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团？徐淮度快速提取到重点：“那个纸团上写的是什么？”

“就是我们要找的，更新过的教导手册。”明明是一个令人欣喜的结果，汤姆的语气却莫名凝重。

徐淮度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教导手册上更新后的内容，可能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汤姆抹了把脸，沉沉地叹了口气：“小红死在厨房里，死于规则4.1。那个时候我们猜测，新的规则是在旧有规则基础上的限制加强版。但实际上……”

【3.走廊上，严禁奔跑喧哗。

更新为规则3.1：自今日起至本期补习结束，在补习班内活动自由。

4.厨房危险，禁止入内。

更新为规则4.1：需保持厨房整洁，禁止污染厨房。

5.晚上熄灯后，必须待在自己的房间。

更新为规则5.1：自今日起至本期补习结束，补习班内部所有房屋均可自由出入，有特殊规定者除外。

6.不得在正餐以外的时间进食。

更新为规则6.1：自今日起至本期补习结束，不再提供食物，但饮食自由。】

通篇的“自由”“自由”“自由”，徐淮度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怎么没有规则7.1？”徐淮度记得今天早上，规则7也更新了啊。

“那张纸上虽然盖着补习班的公章，但被标了个‘废’字，又被扔在垃圾清理室，应该是废弃版本。胖子说那个可能是规则7更新前的版本，规则7.1出来之后，这一版就被废掉了。”

徐淮度了然：那这样说来，最终版的教导手册还是在邱老师手里。她在新版更新完之后，就把旧版的废弃掉，扔进了垃圾清理室。

他接着汤姆之前的话，继续说道：“本来以为是限制加强版，谁知道是规则解禁版。现在规则全都更新完了，岂不是百无禁忌了？”

小红死在厨房的时候，大家心里都已经有了猜测，规则4的禁忌是厨房，规则4.1的禁忌也是厨房，新的规则可能是在原有规则的基础上进行更新的。因此小方当时才会让自己的舍友强行翻越补习班，试图更新规则7。

但没想到的是，补习班正是以规则4.1为陷阱，用这种惯性思维误导他们的行动，从而解除所有的限制。

“可是，既然出入自由，为什么我们上不了……”徐淮度的问题还没问完，自己就已经想明白了，“哦对，有特殊规定者除外……”补习班五楼受五楼人员管理规则限制，被排除在了这里面。

“那你们两个？”徐淮度欲言又止，还是有些好奇胖子和汤姆到底经历了什么，能变成现在这幅尊容。就算他俩为了线索把垃圾堆整个翻了一遍，也不至于这样啊……

现在的样子，比起翻了垃圾堆，更像是钻了垃圾堆。

然而，汤姆接下来的话，却几乎是验证了小度这个极其离谱的猜想。

他们两个把那几张纸挨个看了一遍，虽然被血液已经沁透，但字迹勉强还能识别出来，全是之前废弃的那几版教导手册。

显然，从这堆纸里面已经找不到其他线索了。

“要，要翻翻其他，其他地方吗？”汤姆难得问得结巴又含混。

这里名义上是叫垃圾清理室，但实际上堆放最多的，却是人类的骨骼。用万人坑、乱葬场来称呼，可能更为贴切一些。

他口中的“其他地方“，指的便是密密麻麻的骷髅山。那些骷髅来自何处，汤姆和胖子心知肚明。他俩甚至毫不怀疑，在这里能翻找出眼镜或者小明的骷髅来。汤姆心里多少有点堵，不是很想下这个手。

然而，考试系统就是这么不做人，连个选择的机会都不给。

胖子突然示意汤姆噤声：“你听！”

房间外突然传出了极其细微的车轮转动的声音，有人来了！

汤姆的第一反应，就是攥紧拳头进入了防御状态，却被胖子一脚踢进了骷髅山深处。

胖子手脚麻利，自己也钻了进去，顺带又拖了几具骷髅盖在他们身上，蜷缩在最里面，一动也不敢动。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还是先藏起来再说吧。

咕噜噜，咕噜噜，车轮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骤然停住。

胖子的心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他的手缓缓扣住汤姆的手腕，打算有什么万一的话，用“燃烧我的卡路里”带着身边这货一起跑。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又一推车的骷髅被倾倒在垃圾清理室里，反倒将胖子他们遮挡得更严实了。而随着骷髅架子一起被扔下的，还有一副镜片碎了一半的无框眼镜。

胖子先是听到了几下干完活后的拍手拂灰声，随即是两个人交谈的声音，正是邱老师和胖厨师。

“这么点东西也不经吃啊，我现在好饿。”

