吱呀一声移了位。

本就岌岌可危的书本纸张啪嗒嗒又砸了一脸，汤姆又躺在了地上。

为什么要用“又”呢？因为这画面确实有点熟悉。

胖子长叹了一口气，任命地过去捡东西。刚蹲下，突然发现盖在汤姆身上的那一堆纸里，有一张上赫然标着几个大字——“夏末补习班公章领用登记表”。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不再逼着自己卡六点之后，我就彻底放飞了……

但我还是想卡点，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