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胖子闻了半天，也没闻出什么熟悉的味道。

小度也是豁出去了，像只巡视领地的猫一样，围在汤姆和胖子身边转了两圈，耸动鼻子仔细嗅着，最终确认：“没错，就是墨水味。”

他有些疑惑：“你们在楼上，碰过墨水？”

汤姆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啊。”

徐淮度没理他，汤姆统共上去了三小时，晕了得有两个小时，说的话毫无信服力。他信胖子。

然而胖子给出的答案也是否定的：“我们没见过，什么墨水。”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碰触了。

徐淮度的眉头皱了起来：那这个味道是从哪来的？说到底，胖子和汤姆在楼上也没干啥，能跟味道沾边的，也就是钻了个骷髅山……

等等，骷髅山！

徐淮度对搓起两根手指，频率快得像是猫爪挠门：骷髅山、尸体、注射器、墨水、臭味，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惊悚。

他语气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们美术课上用的那些墨水，很可能，很可能是从死去的那些人身上提取出来的。”

胖子揉了揉自己的脸，表情麻木：“按理说，我应该给点反应，但怎么说呢，也习惯了……”

在补习班里面呆的时间久了，对它的不做人已经有了充分认识，对这些操作也已经是“波澜不惊”了。

三个人最终还是决定下楼去找周广花他们汇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他们还有五个人呢，万一能有什么新思路呢？

他们找到周广花的时候，周广花正站在餐厅的落地窗前，向外眺望，祝南南抱腿蹲坐在她身边，两个人好像在交谈着什么。

“打扰一下，”徐淮度出声提醒道，“我们现在可能有麻烦了。”他将在五楼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周广花他们全盘托出。

当听到他说“规则7.1已经更新了，只要明天完成补习测试，就能离开”的时候，徐淮度发现周广花做了个轻微的挑眉动作，但却并没有打断他的讲述。只是在他停下之后，才缓缓开口：“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说。”徐淮度洗耳恭听。

倏忽间，周广花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又灿烂，莫名还带着几分狡黠：“是谁规定，一定要在明天进行补习测试？”

徐淮度愣了：“刚进考场的时候，系统提示过啊，考试时长是120小时，换算过来不就是五……”

徐淮度顿住了。

他惊愕地望向周广花，嘴微张着，脑子里面嗡嗡乱响，震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没有人规定，补习测试一定要在第五天进行啊！

最初系统发布考试题目的时候，原话是说【考试时长：120小时；考试要求：通过补习测试】。受惯性思维的影响，他们都下意识地认为，补习测试会在第五天——120小时即将结束的时候进行。

可考试系统从来没有说过，不允许提前交卷啊！

他像只咬尾巴的小狗一样，在原地团团转圈，想要在此刻理清思路，却根本做不到。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自己早没想到！

徐淮度简直难以置信，自己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他望向周广花，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迷茫：“如果我们第一天就……”

如果他在第一天就发现这一点，尝试着推进补习测试，是不是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很多人也不会死？

在路边看到流浪猫的时候，是很难忍住不上去rua一下的，更何况这只猫还在委屈巴巴地看着你。

只是这个高度对周广花略微有点吃力，她抻了抻胳膊，在徐淮度头上撸了两把，想把撞进死胡同的猫猫劝回家：“小度，你不能这么想。第一天的时候，大家什么都不清楚，我们不了解规则，不清楚规则更新的方式和代价，甚至对敌我实力都没有准确的认识，这些都是需要一步步摸索着来的。”

周广花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但有的事情又必须得直说：“小度，你没有能力救下所有人，能护住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胖子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开始认真思索这个问题。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已经从应对中元节的鬼魂袭击，突然转变成了赶紧开始补习测试。

但是到现在，他们连试卷都没找到呢，这要怎么测啊？

周广花“唔”了一声，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在想啊，既然邱老师他们想利用我们当肉盾，来对付鬼魂。我们能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汤姆把手放在耳朵边上，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展开说说。”

“害，”周广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也就是这么一说，“我是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利用鬼魂，来对付邱老师，让他们赶紧给我们安排测试。”

汤姆的眼睛瞪得滚圆，周广花仿佛能从里面看出两个大字：就？这？

汤姆把徐淮度当时回答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周广花：“那群鬼但凡懂点道理、能交流，知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话，邱老师也不至于拿我们来当肉盾了！”

既然他们能成为肉盾，说明主打的就是一个无差别攻击，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要利用鬼魂，属实是想多了。

但是周广花却似乎毫不担心这个问题：“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跟南南在下面搜索的这段时间，也是有收获的！”