“天天就知道吃。哪有那么多食物！我那倒是有鼠饼，你吃吗？”跟邱老师交谈的时候，胖厨师全然没有往日伪装出来的那种和善。

邱老师发出了极度嫌恶的声音：“谁要吃那种东西，只有那群好学生才吃得下去！”

胖子和汤姆的脑回路在这一刻难得实现了同频共振：幸亏没考满分啊！那个鼠饼连姓邱的都嫌弃啊！

“行啦，忍忍吧，还有一天。等熬过今天，就有吃的了。”胖厨师突然想起来，“黑鸦那说不定还有东西吃，去他那看看。”

胖子和汤姆在骷髅山里面窝了许久，直到确定完全听不到脚步声了，才试探性地爬了出来。

听到这里，徐淮度看了看汤姆和胖子身上红红白白、斑斓无比的颜色，突然就不想再问下去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再往下听就属于少儿不宜的内容了。

但汤姆显然不想放过他，指了指自己脸上还没擦干净的痕迹：“看见没？白的，脑浆；红的，人血；泛绿的……嗯，这是我自己吐的。”

好的，徐淮度也开始成功地干呕起来。

“你别恶心他了。”胖子继续擦着脸，脸被擦得通红，都快擦秃噜皮了，但心里还是觉得不干净。“小度，你还记得，邱的房间在哪吗？”

“记得。”徐淮度明白他的意思：邱老师和胖厨师去那个所谓的黑鸦那里去了——徐淮度怀疑黑鸦就是那只黑毛怪物，现在是去邱老师房间最好的时机。

两人一徽章，悄咪咪地向邱老师的房间摸去。

徐淮度果然没有记错位置，他们确实如愿找到了邱老师的房间，

可他们在房间里面，除了发现了最新版的教导手册之外，一无所获。

【7.补习结束前，不准离开小院。

更新为规则7.1：自今日起至本期补习结束，完成补习测试者，可自由出入小院。】

汤姆看到这条更新后的规则，很兴奋：“它的意思是不是说，明天我们完成补习测试后，就能离开了？就可以走了？”

徐淮度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补习班里面果然处处都是坑。如果规则7没有更新的话，即使他们明天通过了补习测试，但是贸然离开小院，也很有可能因违背规则而受到惩罚。毕竟，通过补习测试，也未必等于补习结束。

然而规则7的更新，又必然是以人命为代价，补习班就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胖子把邱老师的房间里里外外又翻了一遍，找的时候很是小心，原位拿原位放，不敢挪动分毫，生怕到时候被邱老师再看出来。

可惜，还是没有找到他们最想要的东西——补习测试试卷。

“现在怎么办？”胖子也拿不定主意，问起了徐淮度。

他们俩在五楼的这一趟搜寻，要说没收获，肯定不合理，他们几乎是戳破了补习班最大的秘密；可要说是有收获，也挺亏心的，试卷没找到，保命的方法也没找到。

就好像所有的单词单拎出来全都认识，最后却依旧读不懂这篇文章……

徐淮度叹了口气：“要不，你们先回来吧。”他们几个把手头的信息再组合一下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收获呢。

他在五楼楼梯口处等来了胖子和汤姆，人未到，味先至，一股子浓郁的臭味扑面而来。

小度不得不捏起鼻子跟他俩说话：“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俩身上的味还没散干净？”

“还有味嘛？”汤姆愣住了，捏起自己的衣服又闻了闻，“我怎么闻不到？”

徐淮度无言以对：“你恐怕已经熏满鼻子了。”久入庖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他用手使劲扇风，想要驱散这股味道，结果却事与愿违，被臭味熏得头晕。

“嘶，这股味道……”徐淮度被顶得后退了两步，跟汤姆和胖子隔开以后，昏沉沉的大脑才开始缓慢转动起来，“这股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熟悉？咋滴，你也翻过垃圾箱啊？”汤姆还有心情打趣他。

徐淮度却歪头思索起来：“不对，我闻过这个味道，就在补习班里面！”

“补习班里面？”胖子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问题，“补习班里面的臭味，你是说银丝鼠吗？”

时间隔得没有那么远，好像就是在最近，最近闻到的臭味……徐淮度突然甩正了脑袋，头上的呆毛颤颤巍巍向前突起，像是猫咪抖擞着警觉的胡须。

“美术课上的用来画鬼的那瓶墨水！”

当时邱老师给他们准备了笔墨纸砚，让他们画出自己心目中的恶鬼。徐淮度当时就觉得那股墨臭味极其浓郁，似乎还夹杂着一股子腥味。

而现在，在汤姆和胖子身上，徐淮度似乎闻到了一模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