周广花说她们在楼下搜寻的过程中，不小心听到了杨晓勇和特优生之间的对话，才知道他们小队里面有三个人拥有知识点。

小高的知识点是治疗向的，这个大家在第一天就知道了。

杨晓勇的知识点叫“否极泰来”，具体用途不清楚，周广花听到的也只有这一个名字。

这里面最有用的信息是关于特优生的，他的知识点叫“鸡同鸭讲”。

胖子禁不住吐槽道：“听这名字，可不像是有用的……”

“你懂什么！”周广花白了他一眼，“只要放对地方，所有的知识点都是有用的，都是能解题的！好不好！”

对于这话，徐淮度倒是很认同：“这个‘鸡同鸭讲”，可以做到跟鬼魂沟通？”

“不愧是小度！”周广花欣慰地拍了拍徐淮度的肩膀，“他用这个知识点，可以跟有灵智的非同类生物交流，好像说服对方的概率很高哦！”

这样的话，只要他们跟杨晓勇小分队达成合作，就能利用特优生的知识点来说服鬼魂为他们所用了。

徐淮度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太对：这是一个有点“逆天”的知识点。像是汤姆和胖子的知识点，实用性都很强，但相应的，一旦使用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要么倒霉透顶，要么骨瘦如柴。

如果特优生的这个知识点是真的，那么他几乎可以任意操控考试系统中的所有有灵智的生物，哦，准确来说是非同类生物。

难道，他就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他直接问出了心中所想。周广花到现在没有获得过知识点，所以她对什么代价、什么条件的，完全不清楚，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支吾了半天，最终只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哎，好像不需要吧。”

胖子也察觉到不对，眼睛不自觉得眯了起来：“这是你们不小心听到的？还是他们‘不小心’让你们听到的？”

周广花说得委婉，但实际上她的行为就是偷听。可怎么就这么巧，这么关键而又详细的信息就全让她给听到了呢？

周广花低着头，单脚立地撑着，另一只脚开始左左右右地画着圈，但却再也不肯开口说话了。

看着她这副做派，徐淮度突然明白过来：“是小高跟你们说的？而且她让你们，别说是她说的？”

周广花捂着嘴，一副“我没说啊！你怎么知道！”的表情，震惊地看向徐淮度。

徐淮度叹了口气，他还真是毫不意外。

在之前，小高就曾经对考场里面这唯二的女性同伴，表达出了明显的关注和善意。而现在，显然也是想要寻求合作的，且给出了足够的诚意。

或许，可以试试？

他转头看向胖子，胖子没说话，但徐淮度从他眼里看出了同款的跃跃欲试。

既然小高是找周广花和祝南南寻求合作的，那去沟通的工作自然也落在了她俩身上。

临行前，徐淮度还不忘再三叮嘱：“一定要确认好，小高想要与我们合作，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他们小分队的意思。没摸清对方的情况之前，千万不要交底。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如果……”

“好啦，好啦。”周广花赶紧打断了徐淮度的啰嗦，“我的小度，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先去探探她的口风，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把她直接拉过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商量哈。”

倒也不是不行……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总觉得这俩姑娘不是要去求合作，反倒是要下虎穴。

“别墨迹了，”汤姆走了过来，魁梧的身形将周广花遮得严严实实，“我送她俩过去。”

这下，有保障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转了？”自从周广花他们走后，胖子就看见小度在大厅里面摇尾巴似的转着圈，“我家猫等我喂食、的时候，跟你现在这样差不多。”

好像要了亲命一样的焦急。

徐淮度不想理他，可胖子说得也没错，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觉得心慌，觉得胸闷，有一股事情即将失控的焦灼。

脑子里面还没想明白呢，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在大厅里面又转了一圈。他强迫自己停下来，可脚下跟安了滑轮一样，左右摇摆，他只能尝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件东西上。

唔，这是大厅的座钟，从今天早上起，指针就停了。指针停了，代表时间也停了，唔，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既然时间停止，或许就没有什么第四天、第五天的分别了，只要能够完成测试，他们就能离开补习班……

只要能够利用好鬼魂，也不知道花花他们那边怎么……怎么又想到这上面去了！

徐淮度赶紧拍了拍自己思绪混乱的脑子。一低头、一晃神的功夫，他突然发现，在硕大的座钟右前脚的位置上，似乎垫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为了保证座钟的平稳，将一沓纸弯折了好几次之后，垫在了座钟脚上。

鬼使神差地，徐淮度弯下了腰……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卡上点了……